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節</p>
“宜結婚，交易、會友、簽約。忌入宅，遷徙、賭博、出行。”</p>
道韻合上萬年曆，笑眯眯的道：“吳總督，正月十五元宵節這天，正是個好日子，我看就這麽定了。”</p>
祝玉清皺著眉尖，有些遲疑的道：“道韻師傅，能不能換一天？”</p>
忌入宅，遷徙、賭博、出行。想到剛才合計的事，她心頭終究有些七上八下的。道韻怔了怔：“這是何故？”</p>
吳明連忙笑道：“沒事，沒事，那就這麽說定了，正月十五這天，大師可得早點來，小子略備薄酒，敬待各位大駕光臨。”</p>
說到這裏，他抱拳向陳浩宇，徐修潔兩人作了個羅圈揖：“兩位隊正可別忘了。”</p>
能得鎮西候相邀，兩人麵上與有榮焉，忙不迭的還禮：“候爺客氣，到時定然親赴現場觀禮。”</p>
一大群人其樂融融的告辭，眼見三人走得遠了，一直不曾吭聲的陳浩宇才道：“師祖，我們都去參加鎮西侯婚禮了，這裏誰來值守呢？”</p>
道韻喝道：“沒點眼力價兒，如果丞相真要動手，他就直接去帝宮，那管這小小的宗人寺。再說了，真有大軍來犯，你以為憑老道這把老骨頭，和你倆這點三腳貓功夫能擋住？所以呀，誰在這裏值守都一樣的，丞相真來了，誰也擋不住。”</p>
兩人麵麵相覷，徐修潔壯著膽子，結結巴巴的道：“師祖，這樣，這樣不好吧，萬一真出事了，太後怪罪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p>
</p>
道韻抓起酒葫蘆喝了口酒，大概味道確實不好，他不由皺了下眉頭，道：“最近喝這鬼東西，嘴巴都淡出鳥來了，反正吳小子的喜酒，我是吃定了，你們愛去不去。”</p>
可轉念一想，酒道士曾囑托他，皇家現在式微，要盡力配合太後，樹立皇家威信。如果就這麽撒手不管，確實有些不妥。於是向陳浩宇補充道：“這樣，你現在去向太後知會一聲，問題不就解決了？”</p>
陳浩宇的臉一下皺成了苦瓜，知會太後啊？這決定之後才去知會，大概也就師祖敢如此了。想到太後那冷肅的麵孔，陳浩宇不由躊躇，但師祖的話卻不能不聽，隻得頗為勉強的道：“好吧，弟子這就去。”</p>
宗人寺離帝宮不遠，陳浩宇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趕到帝宮禦書房時，太後正和祝玉虎在禦書房對弈。深宮之內很是無聊，太後也迷上了象棋，閑得無聊的時候，就愛找這些天子近衛切磋。陳浩宇也和她對弈過，別看太後是初學者，可棋風淩厲，硬派鐵血得一塌糊塗。他剛開始還能贏太後幾盤，到了如今，已是十局九輸。好在有祝玉虎，他雖是初學者，但和太後一樣，棋道進境一日千裏。兩人棋力相仿，正是棋逢對手，在一起下棋的時間也多。</p>
不過祝玉龍身陷囹圄，祝玉虎身為其弟，仍能淡然處之，這等養氣功夫，卻讓陳浩宇佩服不已。</p>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太後得到這消息後，表情淡淡，隻“嗯”了一聲算做回應。見她捏著個棋子，盯著棋盤埋頭苦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陳浩宇欲言又止，有心想提醒，但又怕擾了太後思路，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多事。反正已通知到了，太後真要事後怪罪，自己也有托詞，再說了，上頭還有個道韻頂著，怕什麽？想到這裏，他再不多言，施了一禮默默告退。</p>
待他走出禦書房，太後仍盯著棋盤出神，嘴上卻緩聲道：“吳明現在的麵子好大，三言兩語，我的布置就冰消瓦解，厲害呀。”</p>
這話有太多言外之意，祝玉虎卻不敢接話頭，想了想道：“娘娘，既然徐陳兩位隊正要去參加婚禮，為安全計，到時由屬下帶人去宗人寺看著吧。”</p>
太後眉頭一挑：“哦，鎮西侯是你姐夫，既然大張旗鼓的納妾，證明對這樁婚事非常看重，你難道不去一下？不覺失禮麽？”</p>
祝玉虎仍是恭恭敬敬：“急娘娘之急，想娘娘之想，才是臣之大事。區區失禮又算得了什麽？”</p>
太後笑了起來，室外淩厲的冬風也似柔和了許多：“既然祝隊正要去，那就晚點去，我倒要看看，是否真有人敢虎口拔牙。”</p>
“正月十五，鬧元宵。看來，今年這個元宵節，注定很熱鬧了。”太後微微一笑，拈起那顆紅車朝底線一沉：“車八進五，將軍！”</p>
※※※</p>
天快擦黑的時候，馬車在總督府大門口停了下來，剛撩開車簾，陸匯就迎了上來：“候爺，戶部唐大人來了。”</p>
唐大哥來了？吳明喜出望外，跳下馬車道：“這麽晚了，唐大人來了很久吧？哎呀真是失禮，我還準備先去拜訪呢。”</p>
陸匯道：“唐大人是下午到的，不過侯爺別急，三夫人正招待著。”</p>
艾絲特正在待客？吳明放下心來，小艾畢竟曾是公主，她雖跳脫，那也隻是在自己麵前而已，一旦有客人，還是很重分寸的。果然，等他走到客廳的時候，就見艾絲特正襟危坐於一張椅子上，中間一茶幾，上麵的茶水還是滿的，但卻失了熱氣，顯然很久未曾動過。唐軒坐在茶幾的另一邊，正和她低聲討論著。唐夫人抱著唐憂在一旁坐著，母子兩人不時插話兩句，顯得其樂融融。</p>
唐軒道：“就按公主所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可大海產量總有個限度，那可能無窮無盡，竭澤而漁的後果，將更為可怕，要想以漁業緩解南陽糧食危機，仍值得商榷。”</p>
艾絲特道：“唐侍郎所言甚有道理，但也並非無法可想。一般來說，魚在夏季產卵，隻要在這時間段不影響其繁殖，問題就可迎刃而解。在波斯幾內亞灣，國家就明確規定，夏季不允許漁民出去捕魚的。”</p>
唐軒咳了一聲，眼睛卻是一亮：“此法大善，製定休漁期，這倒不失個好辦法。多謝公主指教。”</p>
小唐憂眨巴著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天真的道：“阿姨，幾內亞灣很大嗎？”</p>
艾絲特怔了怔，臉上多了些傷感：“很大呢，阿姨小的時候，經常去那裏玩。那裏有麵包樹，有椰果，還有一望無際的大海，在陽光照耀下，整個海洋，包括沙灘都是金色的。”</p>
小唐憂點了點頭道：“大海好漂亮，真好，可以去廣陽看大海了，我還沒看過大海呢。”</p>
吳明跨進屋，接口道：“唐大哥，你要去南陽了？”</p>
一見吳明回來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唐軒回道：“是，今天是來給你告別的。”</p>
吳明有些黯然，走過去道：“唉，早該去拜訪你的，但一直抽不出時間。”</p>
唐軒默然，他自然清楚吳明在忙什麽，可卻幫不上什麽忙，更不好多說什麽。這時祝玉清道：“天都快黑了，我去叫廚子做點便飯，大家邊吃邊聊吧。”</p>
吳明兵進南寧，自不可能帶著廚師，這些都是太後臨時調撥下來的禦廚，不但手藝甚好，燒菜做飯的速度更是不慢，隻一小會，就整了滿滿一桌。</p>
小慧待嫁去了娘家，何藝不方便見客，陳姑就把吳思庭抱了出來，吳明介紹道：“唐大哥，這就是犬子。”</p>
唐軒嘖嘖歎道：“果然可愛，和其父幾乎一個模子鑄出來的，吳總督，真是恭喜，馬上又要當爹了。到時候，孩子定像他哥哥一樣聰明伶俐。”</p>
吳明掃了一眼唐憂，笑了笑道：“要說聰明伶俐，小憂才是名副其實，現在南寧城提到唐侍郎，誰不知道你有個聰明伶俐的女兒。”</p>
兩個大人互相吹捧的時候，他們口中的對象也在互相打量。吳思庭果有其父幾分神韻，被唐憂一雙點漆也似的眸子盯著，臉蛋不由微紅。但母親告訴他，男孩子要勇敢，所以他雖膽怯，卻努力睜大眼，毫不示弱的和唐憂對視。唐憂覺得有趣，突的“咯咯”一笑，仰頭對唐夫人道：“阿媽，這位弟弟好可愛。”</p>
吳思庭氣極了，大聲道：“我是哥哥，才不要當弟弟。”</p>
雖然同是五歲，但唐憂卻比吳思庭年長好幾個月。吳明有些忍俊不禁，不由道：“思庭，唐家姐姐是比你大，快叫姐姐。”</p>
吳思庭氣得嘴巴鼓鼓的，嘟囔著道：“娘親說過了，男孩子隻能當哥哥，不能當弟弟的。”</p>
不過父親在家裏一言九鼎，連娘親都隻有順從，他可不敢忤逆其意，隻得不情不願的喊了聲：“姐姐。”喊完之後，他又偷偷看了一眼吳明，轉過頭對唐憂飛快的道：“等阿爹不在了，你得喊我哥哥，補回來。”</p>
這小子，眾人都笑了起來。唐憂那管吳思庭，隻是拍著小手掌，脆生生的笑道：“我有弟弟了，真好。”</p>
有了這麽個小插曲，眾人心情輕鬆起來，這才開始進餐。可酒沒喝幾口，但唐軒卻咳個不停，吳明有些擔憂，端著杯子看著他道：“唐大哥，你身體這麽差，還去南陽做什麽？”</p>
他剛一開口，唐夫人就站起來道：“吳侯，我帶小憂去看看二夫人，你和拙夫慢用。”</p>
吳明看了一眼古靈精怪的唐憂，頓時明白過來。唐軒的病情，是個沉重的話題，唐夫人定是怕嚇著孩子，才故意走開的。他向陳啟鳳道：“陳姑，唐夫人要去見小藝，麻煩你帶下路。”</p>
陳啟鳳應道：“是。”抱著吳思庭下去不提。</p>
等幾人消失在轉角，唐軒才道：“忠勇侯身陷囹圄，南陽不可能無主，我是去代管幾天的。”</p>
什麽代管之類的都是托言，真正的原因，應是太後想奪取南陽管轄權，隻是南陽是丞相地盤，更是祝大哥立身之所，太後如此不留餘地，難道真想逼反丞相麽？正想著，唐軒咳了一聲又道：“吳明，有件事我想拜托你。”</p>
見他直呼自己姓名，說得鄭重其事，吳明“啊”了一聲道：“唐大哥，有話請講，咱們還客氣什麽？”</p>
唐軒垂下頭，看著滿桌菜肴，聲音有些低沉：“我身體越來越差，如果那天真不行了，麻煩你照應下拙荊和小憂。”</p>
吳明嚇了一跳，忙道：“唐大哥說什麽話呢，你春秋正盛……”</p>
“宜結婚，交易、會友、簽約。忌入宅，遷徙、賭博、出行。”</p>
道韻合上萬年曆，笑眯眯的道：“吳總督，正月十五元宵節這天，正是個好日子，我看就這麽定了。”</p>
祝玉清皺著眉尖，有些遲疑的道：“道韻師傅，能不能換一天？”</p>
忌入宅，遷徙、賭博、出行。想到剛才合計的事，她心頭終究有些七上八下的。道韻怔了怔：“這是何故？”</p>
吳明連忙笑道：“沒事，沒事，那就這麽說定了，正月十五這天，大師可得早點來，小子略備薄酒，敬待各位大駕光臨。”</p>
說到這裏，他抱拳向陳浩宇，徐修潔兩人作了個羅圈揖：“兩位隊正可別忘了。”</p>
能得鎮西候相邀，兩人麵上與有榮焉，忙不迭的還禮：“候爺客氣，到時定然親赴現場觀禮。”</p>
一大群人其樂融融的告辭，眼見三人走得遠了，一直不曾吭聲的陳浩宇才道：“師祖，我們都去參加鎮西侯婚禮了，這裏誰來值守呢？”</p>
道韻喝道：“沒點眼力價兒，如果丞相真要動手，他就直接去帝宮，那管這小小的宗人寺。再說了，真有大軍來犯，你以為憑老道這把老骨頭，和你倆這點三腳貓功夫能擋住？所以呀，誰在這裏值守都一樣的，丞相真來了，誰也擋不住。”</p>
兩人麵麵相覷，徐修潔壯著膽子，結結巴巴的道：“師祖，這樣，這樣不好吧，萬一真出事了，太後怪罪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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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韻抓起酒葫蘆喝了口酒，大概味道確實不好，他不由皺了下眉頭，道：“最近喝這鬼東西，嘴巴都淡出鳥來了，反正吳小子的喜酒，我是吃定了，你們愛去不去。”</p>
可轉念一想，酒道士曾囑托他，皇家現在式微，要盡力配合太後，樹立皇家威信。如果就這麽撒手不管，確實有些不妥。於是向陳浩宇補充道：“這樣，你現在去向太後知會一聲，問題不就解決了？”</p>
陳浩宇的臉一下皺成了苦瓜，知會太後啊？這決定之後才去知會，大概也就師祖敢如此了。想到太後那冷肅的麵孔，陳浩宇不由躊躇，但師祖的話卻不能不聽，隻得頗為勉強的道：“好吧，弟子這就去。”</p>
宗人寺離帝宮不遠，陳浩宇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趕到帝宮禦書房時，太後正和祝玉虎在禦書房對弈。深宮之內很是無聊，太後也迷上了象棋，閑得無聊的時候，就愛找這些天子近衛切磋。陳浩宇也和她對弈過，別看太後是初學者，可棋風淩厲，硬派鐵血得一塌糊塗。他剛開始還能贏太後幾盤，到了如今，已是十局九輸。好在有祝玉虎，他雖是初學者，但和太後一樣，棋道進境一日千裏。兩人棋力相仿，正是棋逢對手，在一起下棋的時間也多。</p>
不過祝玉龍身陷囹圄，祝玉虎身為其弟，仍能淡然處之，這等養氣功夫，卻讓陳浩宇佩服不已。</p>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太後得到這消息後，表情淡淡，隻“嗯”了一聲算做回應。見她捏著個棋子，盯著棋盤埋頭苦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陳浩宇欲言又止，有心想提醒，但又怕擾了太後思路，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多事。反正已通知到了，太後真要事後怪罪，自己也有托詞，再說了，上頭還有個道韻頂著，怕什麽？想到這裏，他再不多言，施了一禮默默告退。</p>
待他走出禦書房，太後仍盯著棋盤出神，嘴上卻緩聲道：“吳明現在的麵子好大，三言兩語，我的布置就冰消瓦解，厲害呀。”</p>
這話有太多言外之意，祝玉虎卻不敢接話頭，想了想道：“娘娘，既然徐陳兩位隊正要去參加婚禮，為安全計，到時由屬下帶人去宗人寺看著吧。”</p>
太後眉頭一挑：“哦，鎮西侯是你姐夫，既然大張旗鼓的納妾，證明對這樁婚事非常看重，你難道不去一下？不覺失禮麽？”</p>
祝玉虎仍是恭恭敬敬：“急娘娘之急，想娘娘之想，才是臣之大事。區區失禮又算得了什麽？”</p>
太後笑了起來，室外淩厲的冬風也似柔和了許多：“既然祝隊正要去，那就晚點去，我倒要看看，是否真有人敢虎口拔牙。”</p>
“正月十五，鬧元宵。看來，今年這個元宵節，注定很熱鬧了。”太後微微一笑，拈起那顆紅車朝底線一沉：“車八進五，將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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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擦黑的時候，馬車在總督府大門口停了下來，剛撩開車簾，陸匯就迎了上來：“候爺，戶部唐大人來了。”</p>
唐大哥來了？吳明喜出望外，跳下馬車道：“這麽晚了，唐大人來了很久吧？哎呀真是失禮，我還準備先去拜訪呢。”</p>
陸匯道：“唐大人是下午到的，不過侯爺別急，三夫人正招待著。”</p>
艾絲特正在待客？吳明放下心來，小艾畢竟曾是公主，她雖跳脫，那也隻是在自己麵前而已，一旦有客人，還是很重分寸的。果然，等他走到客廳的時候，就見艾絲特正襟危坐於一張椅子上，中間一茶幾，上麵的茶水還是滿的，但卻失了熱氣，顯然很久未曾動過。唐軒坐在茶幾的另一邊，正和她低聲討論著。唐夫人抱著唐憂在一旁坐著，母子兩人不時插話兩句，顯得其樂融融。</p>
唐軒道：“就按公主所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可大海產量總有個限度，那可能無窮無盡，竭澤而漁的後果，將更為可怕，要想以漁業緩解南陽糧食危機，仍值得商榷。”</p>
艾絲特道：“唐侍郎所言甚有道理，但也並非無法可想。一般來說，魚在夏季產卵，隻要在這時間段不影響其繁殖，問題就可迎刃而解。在波斯幾內亞灣，國家就明確規定，夏季不允許漁民出去捕魚的。”</p>
唐軒咳了一聲，眼睛卻是一亮：“此法大善，製定休漁期，這倒不失個好辦法。多謝公主指教。”</p>
小唐憂眨巴著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天真的道：“阿姨，幾內亞灣很大嗎？”</p>
艾絲特怔了怔，臉上多了些傷感：“很大呢，阿姨小的時候，經常去那裏玩。那裏有麵包樹，有椰果，還有一望無際的大海，在陽光照耀下，整個海洋，包括沙灘都是金色的。”</p>
小唐憂點了點頭道：“大海好漂亮，真好，可以去廣陽看大海了，我還沒看過大海呢。”</p>
吳明跨進屋，接口道：“唐大哥，你要去南陽了？”</p>
一見吳明回來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唐軒回道：“是，今天是來給你告別的。”</p>
吳明有些黯然，走過去道：“唉，早該去拜訪你的，但一直抽不出時間。”</p>
唐軒默然，他自然清楚吳明在忙什麽，可卻幫不上什麽忙，更不好多說什麽。這時祝玉清道：“天都快黑了，我去叫廚子做點便飯，大家邊吃邊聊吧。”</p>
吳明兵進南寧，自不可能帶著廚師，這些都是太後臨時調撥下來的禦廚，不但手藝甚好，燒菜做飯的速度更是不慢，隻一小會，就整了滿滿一桌。</p>
小慧待嫁去了娘家，何藝不方便見客，陳姑就把吳思庭抱了出來，吳明介紹道：“唐大哥，這就是犬子。”</p>
唐軒嘖嘖歎道：“果然可愛，和其父幾乎一個模子鑄出來的，吳總督，真是恭喜，馬上又要當爹了。到時候，孩子定像他哥哥一樣聰明伶俐。”</p>
吳明掃了一眼唐憂，笑了笑道：“要說聰明伶俐，小憂才是名副其實，現在南寧城提到唐侍郎，誰不知道你有個聰明伶俐的女兒。”</p>
兩個大人互相吹捧的時候，他們口中的對象也在互相打量。吳思庭果有其父幾分神韻，被唐憂一雙點漆也似的眸子盯著，臉蛋不由微紅。但母親告訴他，男孩子要勇敢，所以他雖膽怯，卻努力睜大眼，毫不示弱的和唐憂對視。唐憂覺得有趣，突的“咯咯”一笑，仰頭對唐夫人道：“阿媽，這位弟弟好可愛。”</p>
吳思庭氣極了，大聲道：“我是哥哥，才不要當弟弟。”</p>
雖然同是五歲，但唐憂卻比吳思庭年長好幾個月。吳明有些忍俊不禁，不由道：“思庭，唐家姐姐是比你大，快叫姐姐。”</p>
吳思庭氣得嘴巴鼓鼓的，嘟囔著道：“娘親說過了，男孩子隻能當哥哥，不能當弟弟的。”</p>
不過父親在家裏一言九鼎，連娘親都隻有順從，他可不敢忤逆其意，隻得不情不願的喊了聲：“姐姐。”喊完之後，他又偷偷看了一眼吳明，轉過頭對唐憂飛快的道：“等阿爹不在了，你得喊我哥哥，補回來。”</p>
這小子，眾人都笑了起來。唐憂那管吳思庭，隻是拍著小手掌，脆生生的笑道：“我有弟弟了，真好。”</p>
有了這麽個小插曲，眾人心情輕鬆起來，這才開始進餐。可酒沒喝幾口，但唐軒卻咳個不停，吳明有些擔憂，端著杯子看著他道：“唐大哥，你身體這麽差，還去南陽做什麽？”</p>
他剛一開口，唐夫人就站起來道：“吳侯，我帶小憂去看看二夫人，你和拙夫慢用。”</p>
吳明看了一眼古靈精怪的唐憂，頓時明白過來。唐軒的病情，是個沉重的話題，唐夫人定是怕嚇著孩子，才故意走開的。他向陳啟鳳道：“陳姑，唐夫人要去見小藝，麻煩你帶下路。”</p>
陳啟鳳應道：“是。”抱著吳思庭下去不提。</p>
等幾人消失在轉角，唐軒才道：“忠勇侯身陷囹圄，南陽不可能無主，我是去代管幾天的。”</p>
什麽代管之類的都是托言，真正的原因，應是太後想奪取南陽管轄權，隻是南陽是丞相地盤，更是祝大哥立身之所，太後如此不留餘地，難道真想逼反丞相麽？正想著，唐軒咳了一聲又道：“吳明，有件事我想拜托你。”</p>
見他直呼自己姓名，說得鄭重其事，吳明“啊”了一聲道：“唐大哥，有話請講，咱們還客氣什麽？”</p>
唐軒垂下頭，看著滿桌菜肴，聲音有些低沉：“我身體越來越差，如果那天真不行了，麻煩你照應下拙荊和小憂。”</p>
吳明嚇了一跳，忙道：“唐大哥說什麽話呢，你春秋正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