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商議了一會兒,等眾人散去,黎夜問大皇子道:“疆主現在可好,能不能帶我去見一麵,我想了解一下她怎樣去克製狄南的移魂術的?”


    “很不巧,疆主當下正在閉宮自複,難以見你,還請見諒。”大皇子帶點歉意的說道。


    “閉宮自複?”黎夜自言自語了一句。“練的是哪門子邪功?怎麽聽上去像是自宮,嘿嘿。”


    大皇子執意留黎夜吃午飯,還是被黎夜斷然拒絕。他不想和這個大皇子走得太近,想到渺兒小時曾被他們這幫人欺負過,他心裏就憋著一股子氣,隻是目前正值戰時,這大皇子又是主帥,他當然不會因小失大,不顧正義而解私怨,要是時間合適他會戲辱一下他們。


    看來老包與她們處得不錯,等回到渺兒那裏,黎夜看到老包竟然穿了件黑色麻布罩衣,咋一看去人模人樣,這野人對渺兒的話很是依從。


    黎夜把剛才在大皇子那兒的情況和他們說了說。


    “你知道那個狄南的移魂換魄之術嗎?”黎夜想到渺兒曾經數次出入敵營,就問到。


    渺兒輕輕搖頭,一綹秀發隨即垂到額前,黎夜有股伸手上前撫弄上去的衝動。


    “我知道的也不多,隻是見過他在陣前施展過,當時我們的一個大將正與他們的勃翼怪激戰著,那個狄南暗地裏使出這個法術,與他們陣中的一個兵士換了魂靈,我們的大將頓時返身殺進了自己陣營中,傷了好多將士,最後被中軍督陣的疆主趕來,擊出了他體內的魂魄,無奈他自己的魂魄被狄南換寄在敵軍士兵身體中,狄南可能感知到後,旋即殺死了那個士兵,我們這邊的那個大將失了魂魄,回來後不幾日就死去了。”


    黎夜雖剛才在大皇子那兒也聽他簡單介紹過狄南的移魂換魄術但從渺兒嘴裏聽來這個事情還是暗暗吃驚,心想如若麵對這樣的人物自己該怎樣應對呢?


    “那你師傅沒告訴過你怎樣去防備狄南嗎?”黎夜問道。


    “師傅說過,這換魂術雖是世間異術,但並不判定生死,像他那樣的靈師,這種異術對他無用,他也無法去化解。他隻讓我有意避開他就行,他說這種法術使用起來,有一定的距離,需要與狄南眼神相對才會被他攝去魂魄。”


    “我們先吃飯吧。”說著,渺兒站起身,掀開身後的鐵鍋,濃鬱的肉香撲鼻而來,渺兒從裏麵撈出一盆熟肉。“肉好了,善寶,去給阿娘送過去。”


    又撈了一盆骨肉,蹲在桌上。“吃吧!這是他拿來的鹿肉。”她指著剛坐到桌前的野人老包說道。


    黎夜下手抄過一塊大骨,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一會兒善寶也回來,四人邊吃邊聊。黎夜從渺兒口中得知,疆主十年一個輪回,現在的樣子是她到了一個界點,身體和功力也是最弱的時期,她要閉宮自我恢複,到時功力會有大的提升,容貌也宛若新生。疆主雖是她的姨母,但她隻知道這個女人不知何時得了神人的點化,懂得些奇怪的陣法和異術,自己小時,她對自己像一塊破抹布一般丟棄在宮中,向來不聞不問,所以,自己很少與她有接觸。


    “渺兒。”黎夜也很是自然的喊出她的名字,像是相識多年的朋友。“你一定要去晏熾王那兒偷什麽墨靈珠嗎?”


    “恩!”渺兒沒有看他,望著屋外,語氣平淡反而更讓黎夜感覺不可動搖。


    沉思了一會兒,黎夜說道:“我和你一起去!三天以後!”口氣兩樣輕描淡寫。


    渺兒吃驚地看著他的臉。“你不去幫他們對付狄南了?”


    “我並沒有答應他們一定會去。比起你,我覺得你更加需要。”黎夜看了眼渺兒,自己都覺得這話有點小曖昧,趕緊接著說道:“晏熾王的軍隊這次攻城,肯定出動了他的大部分精銳,留在晏熾王營地防備的會有所減弱,正是我們去襲擊他的極好時機。”


    渺兒臉微微一紅,既而露出欣喜之色。“對呀,我們去抄他的老窩。”


    “那你想好我們怎麽去了嗎?”渺兒腦子裏閃出上午說過的玩笑話,故意問道。


    “當然我做這個了!”黎夜指了桌上吃剩的骨頭,呆笨的樣子向渺兒眨了眨眼。


    逗的渺兒“撲哧”笑出了聲。


    “可你要保證能把我這根打狗的骨頭扔出去還能拿得回來啊。”黎夜也笑著說道。


    “哼,你是靈師,還用得著我保護嗎?”渺兒眼角彎彎,嘴角上揚,表情煞是動人。


    黎夜心情馬上收起,暗道,我真得不能拖了她的後腿。這兩天要潛心琢磨一下赤陽真氣的運轉,到時不但要自保,還要能保護得了渺兒。潛入那巨龍腹中,可不非比往常,肯定有很多的凶險和不可思議的困難要麵對,自己也不是有什麽不死之身,更何況身邊有渺兒這個前世傾心的美女,一定要萬分的小心行事。


    當下,兩人說定了一些事情,黎夜帶著老包回了自己的院落。


    離開竹穀疆域這些日子,黎夜到現在才真正靜下心來去揣摩上官老頭和自己說的那些話和自己體內的兩股真氣的調理,之前離接二連三的變故讓他疲於應對。


    雀陵城方圓幾十裏,城內建築雖然都是些木屋,沒有很宏偉的殿堂,但星羅棋布,人口眾多,很是壯觀。城北麵一片樹林,黎夜離開竹穀時已近五月,可這裏卻仍是冰天雪地,北風徹骨,依舊幹枯的樹枝上落著厚厚的積雪,在正午的陽光下閃光。


    老包和善寶在林子裏打鬧著,渺兒在不遠處用雕銀黑弓練習射箭。黎夜本想一個人留在屋子裏,專心調理真氣,又覺得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太憋悶,索性跟了來,告訴他們不要打擾自己,就獨自走到林子另一頭,找了塊大石,盤膝坐了下來。


    這些日子黎夜清晰地感覺出赤陽真氣已經能夠壓製住那股純陰之氣,赤陽真氣散發出的熱能讓身體對嚴寒的抗禦越來越強,此刻他隻著單衣,全身白汽蒸騰,向大石周圍輻射出十丈開外,地麵和樹枝上的積雪開始迅速融化。


    剛開始,黎夜感到脈絡中流淌著的血液如地火岩漿般炙熱難耐,他又試著抽絲剝繭般提震丹田深處潛藏著的純陰之氣,剛剛自丹田引動馬上便被澎湃的赤陽真氣壓製下去,一個人體內兩股真氣並行是不會出現的,魚與熊掌不能兼得。他索性放棄了使用純陰之氣的念頭,專心運轉起赤陽真氣。


    很快,整個人被一團白汽包圍起來,自然攤開在膝上的雙手指尖之上,豁然出現十個黃豆大小的火點,開始微微弱弱,慢慢地呈淡紅色跳動。


    黎夜感到一股不得不發的力道貫於胸腹,他大嗬一聲,身下大石斷裂開,身子竄出數丈,雙手探向不遠處一棵樹木。那指尖的十團火苗,匯聚成一個球狀火團,迅急撲到樹上,不及眨眼,那棵相對孤立的小樹便隻燃去一陣輕煙,化為了炭灰,散落雪地之上。


    黎夜並沒有收住腳步,右手多了那把拱背彎刀,像一陣疾風掃過一排樹木,等他在十丈開外立住身形,身後七、八棵粗細不一的樹木轟然倒向一旁,被攔腰斬斷。


    拱背彎刀刃間一線血紅,隱隱要滴出血來。


    黎夜注視著身後的一地狼藉,竟如幻像般不真實起來。


    走出樹林時,已是殘陽如血,遠處城鎮高低錯落的人家屋頂上嫋嫋升起炊煙。


    一個下午的專心調運參悟,黎夜已能自如掌握赤陽真氣,隻是在真氣每一次迸發之後的一個小小間隙,丹田深處的那股純陰之氣每每還是蠢蠢欲動。


    赤陽真氣在掌指間形成的火球,威力到底有多強還需要真正與強手交鋒之時才能得到印證。


    “黎夜!”正坐在樹墩上休息的渺兒看到黎夜走出來,高興地喊道:“你沒看到善寶和老包嗎?”


    “沒有啊!”黎夜答道:“怎麽,你們不是在一起嗎?”


    “噢,他倆剛剛找你去了,興許走錯了吧。”


    正說著,林中傳來兩聲震撼的嘶吼,身旁樹枝上的雪紛紛落下。


    黎夜聽出有老包的喊聲,反身衝進樹林,循著吼聲提氣飛奔而去。


    林子本來不太大,隻跑了一小會兒,迎麵看到慌張跑來的善寶。


    一看到黎認,善寶停下來,氣喘籲籲道:“你,你快去看看吧,老包和雪熊打起來了!”


    “雪熊!”黎夜腦子裏飛快閃出被朱朔在臥獅嶺捉到時聽到的名字,是魔羅疆主手下的一員大將。“老包別有什麽閃失?”


    黎夜撇下善寶,一眨眼竄出數丈,人沒有蹤影,驚的善寶愣愣地張大嘴巴,迎著後麵趕上來的渺兒。


    吼聲漸近,遠遠看到幾顆樹木被撞折,有兩個龐大身軀扭打在雪地上。


    黎夜看到過老包在臥獅嶺與黑熊一戰,可眼前亮頭雪熊個頭更勝過那頭黑熊,渾身毛發雪白,隻有眼珠殺得血紅,還有密密的利齒間張開的血盆大口。


    老包已經被壓在雪地上,但常年在臥獅嶺中與百獸的搏命,讓他毫無懼色,一隻手撐住雪熊的下額,另一隻手與雪熊角力。雙腳也與雪熊糾纏在一起。


    兩個龐然大物都不同程度受了傷,身體幾個地方已經皮肉綻開,雪地上灑了一片紅豔豔的鮮血,格外醒目。


    看到老包受傷,此時黎夜管它是誰的手下,抽出拱背彎刀獵豹般撲了上去,用了兩分的氣力,短刀一線殘紅斬向雪熊正揮起的前掌。


    雪熊的反應真得不同尋常,敏銳的感到彎刀破空而來的強大殺氣,側身滾到一旁。


    殺紅了眼的老包見機從地上翻身撲了上去,又與雪熊扭打到一處,雪熊一邊與老包搏鬥,一邊還要顧忌黎夜的襲擊,漸漸向後退去。


    黎夜隻握著彎刀,伺機下手。


    “都停下!”從林中拚命跑近的渺兒看到眼前的場景,急得嬌嗬道。


    老包和雪熊同時停下來,看著雙手撐著膝蓋,彎腰喘息的渺兒。


    “你們都停下來吧,別打了!”渺兒走近來,“好好的都是自己人,你們怎麽這樣拚命啊!”她看到地上的血跡,聲音都顫抖起來。


    雪熊站起來,用力抖了抖身上的雪,血紅的眼睛瞪了下老包和黎夜,恨恨地走向渺兒。


    雪熊走近渺兒,即刻變得柔順,用頭蹭著渺兒的肩膀。


    “大雪,你傷得怎麽樣?”渺兒說著,又關切地看向老包。“我們好久沒見了,這些天你都去哪兒了?”渺兒溫柔地撫摩著雪熊的頭,像愛撫一個小寵物。


    雪熊當然沒有言語,看黎夜走近,猛得站起身,擋在渺兒身前,吼了一聲。


    “大雪,不要這樣,他是朋友,是這裏的新來的靈師。”渺兒用手比劃著。


    雪熊似乎能明白渺兒的意思,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黎夜,俯下身去。


    “也不知道疆主安排大雪是去到哪裏做什麽事了,這樣神神秘秘的?”渺兒像一個人自言自語道,一行走出樹林,看著雪熊向疆主寓所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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