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寧隻覺得一時之間,自己眼中賢明的大皇兄,溫潤的九皇兄,原來都還有另一麵。


    心中突然明白了母後和哥哥的用意,他們恐怕已經覺得保護不了自己,所以說這些機密,再也不回避自己,隻是想自己明白人心險惡,保護自己。


    用心想一想,哥哥顧念母後身體,常常讓人不斷的收集對她身體有益的聖品,隔三差五的就送入宮來,母後每次都抱怨他太過費神,眼裏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而自己,隻能讓母後和哥哥頭疼。


    在旁人眼中,哥哥脾氣不好,喜怒不定,其實他隻是不想與人虛與委蛇,那些不誠心的人,直接嚇走就好,比起其它皇兄,哥哥更加坦蕩。


    皇後二人此時也不管她心裏在想些什麽,隻是,義寧應該長大了,否則就要成為人家手中毫無反抗之力的棋子了。


    “端王的事,他曾經來求過我,想來我沒有順他心意的動手,他有些等不及了,所以寫信給你,挑撥你和燁王,但是現在大家明裏暗裏都盯著你,要挽回你父皇的心,必須要忍耐,你切莫被他所利用。”


    陵王笑道,“微末伎倆,還算計不了我,我會小心的,就讓他先去和燁王碰一碰好了。”


    義寧在一旁小聲道,“母後,薑妃真的是為元後所害嗎?”


    “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年了,誰還記得清是不是這樣,但是是不是元後所害,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端王認定了此事。”


    義寧皺起秀氣的眉頭,“為了一個並不確定的猜測,手足相殘,九皇兄也太莽撞了。”


    陵王意味深長道,“他不是莽撞,而是不甘心。”


    義寧有些不明白,隻是母後他們說的話,自己總是半懂不懂,還是不惹他們煩了。


    皇帝宮中,瓊妃寸步不離的照顧著皇帝,此刻瓊妃正給皇帝捏著頭,替他緩解疲勞。


    有個內侍跪於殿中,“陵王殿下在永安宮同皇後娘娘和義寧公主用了早膳,又說了一會兒子話,前後一個時辰,便急匆匆出宮了,麵色如常,沒什麽不對之處。”


    “朕知道了,下去吧。”


    那人磕了頭,退了出去。


    瓊妃道,“陵王孝順,與皇後娘娘敘敘天倫,也沒什麽,陛下不必顧慮。”


    “皇後讓人帶話讓陵王進來,朕又不是不知道,還不是為了昨天的事,皇後是要與朕作對到底了。”


    “皇後娘娘與您的想法不同,好好商談就是,何必都弄得上火,公主還小,陛下進來身體虛弱,還是先放一放吧。”


    皇帝的頭,沒有一時鬆快的,他倒是想放一放,鬆一鬆,隻是如今的狀況,那裏還能懈怠。


    自從那夜之後,自己的頭疾,再也沒有好過,司卿月說是蠱毒傷及精神,需要靜養配合藥物,隻是那裏靜得了,不過是吃藥抑製著罷了。


    想到這裏,皇帝又叫來一個內侍,“你去問問虛渺道長,他的藥如何了。”


    “奴才這就去。”


    瓊妃勸道,“有神醫幫著調理,陛下何必去追求什麽仙丹神丹的呢?”


    “朕的病情雖然沒有惡化,有一絲絲的好轉,隻是如今的狀態,一想事情就頭痛欲裂,那裏管得了事,讓道長為我煉製一些仙丹,必要的時候吃一顆,免得朕成了無用之人。”


    瓊妃心下難過,在中毒之前,陛下還仿若中年,隻從中毒之後,身體似乎突然跳到了老年狀態,再難補回了,陛下心中想必也是痛苦萬分。


    “那陛下可要少吃些,世上哪有仙丹,總是要消耗元氣的,不到必要的時候,可不能吃。”


    皇帝捉住她的手,笑道,“有你給我管著,我怎麽會吃多了,等藥好了,就交給你保管。”


    瓊妃也笑道,“那臣妾不就成了個管家婆?”


    “哈哈哈,這個妙,管家婆,也給你找個事情做。”


    一番笑鬧,皇帝心裏總算:開闊了些。


    隻是瓊妃心中隱隱擔憂,陛下對丹藥,似乎有些過了,下次神醫入宮把脈的時候,還是悄悄提醒一下吧。


    端王回到府中,心腹有些不解,“殿下既然要寫匿名信,為何不抹除痕跡?”


    “陵王看似狂傲,實則是個很小心的人,又多疑,抹除痕跡之後,他不會相信的。”


    “那陵王殿下如此多疑小心,又怎麽會對燁王輕易出手。”


    端王道,“我隻是給他一個出手的理由罷了,他的心裏,早就沒有什麽兄友弟恭了。”


    那人見他神色倦怠,便不再多問。


    端王心中默默思量,燁王在眾兄弟心中,還是有些威信的,陵王雖然驕傲,其實心裏也是有些服他,如今打破了燁王往日的形象,陵王就能下定決心對付燁王。


    再說,像陵王那樣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怎麽會容忍自己被人所蒙蔽,陵王往日對燁王多有尊重,下手更會狠毒數倍。


    陵王回府之後,還是覺得有股戾氣縈繞於懷,處處不順心。


    耐著性子,處理事務到午時,坐上馬車去了一處酒樓。


    今日鄭昆在酒樓為薑瑜設接風宴,薑瑜心知這隻是個幌子,隻是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今日就說清楚吧。


    主要人物陵王還沒到,鄭昆先與薑瑜聊聊。


    薑瑜投靠謝靈,後來假死替謝靈辦事,回來之後直接向襄陽候府提親,關鍵是父親還直接答應了,其中必有貓膩,如今到要看看,薑瑜這個背信棄義之人,有什麽好說的。


    “薑兄,你近來真是春風得意啊,仕途一片坦途,還與我嫻妹定親,難怪你要假死了。”


    “鄭兄言重了,薑瑜自己的選擇,心裏有數,自知如今表麵看起來如意順遂,背地裏其實如臨深淵,還請鄭兄不要見怪。”


    鄭昆見他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中有氣,不說什麽朋友義氣,就說利益,薑瑜促成了謝,薑,鄭三家的聯合,但自己卻是支持陵王,這樣來看,自己的選擇和家族的選擇,背道而馳,自己早晚會淪為棄子。


    二人相顧無言,鄭昆一肚子憤懣,卻狠狠克製著自己,等會兒殿下來了,或許有挽回的辦法,若是能將薑瑜拉攏回來,設計反將一軍,那謝家必然也傷元氣。


    陵王一進來,就感覺氣氛不對勁,以前他二人慣於鬥嘴的,如今已經是無話可談了。


    他二人立馬起身行禮,陵王見薑瑜如往日一般恭謹有禮,神色卻是淡淡,心知他心意已變。


    “起來吧,不必多禮。”


    三人落座,薑瑜還是有些許不自然,不管出於什麽原因,自己都是背叛了陵王,他生氣對自己出手,也是應該的。


    陵王道,“本王今日不是來勸你的,是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薑瑜道,“能答的,薑瑜自然不會瞞騙殿下。”


    隻聽鄭昆在一旁用冷哼一聲,表示不屑。


    “推算推算,你在本王提出要娶鄭嫻那段時間,投向了謝靈吧。”


    薑瑜知道這些日子陵王肯定把這些事查了個遍,也沒什麽好不承認的,便點了點頭,“沒錯。”


    “查奸細一事,珺王也有插手,當時謝靈與珺王,已經勾結到了一起,你也隨之投向了珺王,是也不是。”


    “是。”


    陵王挑眉,不怒自威,“那你是認為本王不如珺王,還是說本王在你看來,會輸。”


    薑瑜想了片刻,“薑瑜隻求一條能發揮作用的仕途,和所愛鄭嫻一人。”


    “你的意思是本王沒有給你該有的位置,耽誤於你。”


    “殿下卻有過人之處,隻是薑瑜性情與殿下有不合之處,難以調和,薑瑜於殿下不過是一介書生,有或沒有,影響不大,隻是薑瑜有自己所求,所以,負了殿下,薑瑜知罪。”


    “鄭嫻為你所愛?”


    “是,薑瑜本來是想在殿下處求個前程,然後去求娶鄭嫻,可惜天不遂人願。”


    鄭昆忍不住插嘴道,“那你為何不跟我和殿下說。”


    薑瑜輕笑一聲,“說了又能如何,莫非你們還會成全我不成,鄭世子何時真正把薑瑜看在眼裏過,殿下的脾氣,你難道不知?誰敢與殿下搶人。”


    陵王冷聲道,“你如今不是搶成功了嗎?”


    鄭昆也道,“那謝靈居然能給你這麽大的膽量,隻怕你是被人利用還不自知吧。”


    “那說明薑瑜還有價值。”


    鄭昆還要說些什麽,陵王製止了他。


    “本王問你,你如今是鐵了心要與他們聯合起來對付本王?”


    薑瑜沉吟片刻,行大禮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陵王看他神色堅定,就算之前沒有重用他,也是將他當作了親信,沒想到他會如此背信棄義,不過人心難測,都是正常之事罷了,五弟啊五弟,你還真是厲害。


    看他一眼,不願再多說,起身走了出去,連口茶都沒喝。


    鄭昆見狀,忙要追上,又回身道,“薑瑜,當日你病死的消息傳來,滿京城有幾個掛念你的,我與殿下還難過許久,隻是沒想到事情竟是如此,日後再見,我們就是敵人了。”


    薑瑜起身,呆立許久,雖然難受,但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放下,現在大家涇渭分明,不用再隱藏什麽了。


    鄭昆追上陵王,在一旁勸道,“殿下不要難過,薑瑜遲早會自食苦果的,謝靈他們又能多信任他,日後想法子弄死他就是了。”


    陵王道,“如今的狀況,你還要不顧家族的選擇,追隨本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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