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酒壇子都空了,不得不承認,和這幾個年輕小輩一起,要比自己那些兄弟坐在一堂,舒服許多。


    本來不好飲酒的他,陪著喝了不少,賀州一向喜歡這樣痛快的人,斟酒敬酒挺勤快的,要不是了解他的為人,旁人都要以為他要巴結燁王了。


    賀州雖然熱情,燁王卻知道他沒有阿諛奉承之意,若是要表現,當時在父皇麵前表現不是更快捷。


    賀州半著眼睛,舒舒服服的歎道,“這趟不虧,喝了三百兩銀子一壇的酒,還和王孫公子同桌喝酒,當了國子監的老師,人生還真是奇怪。”


    燁王道,“命運就如同雨落浮萍邂逅,不知哪一滴雨,會落到哪一片浮萍之上,正是因為未知才更有趣味。”


    “好好,再飲一杯。”


    南祺已經不勝酒力,後勁上來,屈起左腿,半邊身子撐在腿上,眼睛都閉上了,還在捧場。


    本來來看望南祺的燁王,見南祺已經醉了,酒也盡了,便讓人扶著南祺回屋休息。


    姊顏三人也識相的告辭,燁王叫住他們,與他們一同出府。


    天沉扶著賀州在落在後麵慢慢走著,燁王和姊顏走在前麵,一問一答,姊顏倒也不太喜歡和皇室人打交道,可惜這是難以避免的事,可喜的是燁王也不是什麽壞人,準確來說,他應該是一個真正的君子,端王那種表麵君子,內心陰暗之流完全不能與之相比。


    燁王看她還和小時候一樣,跟不熟的人,總是漠然待之,不願親近,還是無奈,人太過聰慧,也總會失去一些單純的東西。


    這樣想著,卻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個問題,“你認為,我和老五的不同是什麽。”


    姊顏沉默了一會兒,“大概是燁王殿下可以做守護秩序運轉的守護者,珺王殿下是在合適的時候,可以創造秩序的開拓者吧。”


    “你們認為,現今就是不需要守護者,需要開拓者的時候吧。”


    姊顏卻停了下來,看著燁王的眼睛,“任何時候都需要守護者,隻有自家安定,才能有餘地開拓,隻是在一個特殊時期,需要一個梟雄來成就大業。”


    “大業?”


    姊顏卻沒有再說話,燁王是個好人,也會是個明君,實在不願與之為敵,但是三百年的心血,如今總於迎來了合適的機會,不得不慎重。


    燁王沒想到看起來最無害,最直接的人,心懷的,卻是最大的報複,大楚已經是五國中難以輕易撼動的強國,大業是什麽,難道還猜不出來嗎?


    從小自己天資比之那些天才,不算高,可是在母後的督促下,在自己的努力下,也勉強獲得了父皇的認可,自己老老實實的學著治國之道,他們卻想跳過這一步,決定五國的未來。


    十年真的能改變太多。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門口,三人向燁王道別,騎馬回府。


    燁王心裏的振動可想而知,自己從未想過的事,有人已經篤定能夠成功,是自己安穩的久了,忘記五國之前,有七國,九國,十九國,殘酷從未停止過,上次老五和謝家一起在西州做的那件事,一定還有內幕。


    但是,自己真的甘心做一個默默的守護者嗎?自己真的如他們以為的一樣正直嗎。


    這些日子,珺王和謝靈每晚都會見麵,密談許久,有時在珺王府,有時在謝靈這裏,連林家,謝靈也不常去了,忙忙碌碌。


    看他們天天粘在一起,一日不見都不行,要不是了解自己哥哥,姊顏都要以為他們倆有什麽私情了好嗎。


    謝靈看他們天天東逛西逛的,心裏也不爽啊,說好的回來幫我的哇,你們瞎逛就算了,轉移敵人注意力,但是你們居然出去喝了一下午的酒,晚上也是喝高了回來,完全沒有考慮你老哥好嗎。


    可能是謝靈咕嘟咕嘟冒出來的怨氣太重了,天沉隻好道,“謝兄,我們也不是什麽也不幹嘛,今天我們去配藥去了。”


    謝靈不敢跟姊顏較勁,為難為難這個未來妹夫總可以的吧。


    還沒說話,就被姊顏堵住了,“你有空在這兒跟我們磨牙,還不如去林府坐會兒,不然林小姐還以為你的什麽心意是隨口一說。”


    謝靈一驚,“不會吧,有那麽嚴重嗎?”


    “你傻啊,本來她就不相信,你再忽冷忽熱的,她相信你真心才怪。”


    “你說的有道理,那那那我先去一趟林府,回來再找你們算賬。”


    往外走了幾步,又轉過身,唰,打開扇子搖了兩下,“我這沒問題吧?”


    “非常好,趕快去吧。”


    看著謝靈歡快的走了,天沉很是佩服,想想姊顏維護他,麵帶笑意,“還是你能治他,你說這大舅子,打,打不得,我真是拿他沒辦法。”


    “我發現你們待久了,臉皮也是會傳染的是嘛?你要是再胡說,我二哥七哥聽了會拿刀砍你的。”


    天沉知道她臉皮薄,自然不敢太過,老爹說追姑娘要慢慢來,不然會把人逼走的。


    誰知道眾人傾慕的暮天沉,平日裏正正經經的樣子,肚子裏小心思也不少,自從在賀州的慫恿下跟姊顏表明心跡之後,好像自動學會了一些新技能。


    小時候自己一心學武,老爹怕自己的性子娶不到媳婦,出來闖蕩江湖的時候,悄悄傳授了不少‘秘訣’,雖然都忘的差不多了,還有幾個他特意強調的記著呢,遇到姊顏,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來了。


    坐在花園,吹吹風還是不錯的,就是比較顯眼,剛剛從衙門回來想謝運,一眼就看到他們。


    怎麽賀州不在,看坐在燈旁,眸子裏神采奕奕的天沉,心下不爽,這個暮天沉總是想辦法勾引小九,不動聲色的坐下,“賀州呢?”


    “喝醉了,已經回房了。”


    “聽說你們今天遇到點麻煩?那個義寧公主這些年,可是出了名的任性。”


    “脾氣漲了,腦袋沒漲,和鄭昆混到一塊兒去了,虧我小時候還揍過她幾頓。”


    謝運想到自己這個妹妹脾氣好像也不怎麽好,義寧公主雖然任性,但是難得的本性不壞,小時候因著姊顏不跟她玩,大家又偏愛姊顏,沒少找姊顏的麻煩,後來姊顏忍不住出手了幾次。


    那時候姊顏人雖然不熱情,有點小淡漠,但是極少出手的,就算是南祺世子,也隻是兄弟幾個替她出氣,能被姊顏揍好幾頓的,就隻有這位公主殿下了。


    天沉正經的總結道,“人倒是不壞,就是有點傻。”


    姊顏挑了挑眉,表情莫名,有句話沒說出來,人家好像是看上你了?你還說人家傻,你是想說,被個傻子看上了?


    兩個男人自然看不懂這個表情什麽意思,隻當她想起來義寧。


    “對了,虞兒說,要請玉眉到府上住,專心教舞,估計明後日就來了。”


    謝運沒什麽意見,“聽說好多人家請她她都沒去,她願意來自然是好事,說明她把虞兒當成自己人了嘛,虞兒高興就好,等會兒我告訴你二嫂,讓她準備準備。”


    “不過這次五國會麵,她對頭的徒弟也要來,說不定會比試比試?”


    “嗯?那也沒什麽,比就比好了啊,有比試,虞兒學的更用心。”


    “你沒意見就好了,那人的徒弟是秦國公主蔡雲媚,估計二人的比試也會列入五國大比。”


    謝運聽了,臉色有點為難,“那就是要當著所有人的麵跳舞?”


    “是的。”


    “我倒是沒什麽,你二嫂恐怕不會答應啊,她一直想虞兒做一個標準的閨秀,嫁到咱們家這麽多年,開明了些,不過要她同意虞兒當著五國人的麵跳舞,有點難度吧。”


    “嘖,二哥你不會搞不定吧。”


    “我怎麽會搞不定,我等會兒就跟她說。”


    “二哥威武霸氣。”


    你這也太假了吧,唉。


    心裏吐槽,卻湊過來道,“那你先把四叔上次送你的頭麵,先取一副合適的給我用用。”


    姊顏毫不留情吐槽道,“二哥,你哄二嫂的法子還是一直沒變啊。”


    “那怎麽辦,你二嫂她喜歡這些,但是又不肯多買,每次我送她,她都很高興,但是現在來不及準備了嘛。”


    看來他們夫妻過的不錯嘛,二哥這覺悟,難怪二嫂一點兒也沒變老。


    姊顏叫來旁邊的小廝,讓她叫貼身侍女去取放在櫥子裏的一整套紅寶石頭麵來。


    在這謝府住了這麽久,天沉很是喜歡謝運這對恩愛夫妻,若是以後和姊顏也能如此就好了。


    過了一會兒,侍女捧了一個比腰還寬許多的紅木大匣子,看起來頗有些分量。


    匣子分四層,分別放著短長釵子,耳環環,項鏈,鐲子各多隻,精致繁複,鑲嵌的各樣紅寶石在燈光下閃閃發光,謝運看的眼睛都花了,實在不懂為什麽她們已經那麽漂亮了,還要戴這樣閃瞎眼的東西幹什麽。


    他們也隻能分清楚哪是釵子,哪是手鐲罷了,天沉的太陽穴也跳了跳,帶上這些,出來表現出很有錢以外,哪裏好看了??妨礙我看臉了!


    二人自然不敢多說什麽,裝作很欣賞的樣子,一層層看過。


    “這是我爹送來的,我覺得太重了,放在哪本來就要送給二嫂的,就給你借花獻佛吧。”


    “這套不錯,你二嫂肯定會喜歡,今晚這事肯定好說。”


    “我剛說的你記住了嗎?別說錯了露餡兒了。”


    “記住了記住了。”


    看他一臉懵懵的樣子,姊顏知道跟他說再多也沒用,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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