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佳然走進廚房,收拾好碗筷後,便一直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再沒有踏進杜安承休息的臥房一步。


    直到下午六點,鍾佳然做好晚飯,才又走進杜安承房間,一看,他竟仍是坐在床上的,跟她走出房間時一樣的姿勢。他麵無表情,眼神也無一絲一毫光彩,她走進來,他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似根本沒看見她走進來一般。


    “杜安承,晚飯好了,快起來吃飯吧。”鍾佳然見此,眼睛莫名有些酸疼,輕聲道。


    “你變了!”杜安承緩緩抬眼看著她,狹長的眼睛是灰色的,透著一種苦思的神情,突然冒出一句,語氣十分篤定,“從上海回來,你就變了!”


    “你……說什麽呀?”鍾佳然眼神心虛地躲閃了一下,雙頰驀地微微泛紅。


    “我說什麽,你心裏明白!鍾佳然,我早就感覺到了,自你去了上海一趟,回來就變了!約你出來吃飯,你要忙工作!叫你陪我參加晚宴,你也要忙工作!反正陪我,你都沒時間!”杜安承深色的眼睛沒有光彩,沒有表情,射出一道黯淡而陰沉的火焰,直直照在鍾佳然美麗的臉頰上。


    “杜安承,你又怎麽了?”鍾佳然眉頭輕蹙,略微顯得不耐煩。


    “鍾佳然!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怎麽了?怎麽去了一趟上海,回來就變了?你到底怎麽了?在上海發生了什麽事?”杜安承鋒利的目光直直射到她臉上,仿佛要把什麽刺穿似的。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晚飯做好了,起來吃飯吧。”鍾佳然下意識避開了他銳利的目光,不想跟他繼續說下去,話音一落,她便欲轉身走出房間。


    “今天把話說清楚!”杜安承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向自己大力一扯,鍾佳然慣性跌坐在了床上。


    “杜安承,你要我說什麽?!”鍾佳然一下怒了!她的大眼瞪住杜安承,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


    “說你在上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回來就變了?”杜安承語氣冰冷,冰冷的氣息灌進同樣冰冷的眼眸。


    “沒有!沒有!什麽也沒有!”鍾佳然惱羞成怒,鼓起腮幫子,娥眉蹙起,心虛怒吼。


    “你撒謊!”杜安承尖利的眼光在鍾佳然身上霍霍地打圈,“鍾佳然,或許你還不知道自己有個毛病,每次,你隻要一撒謊就會臉紅。”


    鍾佳然聽他這麽一說,粉紅的臉頰一下子變得緋紅,好似一朵綻開的紅山茶,嬌豔絕美,好不誘人。


    然而,此刻的杜安承卻完全沒有賞美的心情,看見鍾佳然臉上明顯的變化,更加肯定心裏的猜測,“鍾佳然,你待在上海那十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鍾佳然與他對視半晌,心裏轉了千百個念想,還是選擇說謊,不自覺躲開了他犀利的目光,“我說沒有。”


    鍾佳然若不是擔心刺激到杜安承,定然會坦白告訴他,她在上海遇見了高朗,她從始至終喜歡的人也是高朗!她不喜歡他!他們在一起也不會幸福!她要與他解除婚約!


    “我不信!鍾佳然,你在撒謊!”杜安承那雙在濃密的睫毛下麵顯得陰暗的灰色眼睛密切地盯在她的臉上,目光閃閃,銳利有神,像是要把她看個透徹。


    “那你想聽到我說什麽?”鍾佳然轉頭看向別處,目光如淡淡青煙一樣朦朧。


    “你!……”杜安承的臉像要下暴雨的天,灰蒙蒙、黑沉沉的,他的眼睛依舊牢牢鎖住她,漸漸,他的眼神徹底變得冷淡,似兩隻深不可測的古潭,石子投進去,連波紋都不起,他在心裏暗自自嘲一句,“是啊!自己到底想聽她說什麽呢?”


    “快起來吃晚飯吧,菜都快涼了。”鍾佳然站起身,淡淡道了一句,走出了房間。


    杜安承沉默不語,隻是看著她走出房間的背影,眼睛裏瞬間掠過一抹浮沉的烏雲。


    最後,鍾佳然吃好晚飯,也沒見杜安承出來,她又走進他房裏,見他已經背對門口,側身睡下,溫和道:“飯菜已經涼了,你等下餓了,起來吃的話,記得把飯菜放微波爐裏熱一熱。”


    回應鍾佳然的是沉默。


    鍾佳然見此,在原地矗立一會兒,轉身走了出去。


    杜安承聽見鍾佳然走出去的腳步聲,他豁地睜開了眼睛,複雜、痛苦、憤怒和無奈在他眼裏不斷地交織著,一夜無眠。


    鍾佳然走出杜安承臥房後,再沒心情看電視,徑直去了另一間房,睡下。


    夜裏十點多,她還沒睡著,電話忽然響起了,一看,是高朗打過來的,按下接聽鍵,小聲道:“喂。”


    “佳然,元旦回重慶的機票我已定好了,是30號上午九點的航班,十點半到達江北機場,還有一星期,到時你來機場接我!”高朗隱隱有些期待的聲音傳來。


    “嗯,到時看吧。”鍾佳然壓低聲音回道。


    “佳然,咱們兩月沒見了,我想你!你有沒有想我?”高朗磁性的聲音傳來。


    “嗯。”鍾佳然對著電話輕“嗯”了一聲。


    “佳然,你怎麽了?聲音好小聲,感冒了?”高朗滿是關切的聲音傳來。


    “沒有,沒事。就這樣吧,我有些困了,下次聊!”鍾佳然低聲道完,匆匆掛了電話。


    “誰的電話?”杜安承冷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鍾佳然聞聲轉頭,見杜安承正手拿一瓶沒打開的洋酒,矗立在門口,莫名一陣心虛,“杜安承……你什麽時候站在門口的?”不等他回答,她接著道:“是……是語君……語君打過來的。”


    杜安承看著她,眼神裏滿是竇疑,沉默著不吭聲。其實,他並非有意偷聽,隻是,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出來酒櫃裏拿酒,剛好聽到她在講電話,便情不自禁走了過來。


    鍾佳然暗惱,剛才怎麽忘了關門。


    二人對視半晌,鍾佳然巧妙轉移話題道:“安承,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去給你把飯菜熱熱,你吃一點。”


    語罷,鍾佳然便站起身往門口走去,與杜安承擦肩而過時,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不必了!”


    這時,鍾佳然注意到了杜安承手裏的酒,一大瓶,還沒開蓋,“杜安承,你又要喝酒?不要再喝了!”她話音一落,便伸手欲奪過他手中的酒瓶。


    “不要你管!”杜安承朝著她怒吼一句,拿著酒瓶便徑直走向了自己房間。


    “杜安承!不準再喝!你想醉生夢死到什麽時候?”鍾佳然跟上去,繼續搶奪杜安承手中的酒瓶。


    “鍾佳然,收起你假惺惺的關心!我不稀罕!”杜安承一把抓住她伸過來奪酒瓶的手,看著她,毫不領情道。


    “杜安承!你以為我想管你!家裏人因為你一聲不吭走掉,個個急紅了眼,你倒過得心安理得!”鍾佳然回瞪著他,盱衡厲色道。


    “是!我過得心安理得!我想過這樣醉生夢死的日子!你不要管我!”杜安承氣得七竅生煙,一口氣吼完,拿著酒瓶就衝進了自己房間,“嘭”地一聲,關上了房門,並立即反鎖了房門。


    緊接著,他打開酒蓋就開始直接吹瓶。


    被擋在門外的鍾佳然,“咚咚咚”不停敲打著杜安承的房門,“杜安承!開門!杜安承……”


    鍾佳然站在門口敲打房門半晌,杜安承卻是恍若未聞,絲毫不予理睬,無奈,她隻得回了自己房間,再次睡下。


    許是,坐了飛機,又打掃衛生,太累,這一躺,她竟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清早,鍾佳然醒來,一看手機,上午八點整,忽地想到,她訂了上午十點的機票,趕緊的,起床、洗臉、漱口。


    緊接著,她又去叫杜安承,見他房門依舊關著,她試探性扭了一下門把,這次,竟然順利打開了,走進房間,一看,杜安承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床頭櫃上竟倒放著兩個空洋酒瓶!


    “杜安承!你什麽時候又拿了一瓶酒進來?你醒醒!趕不上班機了!杜安承!你醒醒……”鍾佳然趕緊跨步到床邊,大力搖晃著睡得跟豬一樣沉的杜安承。


    “別管我……”被搖晃得不舒服的杜安承,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囈語一句。


    “杜安承!你起來!你給我起來!……”鍾佳然繼續猛力搖晃著杜安承。


    杜安承著實被搖晃得不舒服,醒了!


    下一秒,杜安承便趴在床邊“哇哇”狂吐不止。


    一股難聞的刺鼻味迅速鑽入了鍾佳然鼻腔內,她還來不及嫌棄,便看見地板上他吐出的那灘水竟夾雜了一些紅色的血液!


    “杜安承……你怎麽回事?怎麽吐血了?”鍾佳然眉頭皺著了一團,焦急道。


    “好痛……”這時,杜安承感覺胃陣陣鑽心刺痛,倒回床上,痛苦呻吟著。


    鍾佳然見此,趕緊撥打了120。


    半個小時後,杜安承被120救護車接到了北京協和醫院。


    一番檢查下來,結果竟是杜安承因飲酒過度,導致胃出血。


    醫生交待,杜安承必須停止洶酒,否則,極可能導致胃穿孔。


    就這樣,鍾佳然和杜安承錯過了上午十點飛回重慶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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