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佑,你聽見了嗎?靖婕她......”


    “聽見了。”


    “難道你就不做點什麽嗎?!”婦人的聲音中帶著焦急,她看見外麵的狀況逐漸穩定了下來,她嫁給錢靖婕的父親這幾年也不是沒有見過大風大浪,既然嫁給了一位軍中的人,那每時每刻都要麵臨著各種危險。


    錢靖婕父親的身份高,他的家族身份更高,那她就應該表現出應該與之匹配的氣度和心態,她也知道阿冰不會殺死錢靖婕什麽的,雖然錢靖婕沒有將她當做母親,沒有真正的把她接受,想著她就看不得錢靖婕受傷受苦了。


    她把自己就當做了錢靖婕的母親。


    錢詠佑沉默了一會說道:“穎兒,如果靖婕真的無論如何要出逃,那就算我阻擋了她的身體,也阻擋不住她的心,作為父親我很失敗,因為我沒有關注好自己女兒的成長,我沒有做到一個父親應該有的責任,我能做的隻有一件事情了。”


    錢靖婕轉過身正麵對阿冰,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棍,在此前她還是一個看似普通的少女,這時候她像是一位武士踏上戰場一般,雖然阻攔她的人隻有一個,卻猶如麵對千軍萬馬一般,她露出了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麵,露出了從未在朋友和家人麵前露出的一麵。


    她麵色冷淡像是密布寒霜,她對敵人殘忍,對自己人是溫柔,眼前這個人不算是她的敵人也不算是自己人,手中的木棍已經差不多用到了壽命的盡頭,上麵有很多道裂紋,像是要隨時斷裂一般,所以她折斷了木棍,低聲道:“我真討厭這樣使用武力的自己。”


    然後她丟下一截棍子,依然用棍子最鈍的那一頭朝著阿冰的腹部刺去!


    這樣距離的攻擊幾乎是無可躲避的,錢靖婕轉過身後和阿冰的距離就隻有幾厘米了,除了身高以外,她低頭的時候就像是一對姐妹相擁,妹妹在姐姐的懷抱裏,這根斷成兩截的木棍變成了匕首,她用的力氣很大,打擊的位置十分準確,那是胃部,用大力道打擊就會讓人受不了,倒在地上,渾身像是被抽走了氧氣一樣,胃液反噬甚至是直接嘔吐出,全身發軟。


    阿冰毫無意外的直接倒在了地上,想要努力的爬起來卻又克製不住自己身體的顫抖,她睜大了眼睛看著錢靖婕,除了苦笑外居然還有一絲欣慰般的笑容。


    錢靖婕手中的木棍落下,她出去不用帶武器,這種木棍在外麵巡邏隊手中的甩棍或者軟棍都不好用,打在他們那身製服上還沒有拳頭來的有效。


    打開門後樓道中的燈光自動亮起,她走過這一段自己小時候曾經走過無數次的樓道,這裏的牆壁上刷著白堊,上麵雖然沒有張貼小廣告,數十年來沒有翻修也會止不住的往地麵上掉漆,而樓道很窄,隻能容納一個半人的距離通過,一不小心就會蹭下牆壁上的一層白粉在身上。


    走到了這裏她忽然表現的失魂落魄起來,明明前一刻她還像是麵對敵人一般表現的心狠手辣,這一刻她像是又變回了原來那個普通的少女,外麵的天已經黑了,卻又像是一副將要白的樣子,這讓她想起了以前上小學的時候,她總是很早就起來,外麵的天空還隻是微亮,雖然基地派來的生活保姆為她做好了美味可口的早飯,她每天都不吃,而是向保姆要錢出去吃,不然就不吃。


    保姆很為難,她的父親說就給她錢吧,她已經小學六年級了,可以一個人在外麵吃早飯了,於是她拿著錢出了家門,因為之前他沒有來參加自己妻子的葬禮,沒有來參加自己女兒母親的葬禮,她在靈堂等了好久,等到了深夜,等到了發燒,最後等來的是現在的生活,他一如既往的早晨起來和她吃早餐,她和父親賭氣,說出去吃飯其實就是不想讓自己的父親看見自己,而她原本在家裏的時間就很少了,現在就更少了。


    這或許是孩子和父母之間的賭氣,那陣日子她除了中午回家吃飯休息和晚上睡覺就呆在學校中,中午的時候父親沒有回來,晚上的時候她睡前父親還是沒回來,她幾乎過著一個人生活的日子。


    不久後更加崩潰的事情來了,她的父親娶了另外一個女人來照顧她,那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前來,父親指著那個孩子說這是你的弟弟,親弟弟。


    這才是崩潰的源頭,上初中的她基本不回家了,她住宿在學校,吃在學校,一個人在教室裏複習,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孤兒,像是孤魂野鬼一般沒有人關心,連那個親生父親都不打電話來關心過她,她的心越發的冰涼。


    她想,美好的日子是有盡頭的,要算的話,美好的日子是在自己小學五年級前才有的,而小學五年級後好像一切都變了一副樣子。


    當有人想接近她,她就露出獠牙,她天資聰明,老師都說她學習基本不用擔心,身為女生卻擁有男生都比不過的體育,她參加學校的運動會不是因為想要獲得班級的榮耀和被人追捧,而是因為這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逃課去跑步,在烈陽下折磨自己。


    她感受體內燃燒的氣息像是燃燒起了火焰,她什麽都不想去想,隻想發泄一下自己,她有女生的身體,裏麵裝載著一顆男孩的心、一種小野獸般的思維方式。


    不懂得打扮,不懂得如何交際,一切都直來直往,有男生騷擾她就打回去,有女生耍小心思潑髒水那就打回去,她很會打架,無論麵對男生女生都打的很有水準,男生打架或許會揮舞拳頭,那她就以手格擋在揮舞起拳頭,女生打架是指甲撕咬踹捏抓,她的動作很靈敏,閃過去後在一腳踹回去。


    這一點和明僮有些相似,因為明僮麵對這些事情的時候也是揮舞拳頭,當她看見明僮麵對詭計的時候也是揮舞拳頭,明僮像是野獸般咆哮,他沒有說話,絲毫不抵擋自己心中的怒火和冷意,像是真的要把人殺死,把人撕碎一般,那個男人是狂獅出籠,是猛虎下山。


    但是她還是和普通的女孩一樣,又一次走在這條樓道中,她恍然回到了那個小學的自己一樣,那個時候的自己才像是一個小女孩,無憂無慮。


    她踏下最後一級樓梯,思緒回歸,自己得快點逃出這裏了,有另外一群人在等待自己,有另外一個會關心自己的人在等她回去,如果回不去那就是對不起大家了。


    原來她就是懷著這種心思才有了決絕要回去的決心。


    一路上小區裏的巡邏隊都沒有阻攔她,她也很快的就走到了小區的門口,那裏停著一輛麵包車,而坐在麵包車上的人讓她微微一愣,旋即噗嗤的一聲笑了起來。


    那一聲笑吸引了車中坐著的男人的注意,鄭遊轉過頭來就看見了她,看著她笑顏如花,也笑了起來,還撓了撓頭,車中另外幾個人也探出了頭,是林樂凡和湯源勇、關榆他們,他們居然也來了,在這裏等她。


    她看著鄭遊走了過去,她微笑起來蘊含了某種叫做活力的魔力,十分的感染人。


    “哇!大姐頭!你終於出來了!!老大說你今晚一定會出來的,我們等了好久啊!都準備去吃宵夜了。”林樂凡突然冒出頭喊道。


    錢靖婕翻了個白眼,凶巴巴的道:“滾犢子的!還準備去吃宵夜!不知道要來個大排場歡迎我回來嗎?”


    冷漠的關榆罕見地說“歡迎大姐頭回來。”


    “大姐頭好久不見啊!”


    “哎喲,大姐頭享受了這麽久的都市生活有沒有和我們這種生活在山裏的人想說的啊?”


    來的幾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歡迎,他們其實也很激動,因為錢靖婕回來了,那是他們的朋友,是他們為數不多的摯友。


    最後鄭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道:“歡迎錢靖婕少尉歸隊!地府基地還需要你的幫助加強建設,多為社會添磚添瓦啊。”


    “老大...”錢靖婕的語氣突然平靜了下來,清澈的似乎要泛出水花的雙瞳似乎在醞釀另外一種情緒。


    鄭遊摸了摸腦袋看了看自己“怎麽了?難道我這種打扮嚇到你了?”


    林樂凡戳了戳鄭遊的肩膀“老大,說實話你這副打扮不嚇人,反而有點太接地氣硬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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