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已經灑滿了水桶,婉君脫光衣服,慢慢走入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花湯。


    他躺在花湯裏,享受著這難得的好安逸時刻。現在他大致確認連城璧就是左春秋了,所以他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了,隻要他在宮裏,他有的是時間去撩他。


    湯水冒著熱氣,花香一點一點地浸入肌膚,他漸漸地閉上了眼睛。仿佛置身花海,蝴蝶在和他跳舞。


    “鵲公公,你不能進去,不能進去啊……”


    守在門口的小太監根本攔不住來勢洶洶的一鵲。


    “男妃,男妃他在......”


    小太監被一鵲魯莽地推開。


    “不管他在幹什麽,咱家都要進去!”


    一鵲著急地一把推開門,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婉君正一絲不掛的泡在水裏,他第一次看到它的身體還是在後山的竹林裏。那時候他們偷嚐禁果,他得到了少爺的身體,可時過境遷,那時候的美好早已一去不複返。


    從那天開始,他以為自己會追隨少爺一輩子,愛他一輩子。可到後來他才發現,人的感情是會變的。


    他收起這些傷心往事,走到婉君身邊,看著他熟睡的樣子,心裏還真不是滋味。


    這些年他們鬥來鬥去,都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因為夕顏的事,他們幾乎成了仇人,可又因為利益,他們不得不走在一起。


    小太監見他已進去,實在沒轍,就幹脆把門關上,免得被外人看到。


    一鵲拿起搭在桶邊的布,蘸濕了,為婉君擦洗胳膊。


    小的時候,他經常為少爺搓背,現在他要為男妃搓背。


    可他的手剛碰到婉君,他就警覺地睜開眼睛。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婉君驚訝地問道。


    其實他剛才在夢境中確實看到了一個美男子走了進來。撫摸著他全身每一寸肌膚,他甚至都動了感情。可一覺醒來,一鵲卻站在他的麵前。


    “我找你有事!”


    一鵲有些尷尬地看著他說道。


    “什麽事這麽著急,就連洗個澡也要打擾?”


    他說中間就站起來。這樣他的身體毫無掩飾的出現在一鵲的眼前。


    身體上的水珠還在不停地往下滴著,不算健碩的身軀,看上去很勻稱。每一寸肌膚都沾上了小小的水滴,好像剛才的泡澡是為了給他一個喝飽水的機會。


    “我,我確實有急事找......”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轉身的婉君驚住了。


    他不但身材好,還完好的保留了男人的特征。該快樂的時候快樂,該傷心的時候傷心。而他,什麽也沒有了,除了嫉恨他,他也找不到什麽好理由寬慰自己了。


    “看什麽看?沒見過男人啊?”


    婉君從桶裏走出來,從衣架上拿了一件長袍子披上。


    “一鵲,找我到底所謂何事啊?”


    他一邊擦頭發,一邊問道。


    “還是等你穿好衣服再說吧,你這個樣子我沒辦法說!”


    一鵲說完打開門走了出去,關上門後,他說道:“我在外麵等你!”


    婉君搖著頭笑了笑,便走到梳妝台前,梳好頭發,穿好衣服,抹了淡妝,才穿鞋走了出去。


    “一鵲,讓你久等了!”


    他陽光明媚的眼神,在一鵲眼裏卻是騷魅十足。他不由得感慨道,難怪這麽多男人都會為他傾倒,這眼神,能把人蘇死啊。


    “沒,沒.....”


    他心裏想,他原來這麽久沒發現呢?他隻知道他長得比常人好看,從未發現他還有勾人魂魄的本事。


    “你今天很奇怪?”


    婉君的藏藍色長袍在風中飄蕩著,惹得一鵲心裏既激動又不安。


    他若還是個男兒身,剛才在裏麵的時候肯定不會放過他。可最令他難堪羞恥的是他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了,而是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大太監。


    小時候他和少爺一起玩的時候,要是把誰惹怒了,他們準會說,把對方送進東廠當太監。現在,他們說過的那句話靈驗了,可他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我們出去禦花園裏走一走?”


    一鵲問道。


    “好!”


    婉君爽快的答應了。


    禦花園裏已經開始有了秋的顏色,雖然還沒有降溫,但也止不住衰敗的到來。


    “一鵲,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婉君迫不及待地問道。


    “少爺,你可知道出了什麽事情?”


    他驚恐地看著婉君的眼睛問道。


    “出了什麽事情?”


    他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從一鵲的眼睛裏可以看出這件事很嚴峻,所以他也很著急。


    “我們被魏公公盯上了!”


    他謹慎地看了看周圍,才看著婉君的眼睛說道。


    “我們不是一直都被他盯著嗎?又不是從今天開始,你怕什麽?”


    婉君更吃驚了,一鵲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小了。他們還怕魏公公的監視嗎?


    不過看他緊張不安的樣子,好像也不是在開玩笑。


    “你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不放心地問道。


    “婉君,那個木匠抱你的事情,魏公公已經知道了。他親自找過了他們兩個,雖然沒拿他們怎麽樣,但是我覺得這件事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剛說完,就見婉君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你說什麽?魏公公找過他們了?沒有為難他們吧?連城璧沒事吧?”


    他緊張地問道。


    “沒事,他們要是有事我還會這麽淡定嗎?但很快就會有事了。魏公公都親自出馬了,恐怕這件事不簡單吧?”


    一鵲走在婉君身邊,夕陽染紅了半邊天,將婉君的臉映照的柔和綿軟。


    “隻要他們沒事就好了,你還想怎麽樣?和微公公對著幹?”


    婉君看了眼西天的晚霞,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這件事絕對非同小可,要不然魏公公也不會親自出動。


    “杜婉君,你說的這是哪裏話?咱家就給你明說吧,你是看那連城璧和左春秋很相似才對它這麽好吧?你要是想不到辦法,你就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一鵲隻能耍橫,他沒有更好的辦法讓婉君幫他。與其說是幫他,倒不如說是幫他們。


    “一鵲,你,你怎麽知道我覺得他和春秋一樣的?”


    他頓時緊張起來,這個看似愚笨的一鵲,實則深藏不露啊。


    “杜婉君,這個你就別管了,你可想好了,這件事不但關係著你我的安危,更關係著那兩個木匠的安全!”


    一鵲用略帶威脅的口吻說道。


    “你威脅我?”


    婉君突然停下腳步,雙手撐在玉帶橋的欄杆上。


    “一鵲,你知道這件事有多棘手嗎?別說我們之間剪不斷理還臉的感情了,就是我們其中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


    夕陽橘紅橘紅的,惹得湖麵也微醺了一次。


    可他們兩個卻無心賞景。


    一鵲還是不說話,一直看著婉君的眼睛不放。他這樣倒像是賴上他了。


    “這個辦法倒是有,不過我要問你一個問題……”


    他轉頭看著一鵲的臉說道。


    “什麽問題?”


    一鵲也轉過臉看著他問道。


    “連城羽就是夕顏吧?”


    他皺緊眉頭問道。


    “不知道!”


    一鵲平靜地回答道。


    “不知道?你現在了還不給我講實話?”


    他不敢相信他會說不知道,都這個時候了,他們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而他,還提防著他。


    “杜婉君,我不像你這麽無恥。我是真不知道,隻是覺得他和夕顏太像了,除了長得不一樣,其餘的都一樣。他什麽也不記得了,所以,哪怕一點兒蛛絲馬跡都尋不到。”


    他說完有些失落地坐了下來,湖麵上漸漸褪去了波光柔水,星光熠熠發光,倒映在湖麵上。


    “無論他是不是夕顏,我都不會讓他受傷了!”


    他的眼睛就像星光一樣閃耀著光芒。


    “一鵲,你說的對,我們不能再錯過了,無論他們是不是,我們不能讓他們再受到傷害了!”


    婉君也坐了下來,看著湖麵上的星光。


    “那你想到辦法了嗎?”


    一鵲問道。


    “想是想到了,但不知道該怎麽做?”


    婉君說道。


    “說來聽聽!”


    一鵲說道。


    “轉移注意!隻有讓魏公公的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他就會放鬆對我們的警惕和監視,我們才有足夠的時間解決這件事。”


    婉君嚴肅地說道。


    “你說得對,可最近宮裏也沒什麽大事,就連你被一個木匠抱了都成了轟轟烈烈的大事,你想,還有什麽事能讓魏公公轉移注意力呢?”


    一鵲雖然覺得他這個辦法很好,可執行起來卻很困難。


    “婉君,你可要想好,我們四個人的命運可全掌握在你手裏!”


    他擔心的再一次說道。


    “你就放心吧,沒有事情我們就製造事情。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一直在等一個時機,而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婉君胸有成竹地看著一鵲說道。


    “你說你已經策劃很久了?”


    一鵲驚恐地大聲吼道。


    “噓!”


    婉君四下看了看,發現沒有人,才對他說道:“你這麽大聲幹什麽,萬一讓別人聽到了怎麽辦?”


    “婉君,這太很危險了,萬一讓魏公公知道了......”


    一鵲不安地說道。


    “一鵲,這件事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況且,我們虧欠他們的太多了,就當是對他們的補償吧!”


    婉君站起來,打了一個寒噤說道:“天氣漸漸轉涼了……”


    說完,他就轉身往回去走。


    “婉君,男妃,婉君!你話還沒說完呢?到底該怎麽做呢?”


    一鵲站起來,一邊追著婉君,一邊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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