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凡本就是怕事的性子,在朝中為官十年,一直戰戰兢兢,從不敢對政事有何異議,隻算平庸之輩。如今此事一發,他亦不敢擅自做主,隻望那些流民快些散去,免得再生是非。


    太子聞言心頭一緊,思及昨夜收到的那封密函,忍不住撇眸看了一眼身旁的秦王,對上秦王冰冷的眼眸後,心裏竟有些莫名的驚慌。


    為掩飾情緒,他隻得刻意拂袖掩鼻輕咳一聲後,衝陳一凡吩咐道:“既派了守衛去,如何還會被圍城?若是你那四城守衛不夠用,本太子自宮中給你調撥一千羽林衛,命你三日之內將那些流民驅逐幹淨!若三日後尚有一人在南門徘徊,你這雲陽府尹就不必再做了!”


    語畢,已轉過身去,背對眾人,隻是怒意卻久久不曾散去。


    陳一凡這時早已嚇得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叩頭不止:“下官遵命!下官遵命!太子殿下息怒!息怒啊!”


    “二位殿下,請聽老臣一言!”薑承澤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太子聽是他的聲音,方才勉強轉過身來,點頭示意他直說無妨,隻是秦王仍舊一臉淡漠,冷冷看他。


    “依老臣之意,此事不可小視!這些流民來曆不明,若強用武力驅逐,恐怕適得其反!”


    薑丞相的話正合秦王心意,眼見他眼角輕揚,似笑非笑望著丞相,追問道:“不知丞相有何計策?”


    薑承澤拱手作揖,又道:“可先命陳大人開倉賑濟,假意疏導,再命人暗中查探這些人的來曆!若當真是哪一處的災民流落到此,朝廷理當善待。可若是那些存了異心的歹人,正好借此機會,順藤摸瓜,一網打盡!”


    “好!好!此法甚好!依本王看,就依丞相所言!”軒轅澈劍眉高挑,拍掌叫好,在場眾人見狀皆鬆了口氣,隻是主位上的太子卻微微搖頭,似乎並不讚賞丞相所言。


    軒轅澈側首見他臉色不佳,於是微微躬身拱手:“莫非皇兄有更好的解決之法?”


    “這……也罷!此等小事,就依爾等吧!本太子乏了,先行一步!四弟與諸位大人都自便吧!”太子軒轅朗寬袖一甩,已從主位下來,頭也不回便朝東宮方向去了。


    一屋子的大臣們見太子一走,無不長歎出聲。


    隻聽軒轅澈沉聲問道:“陳大人,南門守將何人?”


    “回稟殿下,南門守將名叫沈燦,年僅二十,堪稱少年英雄。”陳一凡說起沈燦時,原本惶恐不已的麵上竟泛出一抹驕傲之色。


    “噢?!本王倒想聽聽他是如何能稱少年英雄的!”軒轅澈鳳眸一凜,有些疑惑的看著陳一凡。


    不想陳一凡尚未開口,竟被一旁的兵部尚書公儀墨搶了話茬:“殿下!陳大人所言不虛,這個沈燦自幼隨白馬寺的永升大師習得一身好武藝,十三歲從軍,跟隨驃騎大將軍羅成力克西夏,堪稱智勇雙全的少年英雄。此後他甚得羅成之心,十五歲那年便破格被提拔為其副將,隻是前年不知犯了何事,竟惹得羅成一怒之下將他逐出軍中,後來不知為何卻成了雲陽的四城守將之一。”


    眾人聽公儀墨說的口沫橫飛,都跟著低聲附和。


    禮部尚書更是一口斷定,他知道沈燦當年被得罪羅成的緣由,“聽說得罪了羅大將軍的掌上明珠……”


    “……”


    “沈燦?!……”薑承澤低首喃喃自語,濃眉緊鎖,似有心事。


    就在這時,秦王冷漠的聲音猛地響起,眾人一震,低首噤聲。


    “好了!各位大人不必議了!諸位大人都一致認可南門守將沈燦是位少年英雄,此次圍城之事又發生在南門,那便由沈燦負責徹查此事吧!”軒轅澈說著又頗有深意的望了一眼薑丞相,道,“丞相!可是對沈燦有何異議?”


    薑承澤才從回憶中驚醒,慌忙俯身施禮,回道:“老臣不敢!一切謹遵殿下之意!”


    軒轅澈聞言一笑,大喝一聲,“好!傳令官速去南門傳本王口諭,命南門守將沈燦徹查流民圍城之事,三日內務必將此事的來龍去脈上呈攝政堂!不得有誤!”


    “小的遵命!”門口的傳令內侍恭敬施禮,轉身後便快馬加鞭趕往南門。


    是以,那一日將近酉時,攝政堂中的諸位大臣方才各自散去。


    薑承澤回到相府時,若非竹影提醒,早已將雪夫人生辰之事忘得幹淨。待他風塵仆仆來到旭園時,已是夜幕降臨,長廊中的花燈都已點亮。


    院中那幾株茉莉前,蹲著一抹淡粉色身影,此刻正凝神望著那些嫩芽出神,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靠近。


    “墨兒,你娘親歇了嗎?”薑承澤的聲音很低,卻還是讓雨墨一驚,身子一歪險些摔倒,所幸薑承澤伸手扶住了她。


    薑雨墨並未回答,隻是僵直著身子從他懷裏站起身來,抬眸望了一眼夜空,月華初上,略顯寒涼,猶如她們母女的心。


    薑承澤見她麵色木然且不言語,想來是心中氣他未能守約前來,可近來朝中之事著實讓他傷神,按今日攝政堂上,秦王與太子爭鋒相對的情況來看,南楚國怕是要多事了。


    薑承澤父女二人此刻都望月長歎,各懷心事,卻聽身後“吱呀”一聲後,雪夫人低柔的聲音已然入耳:“墨兒,外麵涼,陪你爹爹進屋來吧!”


    雨墨這才察覺耳邊風聲呼呼而起,春夜寒涼,雖不似寒冬冬月,卻也令人渾身顫抖。


    心裏雖然生爹爹的氣,可眼下娘親都發話了,她也隻能轉身扶著薑承澤的手臂道:“起風了,爹爹還是進屋吧!”


    薑承澤有片刻的怔神,待看見房門口站著的雪夫人時,方才回過神來,輕拂開雨墨的手,邁步走到雪夫人跟前,說道:“雪兒,對不起!我來晚了!”


    “夫君不必如此!不過是晚回來幾個時辰罷了,快進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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