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了幾個密樓密探暗中把陸涼送回晴方殿後,林向晚便等來了許久不見的她的父親林治和忙完事務卻神色複雜的林闕青。這些天因為出使西夜和宮宴的事,作為雪霽宰相的林治實在是沒有辦法抽身來看望林向晚,好幾次商談結束都已經是深夜,他也不想打擾林向晚休息,而明晚的宮宴大大小小要準備的事宜也已經安排妥當,他才能夠來見自己的小女兒一麵。


    而在林向晚對林治撒了會嬌之後,林治卻又是問起林向晚落水的事情,最後林闕青卻是不緊不慢地打著太極,半開玩笑地扭曲了原本的事實。


    原來是劍神舍身救下被柳問卿所害的林向晚,到了林闕青口中則變成了是因為林向晚太貪玩想去護城河中摘荷花結果不小心落水,最後被紫蘇所救。其實這也是迫不得已的,柳問卿瘋癲的消息被文王有意封鎖,而斷續與文王的關係向來微妙,站在林治的角度看,林闕青信口胡編的故事是最好的回答了。


    可是...隆冬時節,摘荷花?林向晚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而林闕青看到神色古怪的林向晚,雖然表麵上雲淡風輕,內心已經是笑翻了,他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唇邊噙著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隻是林治又是被驚嚇又是慶幸,他這幾天被繁忙事務累得夠嗆,所以也沒有多加思考。林治本想在林向晚這多留一會,誰知道就在三人吃過飯不久就有宮人來通傳他回雪霽宮殿處理新的事務,在離開前林治歉意地衝林向晚笑笑,隨即又是依依不舍地走了。


    而林向晚則是立馬拉著林闕青到一旁坐下:“哥,你知道商朝大陸的異能嗎?”


    隨著林向晚話音剛落,林闕青的動作一頓:“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於是林向晚細細道來,而林闕青的神色卻是越來越古怪,隨後伸出手輕彈她額頭:“真想知道?問劍神去吧。”林闕青知道斷續手中掌握的情報比他多得多,雖然在天行閣內他也聽到不少有關異能的傳言,但是畢竟他沒有親眼見證過,所以也不敢隨便下定論。


    但是他又不忍心看到林向晚一瞬間興趣缺缺的模樣,皺起眉頭回想著傳聞,娓娓道來:“其中大概的我還是知道的,有人懂得占卜之術,預言之術和探知過去之術,更有甚者聽說能夠控製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為己所用。”


    傳聞滄瀾神女款冬掌控的就是控製自然元素之術,作為自然神女,本身的神力就是蘊藏深厚,甚至漫溢而出,對於水與木元素的掌控堪稱滄瀾最強。


    林闕青知道,異能這個東西,向來都是隱藏好過於展現的,未知總是令人恐懼,而最為渴望而又忌憚這種強大而又神秘的力量的,自然是商朝大陸四國國君。高處不勝寒,自然也會想方設法把異能者盡數抹殺,以期穩固自身王位。


    所以自然而然異能者就選擇了藏匿,而不是大肆宣揚。


    林向晚也是被林闕青所列舉的異能所驚,微微睜大了眼睛,果然跟她想象中的一樣深不可測...但是,既然異能者與神祗結緣,但是滄瀾已經覆滅,神祗已經下落不明,那麽...那些身懷神祗贈予的異能的人們失去了神祗的庇佑,又會怎麽樣呢?


    想到這裏,林向晚不禁打了個寒顫,轉頭望向從窗外撒下的月光,今晚的月亮彎彎,空氣清新但卻夾雜著一點冷意。而林闕青看到她一瞬間蒼白的臉色,大步走到衣箱前,急忙翻出一襲披風,隨即披到她的身上:“怎麽了,是不是太冷了?雖然這是春夜,但是夜晚的溫度還是比較低的,再加上你前幾天才落水,要是再染上風寒就不好了。”


    而林向晚卻是搖了搖頭,手上卻是把披風拉緊,不發一言她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窗外的月亮。不知怎麽的,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模模糊糊,仿佛有濃鬱的大霧遮蔽住她的視線,她使勁地晃了晃腦袋,想要讓眼中的大霧消散而去,但是定睛之後一瞬間她卻被眼前的景象所驚。


    窗外本是皎潔而又明亮的彎月在一瞬間被染得腥紅,而那血月與沉沉的天幕相互映襯,灑下了如血般的月光,遠遠看去妖異而又可怖,神秘卻又令人心生敬畏,而這一瞬間,林向晚卻是感覺到渾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從腳底倒流而上,渾身開始變得冰涼,臉色在一瞬間失去了血色。


    耳邊飄飄渺渺地傳來淒美哀傷的挽歌,空靈而渺茫,仿佛要把人的心神奪去,隻聽一瞬,就仿佛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你沒有聽到嗎?!”


    ...什麽?


    聽到...什麽?...是她聽到的歌聲嗎?


    “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


    不受控製地,林向晚起身朝著窗外走了幾步,隨即扶著窗柩,失神地望著那月亮。林闕青也是敏銳地察覺到她神色的變化,看著她神色古怪地看著窗外皎潔的月亮,心下驚疑不定,一把攥住她的手把她拉了回來,話語中含著一絲驚疑不定:“妹妹...怎麽了?”


    而林向晚的意識在林闕青攥住她的手腕時一瞬間恢複了過來,隨即又是晃了晃腦袋,在凝神朝窗外的月亮望去,四周在月光的籠罩下白茫茫一片,亮如白晝,月光的清輝傾瀉在月暈閣的後院裏,如積水空明,下落的月光似乎不過一秒,就會墜入她的眼中。


    “啊...沒怎麽。”林向晚堪堪扯出一個笑容。


    “你笑得好假...到底怎麽了?”林闕青卻沒有被她的笑容糊弄過去,直接地說道。林闕青很熟悉林向晚的神態,她這麽勉強的笑,怎麽樣都不像是沒事的模樣。


    一切的一切在這樣的月色下都是那樣的寧靜安詳、真實而又清楚,可以說,月明如水,月色如水,月光如水。分明,在這樣的月色下每個人都會變得恬靜舒坦,安然而自在,直到心如止水...


    可是為什麽,她會在看到這樣的月色時會那麽彷徨絕望呢?不可抑製地,她又想起了那個迷夢,分明是那麽動人的夢,她卻在一瞬間感覺到悲哀無比,她轉頭看向一臉緊張和關切的林闕青,有些迷茫,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哥,我好像出現幻覺了。”


    可是那血月,也太真實了吧...真實地仿佛她親眼看過一般。


    “幻覺?都出現幻覺了還不好好休息?我就知道早晚絕色坊那些破事會把你的身子累垮,不要再說話了,趕緊歇下!”林闕青卻是更加緊張了,隨即像趕豬一樣把林向晚趕到了她的臥室,又是陪著林向晚絮絮叨叨說了一些話,看著她的臉色好轉之後才猶豫著離開。


    林向晚換上了裏衣,隨後點了點定神安眠的薰衣草香薰,隨後便攬過一床被子,閉了閉眼,很快她就沉沉睡去。


    可是就在此時,她腕間的琉璃珠卻是流轉出淡淡的綠光。


    ......


    又是那一片大霧,而林向晚並不對這樣的情景陌生,或者說是因為入睡前她還一直在反複地想著那個迷夢,淡淡迷霧和濃霧揭示著夢境的開始和結,這一點她已經很清楚了,但是沒想到在眼下這個情況她居然又做了這個夢,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眼前一點無數綠色螢光自視野範圍內升起,而她卻是按照上次那樣指尖輕觸一點螢光,白光湧起,又是切換到另外一個場景。


    因為有了上一次的經曆,林向晚幾乎是一瞬間就確認琉璃珠的存在,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琉璃珠好端端地綁在她皓白的腕間,隻是原本該有的習以為常的綠色光芒卻是沉寂,她反反複複地又是摸,又是抬手到眼前仔細看過好幾次才確信琉璃珠不是虛幻之物。


    為什麽這次琉璃珠沒有消失?林向晚疑惑著,眼眸裏卻是映入一片紫色,她驚訝地抬頭。入眼是以紫色為主色調的花海,夾帶著點點星光,美輪美奐,比起上次林向晚看見的九霄瓊林有過之而無不及。


    很快,她就看見了一身綠衣的款冬,從她眼前一掠而過,而她下意識就跟著她的身影跑著,林向晚還是看不清她的麵容,但是卻能聽到她的心聲,飄飄渺渺而又熟悉的聲音隨著她帶起的微風而來,傳入她的耳中。


    ‘所以說到底為什麽要來這個鬼地方啊,明明雪照島裏的花花草草都沒好轉,我卻偏偏被派到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下結印,簡直是浪費時間。’


    而林向晚卻是一愣,結印...雪照島,又是一些她沒有聽說過的詞匯。她追著那款冬的身影來到了一條小溪的盡頭,前方是白練般的瀑布,下方則是一個湖泊,白花花的水流湧動著,白茫茫的霧氣氤氳著潤澤,在湖泊旁的一叢叢的紫色小花花香彌漫,但是林向晚鼻尖卻蔓延過極淡的血腥味。


    一縷風飄來,宛如呼吸輕淺,有一絲腥氣飄不得多久,便又在花香和水汽中淡去。


    而款冬動作也是一頓,狐疑地走向被亂石遮蔽住的溪流處,有鮮紅的血液順著土壤流成了一道小溪流,而那血溪流匯入湖泊,將湖泊染紅。兩人的目光也順著血腥味的源頭看去,款冬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喂...那邊,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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