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


    淩峰欠身,臉上掛著誠摯的笑意,語氣恭敬的道。


    “淩愛卿可有何事?”


    楚伊澤轉過身來,放下手中的茶盞,問道。


    “天降祥瑞啊!”淩峰感慨,微欠的身子有向下躬了幾分,好似懷著極大地敬畏:“夫郎山頂剛出現異象,丞相命人前去查看,沒想到竟是一匹白馬。”


    “哦?”楚伊澤平淡無奇的哼了一聲,並沒有多大的觸動。


    淩峰心頭奇怪,翻起眼瞼,用餘光瞥了一眼正在思忖的楚伊澤,忍不住的皺眉。


    半響,他才從喉間憋出一句話來。


    “丞相現下人在何處?”


    “回稟王上,丞相命人守著這聖物,說是等王上親臨,才可……”


    “你在前麵帶路,孤王也去瞧瞧這聖物。”


    他還沒有說完,就被楚伊澤打斷,將要出口的話,在咽喉處打了幾個轉,終究是咽了回去。


    自己這戲做足夠了吧?


    淩峰心中忍不住的反問著自己。


    楚伊澤的扶著案幾站了起來,語氣輕快地看不出任何破綻。


    出了帳篷,向東走了數百米,就傳來喧鬧的聲音,熙熙攘攘的人群相互簇擁著,圍成一團一團,水泄不通。


    “就是那兒了。”


    淩峰伸手指了指,說著。


    楚伊澤輕輕點了點頭。


    “王上到……”淩峰高喝一聲,眾人停止了對圈在裏麵的白馬指指點點,紛紛回過頭來,待確認後,讓出一條狹窄的通道。


    楚伊澤施施然的走了進去,定定的看著趙禮,嘴角噙著笑意:“趙老。”


    趙禮微微施禮,目光便重新落在了空地中央的白馬身上,眼神並不在楚伊澤身上多停留片刻。


    “這就是那匹白馬?”


    “是啊!”


    得到肯定的答複,楚伊澤斂了斂眉,薄唇輕抿。


    那馬四處亂竄,似乎向逃離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地上嫩綠的雜草,都被它弄得蹦了起來,亂糟糟的,感官上實在得不到任何享受。


    沉默……


    許久,趙禮才盯著胡亂蹦躂著的白馬,喃喃的說著:“王上若是能夠降服這匹白馬,那可真是我古越之幸啊!”


    聞言,楚伊澤垂在腰際的雙手攥緊,垂眸,盯著地麵的目光恨恨的。


    “丞相……當真這樣認為?”


    他不死心的重複著,語氣都有些輕顫。


    趙禮轉過頭來,緩緩地點了點頭,目光中閃爍了下,隻留下一片堅定之色。


    驀地,楚伊澤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緩緩地勾了起來,在金色的陽光下,顯得有些虛幻。


    他翻身一躍,跳入半人高的柵欄中,衣角被風卷起,頭也不回的朝著發瘋似得白馬的方向走了過去。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給這麽烈的馬套上韁繩、馬鞍,楚伊澤扯住韁繩,抱住馬的脖頸,翻身跳了上去。


    馬搖了搖脖頸,甩著頭,想要擺脫掉束縛,卻發現徒勞無功,前蹄騰空而起,讓人不禁膽戰心驚。


    楚伊澤勒緊韁繩,雙腿夾緊馬腹,手臂上的力道加大,卻還是毫無用處,他咬了咬牙,強壓下心頭的驚慌。


    白馬向前跑去,衝破圍欄,看著眼前這一幕,眾人大驚,紛紛向後退去。


    趙禮的手緊了緊,臉上與旁人無意,都表現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安奴聽著鬧哄哄的聲音,趕緊整理好沒有係緊的腰帶,張望著。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內侍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般的慌張?”


    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安奴便扯著嗓子問著。


    內侍停在他的麵前,氣喘籲籲地,說不上一句話,身後指著身後,斷斷續續的道:“王……王……”


    “你慢點。”


    “王上騎得馬受驚了……”


    終於聽他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安奴卻整個人都怔怔的,反應過來,伸手拽著內侍的衣領,雙目猩紅的怒斥道:“你說什麽?”


    “王上的馬收了驚嚇。”內侍被他的模樣嚇到了,雙腿都有些酸軟,弱弱的補充了句。


    安奴一把將他推開,口中還憤恨的罵著,卻一句都聽不清楚。


    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身影,內侍終究是雙腿一軟,倒了下去。


    “慕大人……慕大人哪?”


    安奴顧不得禮儀,一下子掀開帳篷,朝著四周觀望,卻沒有發現慕存安的身影,焦急的大步跨到小廝麵前,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深吸了幾口氣,道:“慕大人人去哪了?”


    小廝看著他的樣子,有些膽戰心驚,拿著抹布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抬眸看著安奴的麵容,定定的,半響才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句:“去……去,後山了,早上就走了。”


    “後山?”


    安奴忍不住拔高了聲音,整張臉都綠了。


    轉身,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帶著一陣風,帳簾發出瑟瑟的聲響,卷在半空中,飛舞著。


    跑出一段距離,正巧有個士兵牽著馬走了過來,他來不及解釋,直接從他手中將韁繩奪了過去。


    “安總管……安總管……”


    那人揮著手,大聲喊著,忍不住扶額,臉上滿滿的鬱悶。


    路過事發之地,便看見趙禮等人圍成一團,好似在商量著如何營救楚伊澤的策略,安奴心中一陣冷笑,狠狠地剜了一眼眾人,離身而去。


    楚伊澤咬緊牙關,抓著韁繩的手不自覺的收緊,時間越久,心中的恐慌像是破土而出的藤蔓一般,緊緊地纏在心髒上,越收越緊,漏洞越來越大,最終被恐懼填滿。


    “王上……”


    恍惚間,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呼喊聲,瞬間,卻又隨風飄散,虛幻的好似不是真實的一般。


    “王上……”


    這次,那個聲音如此清晰的傳入耳中,楚伊澤絲毫不敢相信,迅速的扭頭,就看見慕存安的俊容滿含擔憂的出現在自己麵前。


    心頭驀然一喜。


    “手。”


    看著慕存安伸過來的手,楚伊澤嘴角若有若無的的勾起,努力的伸手過去,攀上骨節分明的指尖。


    一股巨大的力道襲來,他的身子騰空而起,一下子被拉了過去。


    慕存安扯動韁繩,馬揚了揚前蹄,停了下來。他翻身躍下,看了看周邊的地勢,又看了看白馬飛奔的方向,朝著不遠處的牆角跑去。


    楚伊澤伸手想要阻止,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他的聲音:“別擔心……”


    足尖使力,沿著突出來的枝幹奔走。


    須臾,他瞅準方向,向下躍去,跌落在馬背上。


    扯著韁繩,動作迅速敏捷,招招致命。須臾,原本發瘋的白馬漸漸安靜了下來,慕存安伸手朝著它漂亮柔順的鬃毛上撫了撫。


    抹了把額頭上浸出來的汗漬,勒繩回身,就看見匆匆而來的楚伊澤。


    上下打量眼:“王上沒受傷吧?”


    楚伊澤搖了搖頭,緩緩道:“沒有,愛卿呢?”


    聞言,慕存安這才鬆了口氣,同時搖了搖頭。


    兩人互相換了乘坐,這才一同而歸。


    半路,就碰見大批的士兵焦急而來,領軍看見二人,迅速的下馬施禮:“王上恕罪,微臣來遲。”


    楚伊澤看著跪拜在地上,虔誠的將領,淡淡的道:“起來吧,既然現在都已無大礙,都回去吧。”


    “謝王上。”


    領軍站起身來,微微頷首,緩緩地退開,眼中卻閃過一抹異色。


    “駕”


    楚伊澤牽動韁繩,兩腿夾緊馬腹,施施然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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