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議論紛紛,作為統帥的謝茗,卻不能亂了陣腳。


    哪怕帳下諸位將軍都憤怒不已,謝茗也不能亂了心誌。


    “大將軍,商國上實在是欺人太甚,難道咱們守著大軍,卻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謝茗眼中閃過一絲悲痛,卻沉聲道,“我們身後是萬千楚國子民,更不能妄動,京中得到消息,一定會發出指令,我等再等一等。”


    “如今太子和顏丫頭掌權,我就不信他們會忍下這口氣,他們早晚也要下令動兵,我們早些動兵,也能挽回士氣,讓大家化悲痛為力量。”


    謝靈威嚴道,“不行,命令沒下,就是不能擅動,你隻看到軍中議論,卻不知道為楚國兩麵迎敵,朝廷需要多方考慮,你們回去之後,一定要下死命令,讓他們不得妄動。”


    將士們雖不情願,卻也隻軍令如山,齊聲道,“是。”


    等人散了以後,謝昌才走到謝茗麵前,“父親,你真的不想報仇嗎?”


    “想,怎麽會不想,謝靈是我的弟弟,你的叔叔,天沉是小九的心愛之人,可是我帳下的將士,也是別人的親人,愛人,我不可行差踏錯一步,不能拿別人的親人的性命,去為我的親人報仇,我知道你年紀還小,一腔熱血,誓要報國,可是你要記住,將士們的血也是血,你我從軍,就不能任意妄為。”


    “我知道了,父親,我不會衝動,我要把恨意積攢起來,等來日在戰場上,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好,先去練兵吧。”


    “是。”


    謝昌目光堅定,昂首挺胸的出去了。


    卻沒看到,謝茗在人都走後,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半晌,才拿出早已爛熟於心的行軍圖,一點點仔細的看起來。


    姊顏一行,很快就要出發了,早早吃過早飯,準備出發了。


    一天多沒見到卿月卻出現了,手裏拿著一個大包袱。


    把包袱打開,一樣樣的交代。


    先是拿出了三大包油紙包的東西,有淡淡的草藥味,“你不是要趕路,準時服藥是不可能的了,這些都是我製好的藥丸,一日兩次,一次十顆,雖然還是煎藥服用比較好,目前也隻能這樣了。”


    然後是一堆藥瓶,“這些事補身子,去火,還有傷藥什麽的,上麵都寫了名字和用法,你找時間自己看吧,護心丹還有兩粒,我看你的性子,總是免不了危險,都給你算了。”


    姊顏被她麵無表情的關心逗笑了,“我就知道你關心我,我都記住了。”


    “我司卿月要是連自己的義妹都治不好,還有什麽臉麵被人當作神醫。”


    “肯定不會砸了你的招牌的,藥丸我肯定按時服用。”


    卿月點點頭,不願再多說。


    賀州卻提著兩壇子佳釀來的,“我給你帶了兩壇子好酒,不過啊,你不能喝,還是我替你喝,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再準備好酒給你接風。”


    姊顏笑笑,“照顧好他們,到時候我給你帶草原的燒刀子回來。”


    謝虞說不出話來,用力的擁抱了姊顏一下。


    連多日不曾出門的林姿,一身素色衣衫,也出現在這裏,“你不相信謝靈死了,我也不相信,我會等著他,如果他真的死了,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依舊會等著他,路上多凶險,你要小心。”


    “你有沒有告訴過他,你真的愛他。”


    “還沒有,等他回來,我一定親口告訴他。”


    “那他一定很高興,我想走了,好生照顧好自己。”


    走出府門,沒想到太子等在哪裏,隻為了道別一句,“帝師,一路小心。”


    “太子殿下也要小心,本座先出發了。”


    張齡幾人都換下儒衫,穿上了方便騎馬的便服,披著鬥篷,騎著高頭大馬,整整齊齊的在隊伍裏。


    姊顏滿意的看了他們一眼,利落的翻身上馬,“出發——”


    清晨的主街上,還不算擁擠,再有官兵開道,一行人輕裝簡行,快速出了京城。


    太子目送他們消失在街角,幹脆的轉身,回東宮。


    如今京城就剩他,要統領全局,必須一刻都不能放鬆。


    謝姊顏出宮,多少人算是鬆了一口氣。


    民間對她的評價算是兩極分化,有崇拜她,信仰她的,尊她為神女臨世,與太子神龍降世一般,挽大廈於將傾。但如今坊間又傳的繪聲繪色,說帝師喜好刨人心髒,以證其真心,還說帝師生氣的時候麵似羅刹,似要食人,活脫脫一個混世魔女。


    無論是神女還是魔女,都不是常人。


    這些姊顏自然是不在意的。


    失敗的五國會晤已經結束了二十多天,長公主摸清了各國打算,也早就踏上歸程。


    行至邊關,長公主卻不再往回走了


    梅江問道,“殿下,我們不回去嗎?”


    “如今陛下與我離心,又被奸人所惑,他一定想奪下手中的權利,可是他如此行事,令我如何放心,我有一半兵權在手,又是監國公主,帶在軍營,或許更加有用。”


    梅江不知如何回答,也知道不用他回答,公主隻是太過苦悶,找個人說說罷了。


    也是,此番回宮,陛下和公主一定又是爭執不下,一不小心就是腥風血雨。


    “梅江,傳消息出去,長公主在晉國邊境,被晉國刺客所傷,即刻調兵,陳於邊關,但不許妄動。”


    “是。”


    秦國邊境的駐軍大將,早就對皇帝和公主之爭有所耳聞,作為一個鎮守邊關的大將,他看的要比那些安逸的大臣要遠。


    他們還在說什麽血脈尊貴,不能與楚國結盟的話,若是不早做打算,尊貴的血脈,恐怕隻能付與黃土了。


    秦國實力一直不強,跟能征善戰的楚國相比,不在一個等級上,哪怕是晉國,也是忌憚楚國,怕楚國趁虛而入,所以一直不敢對秦國動兵。


    而那些在錦繡堆離打滾的家夥,故步自封,自以為自己多重要,其實他們不過是別人計劃裏的一小塊地方罷了。


    大將軍雖然同意長公主的想法,但是皇權之爭,他這個駐軍大將,卻是不能沾染。


    若是觸怒皇權,邊關又要再起風雨,就算隻是臨時換將,那影響的將是數十萬大軍。


    所以大將軍還是不顧下屬勸阻,親自登門拜訪長公主。


    “臣拜見長公主殿下。”


    一路奔波,長公主臉色還是有些不好,“張將軍請起。”


    “殿下,臣今日來,是因為您的調兵令,一來不和禮法,二來是不是太過衝動了?”


    長公眼神示意梅江。


    梅江麵向張將軍,打開一個小巧的匣子,裏麵是一枚兵符。


    “這——”


    “這是皇叔留給我的,他既然留給我,就是相信我會比旁人更善用它,張將軍一心為國,本公主心中清楚,你是皇叔的老部下,應當知道他的憂慮。”


    張將軍注視這兵符不說話。


    長公主也不在意,繼續道,“我此番赴商,各國已是矛盾重重,天下動亂一觸即發,此次楚國帝師一行又在商國出事,大戰不可避免。而我秦國,還沉浸在可以作壁上觀的美夢中,張將軍認為,這美夢還做的了多久?”


    “可是長公主此舉,冒天下大不韙,擅自動用兵符,若是陛下想對付公主,可以以謀反之罪拿下公主。”


    “這些,本公主自有計較,就算是守在這邊關,看著敵國一舉一動,也能隨時做出應對,與朝中的那些人爭論,毫無意義。”


    張將軍皺眉道,“可是殿下,秦國清醒的人不多,如果你不回去,不給他們信心,而是讓另一些人掌握話語權,秦國豈不是更加危險。”


    “本公主如今明白了一件事,什麽權都不如兵權來的有效,張將軍隻需聽兵符號令,其它的,本公主解決。”


    張將軍猶豫片刻,躬身道,“臣遵長公主令。”


    人走了之後,長公主道,“梅江,派人盯著邊關諸位將軍都動向。”


    梅江領命出去。


    長公主搖了搖有些不適的頭,閉上眼睛,想著亂七八糟的事。


    謝靈和暮天沉出事,實在是讓人太過意外,商國簡直是無所顧忌,先是齊國世子,後又是楚國帝師,連晉的野心已經不受控製了。


    他這樣的人,會甘心隻得到半個楚國嗎?


    還是天下諸國都在他的計劃之內了,他培養了那麽多細作,潛入各國,明麵上看,他是針對楚國,可是各國又都發現了不少這種細作的身影。


    隻能說是楚國下手穩準狠,所以大家能夠看到商國在楚國布的所有棋子,數量之多,著實嚇人。


    如果秦國境內也是如此,哪怕隻有楚國內半數的商國細作,秦國也難以承受。


    皇叔在時,雖然除去了一部分,還留下一些線索,但是秦國內部鬥爭不斷,難以分出那麽多力量去根除這個禍患。


    朝中的人信心滿滿,各個都不以為然,真是內憂外患。


    這個時候,實在是不想再和雲澤硬碰硬了。


    如今的情況,自己不可能為了一己私情,棄秦國於不顧,執意嫁給南祺。


    戰事將起,他本就是天生帥才,不應耽於私情,自己怎能忍心斷了他的未來,讓他隱姓埋名跟隨自己。


    況且楚秦兩國關係複雜,實在是不想他為難。


    想到此處,長公主不自覺的摸了摸小腹處,早知如此,不如留下他,也好有個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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