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鷹從空中落下,羽翼遮擋著天空中的陽光,陰影將街道上的馬特和孩子籠罩。它伸出了自己的利爪,幾片羽毛在它扇動的翅膀上飄落。


    馬特咬著牙將孩子抱在自己的懷裏,趴在了街道上。他知道自己應該是跑不掉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他也許能夠保護下這個孩子。隻要在巨鷹抓住他的一瞬間推開這個孩子就可以了。


    該死的野獸,馬特這樣想著,看著地麵上逼近的陰影,等待著將要到來的疼痛。


    “砰!”街邊的一扇窗戶碎開,玻璃的碎片灑落了一地,有什麽東西從窗戶裏衝了出來,是什麽呢,馬特沒有看清。


    但是他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像是什麽被斬開了的聲音,還有一聲戾嘯。


    “刺——!”


    “戾!”


    之後天空中像是又是什麽東西濺灑開來,落在了他的身上。


    馬特回過頭去,他看到這一生都難以忘記的一幕。


    一個並不高大的人影站在他的身前,手裏提著一把黑色長刀。她背對著光,讓人看不清她的樣子,隻能看到她的一個背影。


    天空中的巨鷹被斬成了兩半,羽翼大展著,維持著撲下的動作,眼睛卻死死的盯著身體的上方。


    它的身軀僵硬,摔向地麵,鮮血像是雨點一樣的從天上落下,落在了馬特的臉頰上。


    直到巨鷹的身體摔落,發出沉悶的重響。


    馬特第一時間遮住了懷裏孩子的眼睛,沒有讓他看到這樣血腥的一幕。


    “初!”


    街邊的酒館裏傳來了一聲喚聲,是又一個大一點的男孩從酒館裏跑了出來。


    馬特這才記起了兩人,他們是昨晚在酒館吧台邊吃飯的陌生客人,一個男孩和一個少女。


    初站在街道上,沒有去看摔在地上的巨鷹的屍體,回過頭來看向曼恩。


    “你沒事吧?”曼恩氣喘籲籲地問道,他看到初衝出窗戶的時候就也從自己的房間裏跑了出來。


    初淡淡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曼恩喘息了一陣,看向地上的屍體和血跡,又看了看坐在一邊的馬特和他懷裏的孩子,說實話,滿溢在街道上的血腥味讓他有一些難受,但是他還是勉力地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此時的街道上已經一片混亂,穿過箭雨飛入城中的野獸四處攻擊著可以攻擊的東西和人類,而遠處的城頭上,士兵已經和野獸們廝殺在了一起,他們怒吼著,伴隨著野獸的咆哮。


    過了一會兒,曼恩咬了咬牙,抬起頭來看向初問道。


    “初,你怎麽想?”


    想什麽呢,自然是離開還是留下。


    初握著手裏的刀,沉默了一下,說道:“他們還沒收走我們的貨物。”


    “嗬。”曼恩臉色難看的苦笑了一下。


    “當然,我們可是誠信的商人。”


    既然對方給錢了,就必須把貨物完好的交給對方才行了。


    “你能確保你自己的安全的,對吧?”曼恩對初認真的確認了一句。


    “當然。”初看向了遠處的城牆,隻是這樣的一群野獸而已,還威脅不到她。


    好吧,希望我不是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


    曼恩歎了口氣,扯著嘴巴笑了一下。


    “那麽,帶我去城牆吧,我們去見見那位城主大人。”


    ······


    城牆上,野獸的進攻已經完全展開,每一處地方都在遭受著攻擊,每一處地方都在苦苦支撐。


    希斯卡瑪的士兵,王國支援的士兵,還有受雇而來的冒險者,都在拚死的與野**戰著。不同的是希斯卡瑪的士兵沒有退意,王國支援的士兵在考慮著勝算,而受雇的冒險者在判斷著是否需要撤退。


    “啊!”


    一個士兵慘叫著用劍砍倒了一頭咬傷了他的手臂的猿猴,可還沒有等他喘息,又是一隻野獸撲了上來。


    他已經來不及準備防禦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野獸靠近。


    他以為他就要死在這裏了,突然一隻手從背後拉住了他,將他拉得後退了一步。


    然後一把沾著鮮血的長劍從他的身側刺出,刺在了撲來的野獸身上,將它刺倒在地。


    “呼,呼。”劫後餘生的士兵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一個人從他的身後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士兵這才看清了救下了自己的人是誰,那是這座城市的城主,與城市同名的希斯卡瑪。


    此時的希斯卡瑪也已然氣喘籲籲,他手裏的劍佇在地上,支撐著他的身體,他的鎧甲上血跡斑斑,也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血還是野獸的血。


    “撐住。”他拍了拍士兵的肩膀。


    士兵感覺得到那隻手壓在肩頭的沉重的重量,還有希斯卡瑪眼裏的鄭重,他仿佛是將城市的命運托付在了他的手裏,或者說是托付在了這裏的每一個人的手裏。


    “為了對王國的誓言。”


    希斯卡瑪的身上仿佛有一種意誌,一種能夠感染周圍人的意誌。


    “啊。”士兵喘息著點了點頭,看向了紛亂的戰場。


    是啊,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麽辦呢?


    “為了,對王國的誓言。”自言自語著,他握住了自己的長劍,麵向那些城上的野獸。


    事實上,他都已經快要忘記自己加入軍隊時對王國立下過怎麽樣的誓言了,但是這生死一刻,他念出這句話的時候,卻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這就足夠了,這就是他對王國的誓言了。


    希斯卡瑪拖著自己受傷的腿走向了另一處交戰的城牆,他比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執著,他必須要守下這裏。


    但他真的隻是為了對王國的誓言而戰嗎,其實並不是。


    他並不是那麽在乎那個虛無縹緲的誓言,他在乎的是他對父輩做出過的承諾,承諾自己將用生命守護這座先輩們守護著的城市,和這座城市的子民。


    “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叫做希斯卡瑪。”這是他的父親在他誕生時說的第一句話。


    “答應我,你會永遠守護這裏,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承諾。”這是他的叔叔在他十八歲生日的時候與他做的約定。


    “現在,向我做出誓言,你會用生命駐守這片土地,直到你的長劍折斷,直到你的鎧甲破損,直到你的鮮血流盡。”


    這是他繼承城主之位的時候,他父親對他說的唯一的一句話。


    他從小就經曆著最嚴苛的訓練和教育,隻為了守護這裏,而每一代的希斯卡瑪都是這樣。


    他們終生不能離開此地,他們的生命誕生於此,也隻能終結於此。


    開什麽玩笑,希斯卡瑪目光血紅地看著城牆上的野獸。


    我的家族放棄一切守護著的城市,怎麽能任由你們如此踐踏!


    “翼形陣線!防守此地!”希斯卡瑪握著手裏的劍高聲吼道。


    “為了,希斯卡瑪!”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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