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p>


    剛說到這裏,卻覺得眼前發黑,全身忽冷忽熱,下半身已經麻痹了起來。剛才他就中了蛇毒,隻是一時間緊張,沒發覺而已,這一鬆懈下來。這感覺就漸漸強了起來,連忙提著“赤宵”,蹲了下去,摸到蛇身中部,就要去取蛇膽。</p>


    但剛蹲下,那種暈眩的感覺更甚,小腿一陣發虛,人猛的向前一栽,就撲到了那截蛇身上。</p>


    “啊!吳大人!”模糊中,何藝輕聲驚呼起來,然後,額頭上,那熟悉的手又摸了上來。涼涼的,滑滑的,又帶點舒適的暖意。</p>


    “是要取蛇丹麽?”何藝的聲音在吳明耳邊響起。</p>


    她真善解人意啊!</p>


    聲音也真好聽,現在一定是貼到我耳朵邊的吧,吳明心底不知為什麽,倒希望這一刻永遠保持下去。心下雖如此想,但腦袋卻極不爭氣的點了點頭。</p>


    吳明頓時覺得,一股熟悉的清香撲麵而來,如蘭如麝。然後一隻滑滑的手湊到了自己的左手邊,扳開了自己五指。左手一鬆,“赤宵”已然被對方摸了過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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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要為我取蛇丹麽?</p>


    吳明心底發酸,流過一絲感動的暖意。這女子平時連肉食都不碰的,現在卻為了我,要在這鮮血淋漓,恐怖之極的蛇身中提取蛇丹。</p>


    他躺著那裏,睜大了雙眼,努力盯著蛇身,以防止自己昏過去。</p>


    一隻素白而纖細的手顫抖著,摸到了剛才吳明捏的地方,頓了頓,然後吳明見到“赤宵”那金黃色的劍身軟綿綿的砍在了蛇身上。那蛇身卻無半點動靜。</p>


    這蛇身堅韌之極,剛才吳明貫穿了部分大地力都隻砍進去一截,她人小力弱,肯定是砍不動了。</p>


    “笨蛋!”吳明心底暗罵了一聲。</p>


    他努力張開了嘴,小聲說道:“那蛇丹離我剛才砍過的傷口不遠,從那裏往上摸,就可以摸到了。”</p>


    “哦!”何藝小聲地答道,但聲音中卻包含著一股恐懼。</p>


    不一會兒,吳明就見到誘人的背影蹲了下來,又給了他一個背部,然後右手穩住蛇身,左手向前,顫顫的探了過去。整個香肩都抖動了起來。</p>


    她心底現在,一定是害怕極了吧。吳明心中一痛,再也看不下去,閉上了雙眼。</p>


    “啊,找到了!”何藝突然驚喜的叫了起來。</p>


    “把……”</p>


    吳明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麽,嘴裏卻突然塞進了一個拳頭大的東西,涼涼的,腥腥的,卻又極苦,把他的嘴裏塞得滿滿。</p>


    何藝輕笑了起來,聲音中卻帶點小得意:“這東西吃得越新鮮,效果是越好的,以前哥哥可給我看過的。”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了已經逝去的何天。聲音慢慢的小了下去。</p>


    她再堅強,終究也不過是個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啊,吳明心下感歎,那股苦意,卻已經隨著他的喉嚨流進了他的心裏。</p>


    “角頭花蟒”的毒是很烈,但越毒的蛇,其蛇丹的療毒效果卻也是越好的。吳明盤腿打坐了一會,那股昏意已然蕩然無存。一股暖意卻在這時從下丹田處升了起來,繞了一繞,然後向上,順著任脈朝上,一路勢如破竹的衝了過去。</p>


    吳明頓時心下大驚,這現在是要突破了麽?這荒郊野嶺的,可不是突破的好地方,萬一再來頭異獸,他可不敢保證還有這種好運氣。</p>


    想到這裏,連忙收攝心神,抱守元一,意念自守。那股真氣才緩緩的沉寂了下去,經過中丹田,然後在下丹田處打了幾個圈,隱入身體裏,消失不見。</p>


    吳明猛地一下站了起來。</p>


    他一直在那裏打坐,臉色變幻不定,把何藝也是嚇得有點呆呆,不知道這蛇丹到底有用沒。此時猛的一下站立,卻把她嚇得連退了好幾大步。</p>


    吳明有點歉意的看著對方:“你沒事吧?”</p>


    何藝張了張小嘴,指了指他,吃吃道:“大人,你現在的樣子好可怕!”</p>


    吳明低頭看了看自己,頓時啞然。</p>


    他剛才和“角頭花蟒”殊死搏鬥,最後被這畜生濺了個一頭一臉,再加上自己出的汗水。一起裹在自己身上,全身涼颼颼的,跟水裏剛撈出來一樣,自己盯著身上那觸目驚心的血跡都有點可怕,更何況何藝。</p>


    吳明對何藝笑了笑:“我就去洗洗!”</p>


    要清洗的話,這裏有個現成的地方,就是何藝剛才站立的小水窪,他走了過去,脫開自己上衣,就清洗了起來。</p>


    一股蒸汽從胸口散發開來,還好,裏麵還有件裏衣,不然,在個姑娘麵前赤著上身,吳明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p>


    近衛營的上衣很名貴,是用冰蠶吐的絲編製而成,雖然沒有以前地球裏記載的“刀槍不入,水火不浸”那麽厲害,但卻也能夠做到普通的防水,防火的效果。這外衣服雖然看起來鮮血淋漓,內衣卻還是整潔的。</p>


    吳明用水稍微洗了洗,裏麵似乎還留著女孩子家的一股清香,他猛地呆了呆,這下可髒了這水了,以後人家可怎麽辦?</p>


    剛想到這裏,身後卻傳來何藝低低的驚呼:“要小心啊,容易著涼的!”</p>


    他這是在關心我麽?吳明心底一甜,轉過頭去,笑了笑:“不礙事的!反正自己已經著涼了。”說到這裏,猛的反應過來,現在自己全身輕爽之極,除了腹中較饑之外,那裏還有半分頭昏腦漲的感覺。</p>


    看來,經過這番劇烈搏鬥,不知道是這身大汗的原因,還是蛇膽的原因,這病竟然好了起來。</p>


    那知道何藝突然臉色一紅,似乎想起了什麽,有點局促的轉過了頭去。白皙的玉頸一片嫣紅,小聲道:“時間不早了,快回去吧,免得他們擔心。”</p>


    再次看了這截恐怖的蛇身,吳明暗自慶幸,這次的事可真的危險啊,幸好沒事。等會回去了,叫胡庸來看看,能不能提取點什麽有用的東西。至於製甲,他看了看,有點可惜的砸了砸嘴,他們隊伍裏是逃命的,可沒有製甲師傅,扛這這麽大卷東西可不方便。</p>


    何藝蓮步輕移,已經向營地方向走了過去。吳明幾個箭步衝了上去,嚴肅的對她說道:“走我後麵去。”</p>


    她呆了一呆,但還是點了點頭。乖乖的站到了吳明的身後。然後默默的跟在吳明身後,兩人再次經過芭蕉林時。何藝說道:“還有幾個芭蕉,我去采了吧!”說完,小跑幾步,跨過吳明,就要去摘那野芭蕉果。</p>


    吳明伸手拉住了她:“不用了,估計最多明天,我們就要走了,營地裏還有點,應該夠了。以後你要采摘這些東西,叫上我吧。”</p>


    何藝轉過頭來,看著吳明,一雙大眼睛裏,清澈明亮。似乎會說話一般。這次吳明自己倒先局促了起來。連忙低下頭去,朝營地方向猛趕。</p>


    兩人再次回到營地時,卻看見剛才議事的主營地裏。可能田洪和葛義他們心中擔憂吳明他們,已經出去尋找了。那房屋中間,一直不曾熄滅的篝火有黯淡了下去。左影熟悉的鬼號聲又在營地中響了起來。</p>


    這淒慘的嚎聲,眾人已經熟悉,許多近衛營戰士紛紛從簡陋木屋裏探出了頭,然後唉聲歎氣的跑了出來,朝那間主營地走了過去。</p>


    吳明何藝二人也是大驚,慌忙搶進了屋子裏。一片混亂中,吳明終於在一個石墩上摸到了火柴,。</p>


    “哧啦”一聲,火柴終於點了起來,照亮了整個房間。</p>


    他頓時就見到,陶雨仍然半死不活的坐在那裏,雙目呆滯。而另一邊,左影卻仍是在那裏狼嚎不已,何藝正在低聲安慰,卻怎麽也止不住哭聲。</p>


    看到這裏,想起剛才何藝每天這麽照顧他,剛才卻差點命喪於蛇嘴。他的心頭的火也是騰的一下冒了起來。於是走了過去。掄起自己左掌,照著左影的的臉就是一巴掌。</p>


    “啪——”</p>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在這簡陋的房子裏響起。左影的臉頰上,頓時現出了兩個紅紅的五指影。眾人一時間都有點茫然,左影也抬起頭來,呆呆的看著吳明。</p>


    吳明左手指著右手上已經燃燒了半截的火柴,說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你左影不就廢了一條腿麽?平時的機智那裏去了?就天天在這裏狼號不已。算什麽爺們?”</p>


    然後她轉向了也是茫然看著自己的陶雨,再也不顧什麽禮節:“娘娘,你還有身孕,殿下和你的骨肉還需要你來撫養,你這個樣子,怎麽把孩子撫養成人。為父一雪國仇家恨?”</p>


    末了,他大聲道:“你倆,就連這根小小的火柴都不如。”</p>


    這時候,那根火柴發出的火焰,跳動了幾下。“劈啪”一聲,終於熄滅,這屋子裏重新歸於了黑暗。</p>


    但剛才那些話卻似乎仍在屋子裏回蕩,每個人都還麵朝著吳明站立的地方。眼睛裏,露出了思索之色。</p>


    包括左影和陶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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