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他們兩個傷得嚴重嗎?”


    男孩問道。


    男孩的父親將婉君的衣服剪開,飲了一口酒,對著婉君的傷口噴了一口酒,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拔掉那支箭。


    “父親,他的傷嚴重嗎?”


    男孩問道。


    “嚴重!”


    父親拿出一條白布將傷口包紮好。


    “那他什麽時間能醒過來啊?”


    男孩問道。


    “這個就要看他的命了,你去後山采些藥,他現在太虛弱,需要一些補氣血的藥!”


    男孩的父親說道。


    “好,那錦衣衛呢?他什麽時間醒過來呢?”


    “他沒什麽大礙,明天早上就差不多醒過來了!”


    男孩的父親說完,便走了出去。


    男孩悄悄溜進春秋的房間,看著他的臉,他還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錦衣衛就在自己家裏。


    “錦衣衛,我以後也會成為你的!”


    男孩又看了一眼春秋,拿起背簍朝後山去了。


    ......


    “這幾日宮裏還真熱鬧啊!”


    淑妃摸著懷裏的小白貓,心裏格外開心。什麽杜婉君之流也不過如此,也還不是被魏公公趕出了紫禁城。而像一鵲這種小角色,也蹦噠了沒多長時間。


    她放掉懷中的貓,對站在一邊的宮女說道:“走,陪本宮去一趟慈寧宮!”


    現在這個後宮隻剩下皇後這個賤婢了,她們兩個向來不合,可是誰也收拾不了誰。雖然皇後一度有魏公公撐腰,可是自從她私下裏見了皇上,就沒了魏公公這個強大的靠山。


    她現在去,就是要看看這個賤婢還拿什麽和她鬥。她原來一直忍氣吞聲,在宮中步步驚心。可是,現在她不會了,因為她越來越知道,一味的忍讓隻會讓自己愈加被動。


    “你說,皇後現在在幹什麽呢?”


    淑妃著一襲白蝶衣,長長的裙擺在風中擺動著,在這個明媚的春日將自己的鋒利和傲慢藏在了衣服底下。


    “回娘娘,奴婢不知!”


    小宮女畢恭畢敬地回道。


    “你啊,她肯定長坐佛前,手拿念珠,對著那不說話的佛假慈悲呢!”


    淑妃的心情真的很好,她從未有過這麽好的心情了,現在想想,她上次笑也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本宮本想去挖苦、刺激她一番,可是後來又一想,這後宮現在就剩下我們兩個了,若我不去看看她,那她可就真的沒有人去看他了!”


    淑妃的心情一下子就沉重起來了,她們兩個幾乎同時進宮,可她們卻有著相同的命運。一進宮,便開始了漫長的,沒有盡頭的獨守空房期。


    淑妃一進門便見皇後跪在佛前,手拿念珠,不知道是在懺悔還是在祈禱。


    “姐姐,妹妹來看你了!”


    淑妃本想好好的問候一下這位同病相憐的老姐姐的,可她一踏進坤寧宮,戰鬥好勝之心便又起來了。


    她略帶刻薄的話好像並沒有激起皇後的反感和進攻。


    “喲,姐姐你變了,成天長坐佛前,是在為做過的惡事祈禱嗎?”


    淑妃走到皇後跟前,嘲諷道。


    皇後睜開眼睛,向上麵的佛磕了一頭,放下念珠,平靜地看著淑妃。


    “本宮隻是為大明,為皇上祈福,在這深宮之中,一個人呆的久了,也就看開了,沒有什麽比佛更能讓人平靜了!”


    皇後的臉柔和了很多,她再也沒了棱角和鋒芒。


    “淑妃,本宮不爭了,也不鬥了。無論我們怎麽鬥,到頭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我們沒給皇上,沒給大明誕下龍子,這樣爭下去也沒什麽意義……”


    皇後轉身看著佛祖和藹慈祥的麵孔,她的心也平靜了很多。


    “姐姐,你我一同進宮,你經曆過的,我也經曆了,我們可以說在這後宮之中,經曆著同樣的遭遇。可是,這樣對我們公平嗎?我們把最美好的年華葬送在這裏,到頭來卻孑然一身。”


    淑妃義憤填膺地對皇後說道。她不是生皇後的氣,而是在為她們的不公而呐喊。


    “淑妃,這麽多年了,難道你還沒看開嗎?我們在這後宮之中,無親無故,不但沒能得到皇上的寵愛,每天活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我過夠了,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我寧願不曾入宮,更不是皇後!”


    皇後閉上眼睛,她每每說道這裏都不能釋懷,就算是普度眾生,大慈大悲的佛也很難將她心裏多年的積怨一下子清完。


    “皇後,你變了,變得沒有棱角,沒有戰鬥了!”


    淑妃站在原地,看著皇後的後背,她的心裏五味雜陳,好多話在嘴裏卻說不出來。


    她們鬥來鬥去,到頭來卻竹籃打水一場空。


    是啊,這麽多年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數不清的窩心日夜,機關算盡,可她們什麽也沒有得到。


    “淑妃,我隻能長坐佛前,希望佛能洗清我的罪惡,也希望佛能照亮前路。”


    皇後轉身的一刹那,淑妃仿佛看到了她臉上佛光普照,她被嚇著了,原來佛就在身邊。


    “皇後,你說的對,如果再讓我選一次,我寧願當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嫁給普通人家的郎君,過著簡單樸實的生活。可我們沒有再選擇的機會,也不會再有了,我們隻能負重前行,哪天累得趴下了,這種生活才算結束了!”


    淑妃眼含熱淚,凝望著皇後。


    她似乎早就忘了來到這裏的目的,她是想試探一下皇後的底線,再挖苦諷刺她一番。可當她來到這裏的時候,她不能沒能挑起戰爭,還被她平息了這場戰爭。


    “淑妃,如今宮裏真的是危險重重,我們若想明哲保身,那就必須置身事外,也不選隊站。


    皇後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她的眼睛裏多了一份慈祥,那份失去很久的柔軟。


    慈寧宮佛前的香,隨著皇後手上的念珠的轉動,飄滿了皇宮。


    ......


    正如男孩的父親所言,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射入窗戶的時候,春秋慢慢睜開眼睛,目光呆滯,看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從神遊中醒過來。他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想此舉床上爬起來,可是因為身上還有傷,每動彈一下,都會撕裂般疼痛。


    “婉君,婉君你在哪裏啊?”


    他忍著疼痛,想要摸下床去找婉君。


    就在他要下床的時候,男孩從門外進來。


    “錦衣衛,你醒了?”


    男孩跑過來問道。


    “你是?”


    春秋抬起頭看著男孩問道。


    “你不認識我了啊?我就是那天和你在房頂上聊天的男孩啊,我也叫春秋!”


    男孩把背簍放在桌子上,笑著說道。


    “春秋?”


    春秋頓了一下,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說道:“你不是在京城嗎?”


    男孩走過來站在春秋麵前,笑道:“我那晚騎著馬回去了……”


    “哦,對了,婉君呢?”


    春秋問道。


    “你說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哥哥嗎?”


    “對,就是他。”


    春秋緊張地回道。


    “他,他在隔壁!”


    男孩指著隔壁的房間說道。


    “他醒過來了嗎?”


    春秋問道。


    “他還沒醒,不過經過父親的救治,他也快好了!”


    男孩走過去給春秋倒了一杯水。


    “錦衣衛,你先喝口水,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把草藥搗碎,等會兒回來給你換藥。”


    男孩剛準備提起背簍出去,就被春秋叫住了。


    “我想過去看看他!”


    春秋看著男孩說道。


    “等你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再去看吧,現在不行。”


    說完,男孩便走了出去。


    “什麽?他們是錦衣衛?你瘋了嗎?怎麽把他們帶到家裏來啊?”


    男孩的母親劉氏緊張地問道。


    “那帶他們去哪裏?你沒看到他們身受重傷嗎?”


    男孩的父親說道。


    “你難道忘記了當年是因為什麽才隱居在這裏的嗎?朔疾風,完告訴你,你想留下他們可以,那我從這裏搬走,我蔥這裏搬走,可以嗎?”


    劉氏狠生氣,她早就習慣了現在這種安穩安逸的生活,可是他們的突然打攪,很有可能讓他們帶生活發生改變。


    “萱萱,那等他們等傷好了,我就讓他們走,你別生氣了,這不是遇上了嘛!再說,你也不是那見死不救的人吧!”


    朔疾風走過來拉住劉氏的手,笑道:“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等他們的傷一好,就讓他們走!”


    劉氏無奈地說道:“你啊!就算是為了我和孩子,他們的傷一好就讓他們走,不能讓他們在這裏長留!”


    朔疾風聽夫人這樣說,一把抱住她道:“我就知道你會答應我的!”


    “別貧嘴了,平時注意著點兒,我怕這裏很快就會被他們發現,到時間跑都跑不掉了!”


    劉氏皺著眉頭,不安地說道。


    “好,我會留心的,一旦發現不動靜,我們就立馬搬家!”


    朔疾風說完看著窗外的春秋,他正在低著頭搗藥。


    “我會保護好你和孩子的,不會讓別人動你們一根汗毛!”


    朔疾風在劉氏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緊緊摟著她的腰。


    窗外的陽光照耀著遠處的森林和群山,每一個生命正以驚人的速度複活著。


    春秋已經蘇醒,他躺在床上,等著春天萬物複蘇的時候,也期盼著婉君的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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