綠蕊狠狠地剜了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祠堂,一路上她已經盤算好如何將今天的事告知鍾青荷,這口惡氣她非報不可。


    鍾府門外,鍾子鴻與鍾驍兩父子立於府門外翹首以盼著,原本就有所隔閡的父子,時不時的看眼對方,誰都沒先開口,氣氛略顯尷尬。


    “驍哥哥,驍哥哥,快看,姐姐的馬車來了。”十一不知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興奮的指著不遠處的馬車,迫不及待的就往那跑去。


    鍾驍急忙拉住了他,“等在這裏,你璃姐姐又不會跑。”說著又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鍾子鴻,稍稍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開了口,“近來總有些不明來曆的人,還是小心防範的好,別再讓璃兒妹妹身陷險境。”


    鍾子鴻清了清嗓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沉聲說道,“這個自然。不過,你如今不住府裏,在暢園也要注意安全。十一畢竟還是個孩子,你們萬事都要小心。”


    鍾驍沒有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錦盒交到了鍾子鴻的手中。


    “這個是?”鍾子鴻詫異的看著鍾驍問道。


    鍾驍低垂著眼眉,“這是從雲麓帶來的,原本早就該給您了,裏麵是秘製的藥膏,專治你身上的箭傷。”語氣中沒了原先的冰冷,“還有,以後夜裏別總來回奔波,今天開始我回府住了。”


    鍾子鴻聽到了這話,怔怔的看著眼前多年未見的兒子,雙眼不禁紅了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哽咽著一連說了數遍。


    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曉菲從後麵的馬車上跑了下來,將腳墊放在車邊,挑起了車簾,鍾璃扶著鍾老夫人走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將她扶下了馬車。


    “母親。”鍾子鴻忙不迭的迎了上去,跪在地上請起罪來,“孩兒不孝,這些年讓母親孤居在外,還請母親責罰。”


    鍾老夫人輕哼了一聲,低聲斥責道,“起來,跪在這裏做什麽?近來你是覺得鍾府還不夠引人矚目不成?”


    “母親教訓的是,望母親贖罪。”說著鍾子鴻站起身來,上前扶著鍾母往府裏走。


    鍾驍低聲和十一交代了幾句,隻見十一蹭的一下躍了出去。他微微一笑,轉頭和鍾璃交換了一番眼神,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而喬裝成侍衛的世子司徒霖不知什麽時候也離開了。


    於此同時,鍾青荷正在和林月鬧騰著,綠蕊刻意的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讓鍾青荷有些坐不住了,“母親,她竟然如此不知羞恥,我們何不讓爹爹知道,她敗壞門風不知檢點。”


    “你給我坐下,就憑丫頭的片麵之詞,你爹爹怎麽會信。而且,那小賤人的手段可不低,之前我們已經吃了很多次虧,做的那些都吃力不討好。這事還是從長計議為好,而且我們不能去說,更不能讓身邊的丫頭婆子說,而是讓其他人‘撞破’她德行有失。”林月攔下鍾青荷後,苦口婆心的勸說著,“如今,她確實很得意,可越得意就越會出錯。隻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抓住錯漏,讓她再無翻身機會。”


    鍾青荷氣呼呼的看著林月,不悅的扯著手中的帕子,“今天這樣好的機會就這麽放棄了,未免太可惜了。再說,現在她還沒從莊子裏回來,我們眼下趕過去還來得及。母親未免太膽小了吧。”說著,眼淚撲簌簌的掉落下來,“墜馬沒有要了她的命,反而讓她蹬鼻子上臉起來,不但奪了我的寵愛,還將母親執掌府中的大權給搶了過去。這口惡氣,母親你咽得下,我可咽不下。”


    “青荷,上次闖了你爹爹書房,你爹爹已經惱怒不已,眼下我們隻能收斂些,待年下宮宴再收拾她也不遲。”林氏重重的歎了口氣,拿過手邊的燕窩輕輕攪動了一下,滿臉堆笑的勸說起來,“你瞧你,這些天折騰的氣色都差了不少。這燕窩最養人,你一定要多吃些,好好養養氣色,今年的宮宴你可是獨一份的光耀,宮宴後你便是實打實的太子妃,還怕沒有機會找那小賤人算賬不成。”


    鍾青荷不甘的絞著手上的帕子央求起來,“女兒知道了,不過今個她私下去了田莊私會,此事還是要讓父親知曉才好。”雖然,她覺得自己母親說的對,可依舊不甘就此輕易放過這機會。


    林月思前想後了一番,最終應了青荷的央求,兩人在房內策劃了許久,這才往書房而去,準備來一個先下手為強。


    正廳之中,鍾子鴻攙扶著老夫人顏少蘭坐上主位,轉身跪在她的腳下請起罪來,“兒子不孝,林月來報母親去了,便信以為真。這些年兒子讓母親受苦了,請母親責罰。”


    顏少蘭看著跪在地上的鍾子鴻,手中的念珠不停地被撥動著,“你多年戍邊在外,又如何知曉府中之事。這些年,你雖回朝可你的所作所為,唉……,罷了,如今我的話早已不管用了。你聽信侍妾一麵之詞,將驍兒送走,還遷怒於天雪。可憐天雪這麽不明不白的早早去了,留下璃兒在府裏受苦受難的,也是我這老婆子不中用,無法護得這兩個孩子周全。”老夫人越說越傷心,手中拿著念珠不停的捶打著自己。


    “母親。”


    “祖母。”


    “老夫人。”


    幾道聲音同時響起,鍾驍與鍾璃上前阻止,異口同聲道,“祖母,還請祖母寬心。過去再怎麽不好,如今也好了。”


    “好,好……”顏少蘭含著淚笑道,“子鴻你起來,別跪著了。”


    “是,母親。”鍾少鴻站了起來,“母親車馬勞頓,鬆鶴院璃兒早些天就命人打掃好了,母親可要先去歇息。”


    鍾子鴻話音才落,林月的聲音便傳了進來,”老爺原來在此,讓妾身好找,妾身有要事稟告老爺。“


    隻見,林月帶著鍾青荷走了進來,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老爺,下人時才來報,璃兒在田莊和一個男子在莊子裏私會。”


    她的話還沒說完,‘乓’的一聲瓷片飛濺開來,“好大的膽子,不過是個侍妾。居然敢對主子不敬,不僅直呼名諱還口出汙言穢語。”


    直到此時,林月才看到正廳之中還有其他人。當她看清正堂中的人,頓時臉色大變,嚇得連連後退,驚叫著就要奪門而逃。


    “你這是做什麽?”鍾子鴻不解的看著林月。


    林月慌亂的看了看他,又看向一臉怒氣的老夫人顏少蘭,驚恐不已的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拉著鍾青荷跪了下來,“媳婦給老……老夫人請……請安。”


    “青荷見過祖母,願祖母安康。”鍾青荷用極其親昵的語氣說著,站起身來就往顏少蘭身邊湊,“青荷好想祖母,現在見到祖母青荷可高興了。”


    就在此時,顏少蘭身邊的嬤嬤上前一步,攔住了鍾青荷的去路,沉聲說道,“庶小姐,怎麽還如此不懂規矩?”


    “你!”鍾青荷沒想到會有人攔住她,忿忿的看著擋住她的人,心中不由一顫。攔住她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鍾璃請來教她規矩的嬤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可為了在祖母麵前留下好印象,不由得低眉淺笑起來,“嬤嬤這話從何說起,本小姐見到祖母心裏高興,想和祖母親近一下,怎麽到了嬤嬤嘴裏就成了不懂規矩了?”


    “庶小姐,見到老夫人高興,要與老夫人親近,自然不是不懂規矩。”嬤嬤平視前方,也不看她,依舊淡淡說道,“可這正堂之上,有老爺在,有嫡少爺與嫡小姐在,庶小姐卻不知給諸位請安,自然是不懂規矩。雖說你是小姐,可畢竟……”嬤嬤的話說一半便咽了回去,提醒道,“還請庶小姐先給老爺、嫡少爺與嫡小姐請安才是。”


    鍾青荷咬了咬下唇,還是退了回去,“女兒給父親請安,妹妹給嫡少爺、嫡小姐請安。”


    嬤嬤看了眼林月,沒說什麽轉身回到顏少蘭身邊。林月畢竟在府中多年,自然會看眼色,稍稍穩了穩心神,緩步上前扭捏姿態道,“嫡少爺、嫡小姐安好。”


    鍾驍毫不假以辭色,“姨娘還是免了,讓姨娘這般當真是委屈你了。”


    “嫡少爺說哪裏話,這是我該有的禮數。”林月臉上強扯著笑容,眼中的憤恨隱隱浮現。


    鍾璃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冷不防的問道,“姨娘,時才為何如此驚慌?”


    林月哪裏會想到,鍾璃會如此直接了當的懟她,不由得瞪向她,”嫡小姐,這是何意?“


    “沒什麽,隻是覺得奇怪,你見到祖母,為何如此慌亂,還奪路而逃?就像……”鍾璃話說一半,看向顏少蘭,快步走到她的身後,低聲詢問了一番。


    “像什麽?”林月見鍾璃沒有了後話,緊張的問道。


    鍾璃狡黠的笑了笑,“你見到祖母時,這神情簡直就像見到了鬼。”


    ‘鬼’字才說出口,林月心中不由的一怔,“嫡小姐話不可亂說,我隻是……隻是突然見到老……老夫人,又未曾聽聞老夫人回……回府,有些吃驚罷了。嫡小姐可別冤枉我,就此大做文章,再讓妾身蒙受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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