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苦笑道,“你現在看到的,就是真實的我,明明無力,卻還滿腹不平,想要站上高位,甚至想到癲狂,你是不是討厭這樣的我?”


    “我不討厭,每個人都有兩麵,就像午夜夢回,我想著曾經那個征戰沙場的夢想,甚至希望烽火狼煙燃起,然後我能有理由上戰場,灑熱血,可是也隻能想一想,不能因為自己的夢想,害得血流成河。”


    “你既然理解我,那我問你,你到底願不願意幫我。”


    小侯爺看著他的眼睛,緩緩的別過頭,“對不起,我不能拿全府的性命陪著你瘋狂,我也不想我們兩府日後是血流成河的結局。”


    那一瞬間,端王眼中,劃過一絲淚意,他終於低下高高昂起的頭,慢慢的坐下。


    那一瞬間,小侯爺感覺他好像永遠的失去了什麽,也感覺端王的意誌倒下了。


    端王揚起一抹微笑,“我是開玩笑的,我怎麽可能去爭呢?我這個樣子,誰也爭不過呀,外祖父他老人家老了,肖爺爺的身體有人一日不如一日,我怎麽會還讓他們擔心呢,你放心。”


    看著這個微笑,它的弧度跟平時一樣,可是終究是那裏不一樣了,小侯爺突然鼻子酸了一下,“你真是的,害我替你擔心,瑞王可是個連兄弟都不放過的人,你啊,還是暫避鋒芒的好。”


    “我知道,這幾日我告假在家就好。”


    “哦,有人送了我幾壇快要失傳的五陵醉,你有空來府裏,咱倆痛飲一番。”


    “好,不可得給我留著。”


    “那我回去了,該督促爺爺喝藥了,你記得來啊。”


    “嗯,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了。”


    “你也小心些。”


    小侯爺邁著和平日一樣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出書房,又一步一步的走出王府,今夜,好像有什麽,在生命中步步遠去了。


    重光,我們都已經及冠成年了,各自背負的責任,不再是在京城中打賭鬥狠的時候了,我,真的不能陪你瘋了,酒,我留著,你一定記得來喝啊。


    府中的人,已經收好了正廳,一切如常,端王在書房坐了片刻,喚小廝進來,換上熱茶,啜飲兩口,翻開公文,執筆批閱,小廝識眼色的上前磨墨,房間裏隻餘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夜色包容了一切不安,緊張,密語,容納著多少人的野望,可是晨光總會破曉,所有的心思,總回回籠。


    群依舊按三日一朝的例,從高大的宮門進去,走過步步陛階,對著上方朝拜,不管心中如何打算,此刻,依舊拜服在大殿之中。


    謝靈的品級,沒了特許,自然不用跟著謝運早起上朝。


    自從瑞王得勢以來,每次上朝回來,謝運都氣憤難平,隻是涵養了得,見家中弟妹絲毫不以為意,穩坐釣魚台,也慢慢平靜起來,在朝堂上,稟告完戶部的要事之後,幹脆開始閉目養神,聽著瑞王和鄭國公府蹦噠。


    現在大家心裏都不服,就等著誰起頭發難,隻是陛下明確表示了對瑞王的支持,還閉門不見諸位大臣,甚至連宮裏的各位娘娘也不見,隻見瑞王等人,還沒想好從那裏入手。


    不過陛下前段時間提攜端王,這段時間又冷了端王提攜瑞王,誰知道瑞王能得意幾時,隻要瑞王不損壞國體,先看著再說。


    姊顏三人也早早起來,日常練習過後,準備騎馬去國子監。


    二人在院子裏等賀州時,天沉笑著討要禮物,姊顏麵無表情的拿出劍穗,遞給天沉,“呐,給你。”心裏卻在說,要是敢嫌棄,我就扔了。


    天沉接過,輕笑一聲。


    姊顏心道,嘲笑我?


    卻見天沉從懷裏也掏出一根紅色的劍穗,上麵係著一隻紅色玉壁,雕刻著一支梅花。


    姊顏小小訝異了一下,接過來打量一番,兩支劍穗很像,一紅一青,隻不過是紅色的比青色的更工整精致。


    姊顏腹議道,一個男人,比我這個女人還精致。


    卻還是麵帶笑意的接了,準備係到劍柄上。


    隻聽天沉訝異道,“咦?你幹什麽。”


    姊顏心道,這不是送我的?當即扔換給他,轉身欲走。


    天沉卻按住她的劍柄,認真的把紅色那條係到她的劍上,呼吸輕輕淺淺的撲在她手上。


    姊顏知道他又逗自己,趁他不注意,半用力的剁了他一腳,往前走了幾步,隻不過耳根悄悄的紅了。


    天沉寵溺的看著她,把青色劍穗自己係上,晨光正好。


    賀州提著酒囊出來,感覺兩人那裏不對,正要仔細看看,天沉過來攬著他的肩膀,執劍微抬,指了指門外,“快點,咱們要遲到了。”


    “唉,這是什麽,劍穗?你自己編的?”


    眼睛瞥到姊顏清歌上的劍穗,“你看看,你編的不好看,順便讓小言給你編一個嘛,你自己編的不好看。”


    天沉輕笑一聲,賀州有點奇怪,腦海中靈光一閃,一拍腦門,自己怎麽這麽笨啊。


    正要改口,“不過你這個比紅色的可愛多了。”


    話還沒說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腳。


    “哎呦。”


    “可憐我啊,沒人給我做劍穗,沒人疼沒人愛的,還要受人欺負,實在是太可憐啦。”


    姊顏作勢還有再踢,賀州一下子蹦開。


    天沉道,“一窖五陵醉都被你喝了大半了,還可憐啊。”


    賀州指著天沉道,“你,你你你,居然不幫我,我是那種為了酒就把自己賣了的人嗎?”


    “我看挺像的。”


    姊顏不理他倆,當先走了,“我先走了,你們做先生的遲到了,可不好看。”


    到了國子監,帶著諸位學生或鍛煉,或練習,看著一眾學子,精神奕奕,倒也不錯,國子監裏,小的也有六七歲的,大的也已經快到及冠及笄之年了,六七歲進入國子監的,都是家世,天資無可挑剔的。


    為了增加鬥誌,那些報名選著了他們教習的學生,分成三組,每九日,舉行一次小比,季末一次大比,大家都是少年人,自然不想輸,都賣力的學。


    至於隻想鍛煉,不願學武的,三人給他們製訂了一些跑步,練拳的計劃,廣場上分成兩匹,各自練各自的,不衝突,雖然有些人對於文人還要練武有些嗤之以鼻,不過礙於教習的麵子,也不敢多言。


    解散之後,姊顏叫張齡過來,把裝劍的盒子遞給他,張齡沒想到姊顏這麽快就準備好了劍,希望這次的劍趁手。


    打開盒子,那劍與平常用的長劍不同,比其斷一寸,卻寬一分,近似軍中的劍,花紋簡單大氣。


    入手有份量,卻十分合適,極為趁手。


    姊顏道,“那日我觀察了你的路數,本來打算讓人給你特製一把劍,正好有一把符合我的要求的現成的劍,我就讓人送來,今日給你試試,若是不稱手,我再讓人給你定製一把。”


    張齡越是拿著這把劍,越是愛不釋手,喜道,“十分趁手,這就是我想要的劍,家裏也給我收羅了不少劍,就是不合適,沒想到老師一眼就找到了,多謝老師。”


    “你喜歡就好,這把劍據說是當年晉國儒將江路的劍,希望你以後也能有所成就。”


    “多謝老師寄予厚望,學生定然不負所望。”


    “不比說這些,你安心學習就是,日後總有機會發揮所長。”


    “學生明白。”


    張齡退下,賀州道,“你們京城的人,是不是都喜歡送禮物啊。”


    “禮物隻送喜歡的人。”


    “你喜歡他?”


    “聰明好學,品德過關的學生,那個先生不喜歡。”


    天沉道,“我也挺喜歡這個學生的。”


    賀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唉,我看中了幾個學生,可惜他們一心入仕,沒師徒緣分啊。”


    姊顏道,“這個急不來,你才十九,再等個十年也沒事,好苗子多的是。”


    三人騎著馬,慢慢悠悠到外麵逛了逛,才回到府中。


    姊顏二人準備去查探一下風聲,想著賀州一人在家無聊,便也帶上他。


    見有事做,打著哈欠的賀州熟練的換上衣服,帶上麵巾,三人悄悄出府。


    到五個算是德高望重的太醫府上轉悠了一圈,太醫府上自然不如謝府候府高門大院,人口也是少的多,陛下病重,此時太醫們都不在府中。


    觀察一番,三人躲在街口的一顆濃密的大樹上,交流看法。


    賀州道,“我們剛剛看了五家,有三家的主母都帶著兒女到城外上香祈福小住了,剩下的兩家中一家兒子外出求學了,是不是很可疑啊。”


    天沉點點頭,“你說的不錯,的確太過巧合了。”


    姊顏道,“那麽我們就假設他們被人抓走,脅迫幾位太醫,配合什麽陰謀詭計,我們要搶占先機,就是要找到她們,最好是救出他們。”


    天沉道,“先派人去城外打探是不是這幾位夫人真的在城外,然後再派人尋找,行營救之事。”


    “嗯。”


    賀州不解道,“你們查這些做什麽?”


    賀州一直是姊顏二人最信任的朋友,肝膽相照,他也是有一顆真正的俠義之心,隻是本不想牽扯他進來這些事,現在他問了,也不願再瞞他。


    姊顏與天沉對視一眼,道,“我們懷疑陛下病重,是有人暗中毒害,控製了他,所以我們打算從太醫入手,救陛下出困境,以正朝綱。”


    賀州道,“你們入京以來,一直在做這些事?”


    “嗯。”


    “所以你們在西州辦的事,也不是第一件,也不是偶然碰上,對不對?”


    “我們不是有意瞞你的。”


    賀州想了想,“照這樣來說,你們兩個,就是帝師吧。”


    二人挑眉,這家夥果然聰明,隻是不願多想罷了,一下就猜到了。


    賀州聳聳肩,“這又不難,你們倆我還不了解,明明智謀過人,卻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聯想一下,位高權重的帝師,卻不願意輕易露麵,因為一露麵,所有的自由自在,就從此不再了,你們的辦事風格也很像,我不了解帝師,但是我了解你們,在西州時,大家都以為是帝師神通廣大,我卻覺得似曾相識,原來是你們兩個一直隱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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