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p>
雄雞報曉，當天剛蒙蒙亮時，吳明就醒了過來。祝玉清的頭枕在他臂膀上，睡得恬靜而安詳。吳明看著她臉上滿足的笑容，心頭卻有些不是滋味，她昨晚所奏那首《秋實》，雖則暗責丞相，但裏麵未嚐沒有勸自己功成身退的意思。</p>
可自己現在能退麽？一旦如此，那麽廖剛定會再扯獨立大旗，西北三省則將孤懸於外，南漢本已收原東漢半壁江山，屆時又將亂成一團，連名義上的統一就沒了。戰亂一起，又將有多少生靈塗炭？</p>
他從床頭上翻身爬起，呆呆看著窗戶上那抹淡淡的曙色。太久了，五年前自己的追求，和現在已南轅北轍。一心追求武道，不問天下世事，這個想法已快成一個夢想，遙不可及。</p>
他想著，輕輕為妻子掖好一席絨毯，穿上鞋朝外麵走去。走到門口時，就聽到祝玉清輕聲道：“阿明，別離開我。”</p>
小清醒了？他遽然一驚，轉頭一望，卻見祝玉清翻了個身，眉頭緊皺，嘴裏正在喃喃自語。</p>
原是她在說夢話。可夢由心生，如此一想，心下更是悵然。他輕輕關上門，然後躡手躡腳的朝樓下走去。</p>
統領府分為內外兩院，內院比外院要小得多，但各類建築也是一應俱全，廚房就緊挨著主樓而建，吳明雖不好口腹之欲，但祝玉清心靈手巧，從沒在飲食上打過馬虎。統領府的夥食，在近衛營是出了名的好，所以後院的小廚房也收拾得甚是淨整。走到廚房時，老院就聽得輕微的響動，似乎有人在裏麵正忙著。吳明一怔，加快腳步朝裏走去。走進廚房時，就見小雲正坐在灶頭邊，往裏麵添著柴禾，而小慧則在灶頭邊忙得團團亂轉。一見吳明進來了，兩人嚇了一跳，小雲急急起身，同姐姐一起斂衽：“小婢見過大人。”</p>
吳明道：“起來吧。”見兩人仍是恭敬站著，他望了望四周道：“夫人生病，平時都是你們在照顧麽？”</p>
小慧還沒開口，小雲已搶著道：“是啊，大人你走後，夫人身體越來越不好，已有半年沒來過廚房了。”</p>
吳明點了點頭道：“辛苦了，謝謝你們。”吳明和祝玉清成婚已有四年，兩個婢女多少摸清了他的性格，但此時仍有些惶恐：“照顧夫人，是婢子等應盡之責，大人折殺我等了。”</p>
這次回答的卻是小慧，大概她怕小雲說出什麽失儀之言，所以搶著回答，語速也很快。吳明看著這對姐妹，心下不由感歎。自己初識小清時，這對婢女還很青澀，不脫頑皮，轉眼四年過去，兩人已出落成一對亭亭玉立的姐妹花了。他背著手，在廚房裏轉了一圈，突道：“對了，你們今年多大了。”</p>
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小雲滿臉茫然，心下更是忐忑，不知吳明何意。小慧則臉紅紅的道：“回大人，過了年，我和妹妹就該二十了。”</p>
“二十了啊，已是大姑娘了。”</p>
吳明又在廚房裏走了兩步，喃喃自語。這個世界的女人適婚年齡和古代的地球差不多，許多人十三四歲就出嫁了，二十歲的話，確實也算不小了。小慧的臉上更紅了，輕聲道：“小婢姿雖蒲柳，不及夫人萬一，卻願意早日侍奉大人。”</p>
這是什麽話？吳明嚇了一跳，有些哭笑不得，連忙解釋道：“不用如此，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也該早點找個好人家把你們嫁出去了，免得耽誤你們青春。”</p>
兩人互相看了看，小雲驚叫道：“大人你不要我們了嗎？”小慧則跪倒在地，磕了個頭道：“自跟著小姐的那一天起，小婢就打定主意，跟著她一生一世。大人如若嫌棄小婢年老不堪，粗手笨腳。可打發我去外院作些雜務，至於離開小姐，小婢卻是不願，還望大人成全。”</p>
從小跟著小姐的丫鬟，又叫通房丫頭。四年前，吳明和優露莉在廣陽相遇，兩人夜談良久，臨走那深情一吻，讓祝玉清大為吃味。吳明回到南寧時，祝玉清就提過讓他和兩個小丫頭圓房，隻是吳明不肯，祝玉清也知他對女色並不怎麽看重，所以也沒強求。一般來說，通房丫頭就是一起陪嫁至夫家的，一旦小姐確定夫家，她們的命運也基本定性。可吳明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這習俗頗為抵觸。小碧是從小服侍軒轅靈的，從本質來說，就是通房丫頭，但她和田洪的婚事，也有吳明玉成的因素在內。</p>
看著跪倒在地的小慧，吳明更是啼笑皆非，連攙起她道：“你才多大，就說自己年老不堪，粗手笨腳了？我也沒攆你們走的意思，隻是想問問你們，可有中意的人，我也好為你們安排婚事，別在統領府耽擱青春。”</p>
小慧眼中流下淚水，哽咽道：“大人，你……”似乎還有很多話要說。</p>
她容貌雖較祝玉清不及，但青衣布裙，不施脂粉，卻也有股難言的美麗。看著她楚楚動人的樣子，吳明心下也有些不忍，強笑道：“哭什麽，你真不想走，我也不會強迫於你。隻是，唉……”</p>
小慧沒再多說，又行了一禮道：“謝謝大人。”</p>
吳明一陣啞然，半晌，才搖了搖頭苦笑道：“有什麽值得謝的……”他又轉過頭，對小雲道：“你呢？”</p>
小雲垂下頭，又鼓起勇氣看著吳明道：“大人，你說的是真的麽？”</p>
吳明道：“怎麽不真，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們了？”</p>
小雲道：“那好，我要說了，大人可別怪我。”她話還沒說完，小慧已急聲道：“小雲……”大概這話，在她耳裏已算大逆不道了，所以要阻止其妹。吳明笑著道：“怎麽會怪，你若真有了心上人，我倒樂意做個媒人。”他看著小雲，這小妮子生性好動，性格也活潑很多，看這樣子，怕真有了中意的人家，若真如此，就算與原先計劃有所衝突，也要成全於她。那知小雲卻搖了搖頭道：“我和姐姐天天呆在這裏，都沒接觸什麽人，那可能有了中意人家。”</p>
她勇敢的抬起頭，看著吳明道：“大人品行為人，我和姐姐仰慕得緊，更羨慕你和夫人伉儷情深。但正因為如此，小婢也不想讓夫人專美於前，想找個對自己一心好的人……”</p>
她開始還有些局促，到了後來卻越來越順口，顯然不是信口之言，而是考慮良久。小慧已是麵色大變，急忙把她拉倒在地，跪著道：“小妹頑劣，一時胡言，還望大人饒了她這一遭。”</p>
吳明看著跪在麵前的一對姐妹，輕聲道：“起來吧，我不是早說過嗎？不用動不動下跪的。”少女情懷都是詩，每個女子在年少時，都曾有過小雲這樣的夢。隻是在這個嚴酷的製度下，她們不敢表達而已。小雲能說出這話，她勇敢是一方麵，未嚐沒有自己這幾年縱容的成分在內。吳明微微一笑，接著道：“如此甚好，我這裏剛好有個人，也到了適婚年齡，更是少年英才，不知小雲你願意否？你若願意，我可讓夫人認你為姐妹，免得嫁出去，委屈了你。”</p>
他話一說，姐妹兩人都是一怔，同時抬頭看向他。吳明微笑道：“我這個媒，做得並不遠，你們也都認識。那就是近衛營白虎隊正楊易。”</p>
看著一臉驚呆的姐妹倆，吳明不由失笑。她們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說吧，不過這也不是信口之言，而是在西征歸途中就開始謀劃了。楊易老大不小了，隻是這小子性格木訥，和以前的自己如出一轍，有些事，自己卻是不得不做。</p>
楊易家窮，在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被南寧的舅舅收養，很是吃了些苦，後來憑借其變態的天分得以進入南寧學院。可天分再高，總得有個領路人才行。對楊易來說，吳明不但是他頂頭上司，更是他武學啟蒙老師，其孺慕之意，吳明自然能感覺出來。正因為如此，讓他對這個弟子兼下屬有種別樣情懷。</p>
楊易的年齡，應該和小雲差不多。對這個世界來說，男人二十歲還未婚配，雖然有些偏大，但尚可接受。他結婚與否，吳明有些上心，但還沒到擔心的地步。可現在則不同，西征歸來，論功行賞，楊易鐵定會得到升遷，搞不好還是個實名將軍。一個實名將軍還未婚配，對下屬將士來說，總有些不牢靠的感覺。雖然這說起來有些荒謬，但吳明也帶了好幾年的兵，卻是深以為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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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點尤為重要，那就是楊延昭。何藝心細，自不可能苛待孩子，但老是在她那裏寄養著也不是辦法。這孩子是田洪唯一骨肉，吳明更不想讓他多受苦，隻想早點還他一個健全的家庭。看著仍有些發呆的小雲，吳明輕笑道：“怎麽，你不願意麽？”</p>
小雲回過神來，紅著臉磕了個頭道：“小婢謝謝大人，一切聽憑大人做主。”</p>
聽憑做主，那就是答應了。吳明仍是笑道：“依我看來，小雲你馬上就該叫我姐夫了。記得楊隊正每次來這裏，見到你總是有些發呆，我可不是亂點鴛鴦譜。”</p>
看著跪伏在地的小雲，吳明耳中卻響起太後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你們男人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做大事者不拘泥小節’，這點我不敢苟同。胸有大誌者眼光往往粗疏，如你等之人，看此等之事，往往拘泥於正道得失，而忽略權力場中情感聯姻對政治大局的影響……”</p>
聯姻，這是古往今來，屢用的一種手段，簡飛揚是外營主官，因著何藝和沙揚飛的關係，已被吳明勒住了疏遠之勢。楊易已臻七段，在內營的威望已超葛義，是當之無愧的內營第一人。也正因為如此，吳明更不想這個弟子兼下屬疏遠自己。隻要小雲以小清姐妹的身份和他成親，兩人的關係就算牢不可破了。如此一來，近衛營就是鐵板一塊，不懼分化離間。可吳明心底，卻不想這樣。</p>
但一想到曾經的遭遇，也隻能如此了。</p>
雄雞報曉，當天剛蒙蒙亮時，吳明就醒了過來。祝玉清的頭枕在他臂膀上，睡得恬靜而安詳。吳明看著她臉上滿足的笑容，心頭卻有些不是滋味，她昨晚所奏那首《秋實》，雖則暗責丞相，但裏麵未嚐沒有勸自己功成身退的意思。</p>
可自己現在能退麽？一旦如此，那麽廖剛定會再扯獨立大旗，西北三省則將孤懸於外，南漢本已收原東漢半壁江山，屆時又將亂成一團，連名義上的統一就沒了。戰亂一起，又將有多少生靈塗炭？</p>
他從床頭上翻身爬起，呆呆看著窗戶上那抹淡淡的曙色。太久了，五年前自己的追求，和現在已南轅北轍。一心追求武道，不問天下世事，這個想法已快成一個夢想，遙不可及。</p>
他想著，輕輕為妻子掖好一席絨毯，穿上鞋朝外麵走去。走到門口時，就聽到祝玉清輕聲道：“阿明，別離開我。”</p>
小清醒了？他遽然一驚，轉頭一望，卻見祝玉清翻了個身，眉頭緊皺，嘴裏正在喃喃自語。</p>
原是她在說夢話。可夢由心生，如此一想，心下更是悵然。他輕輕關上門，然後躡手躡腳的朝樓下走去。</p>
統領府分為內外兩院，內院比外院要小得多，但各類建築也是一應俱全，廚房就緊挨著主樓而建，吳明雖不好口腹之欲，但祝玉清心靈手巧，從沒在飲食上打過馬虎。統領府的夥食，在近衛營是出了名的好，所以後院的小廚房也收拾得甚是淨整。走到廚房時，老院就聽得輕微的響動，似乎有人在裏麵正忙著。吳明一怔，加快腳步朝裏走去。走進廚房時，就見小雲正坐在灶頭邊，往裏麵添著柴禾，而小慧則在灶頭邊忙得團團亂轉。一見吳明進來了，兩人嚇了一跳，小雲急急起身，同姐姐一起斂衽：“小婢見過大人。”</p>
吳明道：“起來吧。”見兩人仍是恭敬站著，他望了望四周道：“夫人生病，平時都是你們在照顧麽？”</p>
小慧還沒開口，小雲已搶著道：“是啊，大人你走後，夫人身體越來越不好，已有半年沒來過廚房了。”</p>
吳明點了點頭道：“辛苦了，謝謝你們。”吳明和祝玉清成婚已有四年，兩個婢女多少摸清了他的性格，但此時仍有些惶恐：“照顧夫人，是婢子等應盡之責，大人折殺我等了。”</p>
這次回答的卻是小慧，大概她怕小雲說出什麽失儀之言，所以搶著回答，語速也很快。吳明看著這對姐妹，心下不由感歎。自己初識小清時，這對婢女還很青澀，不脫頑皮，轉眼四年過去，兩人已出落成一對亭亭玉立的姐妹花了。他背著手，在廚房裏轉了一圈，突道：“對了，你們今年多大了。”</p>
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小雲滿臉茫然，心下更是忐忑，不知吳明何意。小慧則臉紅紅的道：“回大人，過了年，我和妹妹就該二十了。”</p>
“二十了啊，已是大姑娘了。”</p>
吳明又在廚房裏走了兩步，喃喃自語。這個世界的女人適婚年齡和古代的地球差不多，許多人十三四歲就出嫁了，二十歲的話，確實也算不小了。小慧的臉上更紅了，輕聲道：“小婢姿雖蒲柳，不及夫人萬一，卻願意早日侍奉大人。”</p>
這是什麽話？吳明嚇了一跳，有些哭笑不得，連忙解釋道：“不用如此，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也該早點找個好人家把你們嫁出去了，免得耽誤你們青春。”</p>
兩人互相看了看，小雲驚叫道：“大人你不要我們了嗎？”小慧則跪倒在地，磕了個頭道：“自跟著小姐的那一天起，小婢就打定主意，跟著她一生一世。大人如若嫌棄小婢年老不堪，粗手笨腳。可打發我去外院作些雜務，至於離開小姐，小婢卻是不願，還望大人成全。”</p>
從小跟著小姐的丫鬟，又叫通房丫頭。四年前，吳明和優露莉在廣陽相遇，兩人夜談良久，臨走那深情一吻，讓祝玉清大為吃味。吳明回到南寧時，祝玉清就提過讓他和兩個小丫頭圓房，隻是吳明不肯，祝玉清也知他對女色並不怎麽看重，所以也沒強求。一般來說，通房丫頭就是一起陪嫁至夫家的，一旦小姐確定夫家，她們的命運也基本定性。可吳明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這習俗頗為抵觸。小碧是從小服侍軒轅靈的，從本質來說，就是通房丫頭，但她和田洪的婚事，也有吳明玉成的因素在內。</p>
看著跪倒在地的小慧，吳明更是啼笑皆非，連攙起她道：“你才多大，就說自己年老不堪，粗手笨腳了？我也沒攆你們走的意思，隻是想問問你們，可有中意的人，我也好為你們安排婚事，別在統領府耽擱青春。”</p>
小慧眼中流下淚水，哽咽道：“大人，你……”似乎還有很多話要說。</p>
她容貌雖較祝玉清不及，但青衣布裙，不施脂粉，卻也有股難言的美麗。看著她楚楚動人的樣子，吳明心下也有些不忍，強笑道：“哭什麽，你真不想走，我也不會強迫於你。隻是，唉……”</p>
小慧沒再多說，又行了一禮道：“謝謝大人。”</p>
吳明一陣啞然，半晌，才搖了搖頭苦笑道：“有什麽值得謝的……”他又轉過頭，對小雲道：“你呢？”</p>
小雲垂下頭，又鼓起勇氣看著吳明道：“大人，你說的是真的麽？”</p>
吳明道：“怎麽不真，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們了？”</p>
小雲道：“那好，我要說了，大人可別怪我。”她話還沒說完，小慧已急聲道：“小雲……”大概這話，在她耳裏已算大逆不道了，所以要阻止其妹。吳明笑著道：“怎麽會怪，你若真有了心上人，我倒樂意做個媒人。”他看著小雲，這小妮子生性好動，性格也活潑很多，看這樣子，怕真有了中意的人家，若真如此，就算與原先計劃有所衝突，也要成全於她。那知小雲卻搖了搖頭道：“我和姐姐天天呆在這裏，都沒接觸什麽人，那可能有了中意人家。”</p>
她勇敢的抬起頭，看著吳明道：“大人品行為人，我和姐姐仰慕得緊，更羨慕你和夫人伉儷情深。但正因為如此，小婢也不想讓夫人專美於前，想找個對自己一心好的人……”</p>
她開始還有些局促，到了後來卻越來越順口，顯然不是信口之言，而是考慮良久。小慧已是麵色大變，急忙把她拉倒在地，跪著道：“小妹頑劣，一時胡言，還望大人饒了她這一遭。”</p>
吳明看著跪在麵前的一對姐妹，輕聲道：“起來吧，我不是早說過嗎？不用動不動下跪的。”少女情懷都是詩，每個女子在年少時，都曾有過小雲這樣的夢。隻是在這個嚴酷的製度下，她們不敢表達而已。小雲能說出這話，她勇敢是一方麵，未嚐沒有自己這幾年縱容的成分在內。吳明微微一笑，接著道：“如此甚好，我這裏剛好有個人，也到了適婚年齡，更是少年英才，不知小雲你願意否？你若願意，我可讓夫人認你為姐妹，免得嫁出去，委屈了你。”</p>
他話一說，姐妹兩人都是一怔，同時抬頭看向他。吳明微笑道：“我這個媒，做得並不遠，你們也都認識。那就是近衛營白虎隊正楊易。”</p>
看著一臉驚呆的姐妹倆，吳明不由失笑。她們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說吧，不過這也不是信口之言，而是在西征歸途中就開始謀劃了。楊易老大不小了，隻是這小子性格木訥，和以前的自己如出一轍，有些事，自己卻是不得不做。</p>
楊易家窮，在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被南寧的舅舅收養，很是吃了些苦，後來憑借其變態的天分得以進入南寧學院。可天分再高，總得有個領路人才行。對楊易來說，吳明不但是他頂頭上司，更是他武學啟蒙老師，其孺慕之意，吳明自然能感覺出來。正因為如此，讓他對這個弟子兼下屬有種別樣情懷。</p>
楊易的年齡，應該和小雲差不多。對這個世界來說，男人二十歲還未婚配，雖然有些偏大，但尚可接受。他結婚與否，吳明有些上心，但還沒到擔心的地步。可現在則不同，西征歸來，論功行賞，楊易鐵定會得到升遷，搞不好還是個實名將軍。一個實名將軍還未婚配，對下屬將士來說，總有些不牢靠的感覺。雖然這說起來有些荒謬，但吳明也帶了好幾年的兵，卻是深以為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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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點尤為重要，那就是楊延昭。何藝心細，自不可能苛待孩子，但老是在她那裏寄養著也不是辦法。這孩子是田洪唯一骨肉，吳明更不想讓他多受苦，隻想早點還他一個健全的家庭。看著仍有些發呆的小雲，吳明輕笑道：“怎麽，你不願意麽？”</p>
小雲回過神來，紅著臉磕了個頭道：“小婢謝謝大人，一切聽憑大人做主。”</p>
聽憑做主，那就是答應了。吳明仍是笑道：“依我看來，小雲你馬上就該叫我姐夫了。記得楊隊正每次來這裏，見到你總是有些發呆，我可不是亂點鴛鴦譜。”</p>
看著跪伏在地的小雲，吳明耳中卻響起太後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你們男人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做大事者不拘泥小節’，這點我不敢苟同。胸有大誌者眼光往往粗疏，如你等之人，看此等之事，往往拘泥於正道得失，而忽略權力場中情感聯姻對政治大局的影響……”</p>
聯姻，這是古往今來，屢用的一種手段，簡飛揚是外營主官，因著何藝和沙揚飛的關係，已被吳明勒住了疏遠之勢。楊易已臻七段，在內營的威望已超葛義，是當之無愧的內營第一人。也正因為如此，吳明更不想這個弟子兼下屬疏遠自己。隻要小雲以小清姐妹的身份和他成親，兩人的關係就算牢不可破了。如此一來，近衛營就是鐵板一塊，不懼分化離間。可吳明心底，卻不想這樣。</p>
但一想到曾經的遭遇，也隻能如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