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大火將杜府吞噬,也將婉君的心一點點吞噬。他站在不遠處淚流滿麵,這裏有他的童年,有他的美好回憶,可隨著一場大火,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火光燒的很高,將他們的臉照的通亮。


    “少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鵲的手放在婉君的肩膀上輕輕地說道。


    就算好起來,杜府也不會有了,他心裏清楚,要是不燒掉,杜府就拱手相讓給那些人了。


    “一鵲,你還記得有一次我們做錯事,他打我們的事情嗎?我們滿院子轉著跑,可最好還是被抓住狠狠地打了一頓。”


    火光越來越大,婉君的臉上也映照著紅色的火光。


    “記得,那次我們可沒少挨打。從那次以後,我們很長一段時間再沒惹禍!”


    一鵲笑著說道。


    “是啊,可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婉君轉身離開了這座即將消失的府邸,離開這座有屬於他的喜怒哀樂的府邸,離開他再也快樂不起來的地方。


    “少爺!”


    一鵲轉身也準備跟上去,卻被連城羽拉住了。


    “讓他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吧!”


    一鵲看著連城羽的眼睛,很一會兒他才明白,今天對婉君來說是一場災難,在心裏永遠都抹不去的災難。


    “連城璧,你跟著男妃,保護好他!”


    一鵲看著眼前的熊熊大火,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悲戚。到底是大火燒毀了杜府,還是杜府給了他們太多的喜怒哀樂。


    百姓衝進來後,一邊大叫著,一邊衝進杜府瘋狂地搶奪著裏麵的錢財。


    老百姓很瘋狂,他們再大火中推搡著,狂奔著,生怕自己少拿了什麽,或者比別人跑得慢。可他們卻不知道,自己貪婪的內心,就和這場大火一樣,終有一天也會將自己燃燒殆盡。


    婉君走到牆角蹲了下來,遠處還能看到星星火光。


    他開始嚎啕大哭。


    “父親,你看到了嗎?那就是你辛辛苦苦一輩子的杜府,那就是你的家,你人生的歸宿。現在沒有了,什麽也沒有了,你滿意了吧!”


    他的背靠在牆上,坐在地上,每一滴眼淚裏都有他的懺悔和難過。


    杜府沒了,父母被關押在大牢裏,而他卻隻能躲在這個角落裏哭哭啼啼。要是被父親知道了,肯定會罵他沒有出息。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在父親的眼裏,他一直就是沒出息的。


    “父親,你不是恨我嗎?恨我是個喜歡男人的婊子嗎?”


    他抬起頭無助地抽泣著。


    “我就是,我就是那個傻瓜,到頭來什麽也沒有。沒了春秋,沒了父親!”


    他對著天空大叫了一聲。


    “老天,你到底想怎麽樣?難道讓春秋離開我還不夠嗎?你為什麽要拆散我的家人呢?”


    春秋站在不遠處一直看著婉君,他腦子很亂,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更不知道自己的堅持是對還是錯?


    每當看到婉君如此傷心,他都會強烈懷疑自己究竟在幹什麽。他所堅持的一切,在此刻就是對婉君最大的傷害。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他在欺騙他,他還會不會像原來那樣愛他呢?


    “婉君,你不會怪我吧,不要怪我,你已經這麽傷心了,我不會再讓你難過了。所以,請你原諒我,原諒我!”


    漆黑的夜裏很少有人,尤其是在這個寒風凜冽的夜晚。春秋覺得自己對心都要被寒風吹碎了。他想過去抱住婉君,緊緊的抱住他。可這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種奢望了,要想再抱他,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有情人最痛苦的就是站在你對麵,卻無法給你一個愛的擁抱。


    “婉君,我,哎,你恨我吧,一定要恨我!”


    他的手扒在牆上,有種難以言表的難受和痛苦。


    就在他們難受痛苦的時候,連城羽的頭痛病又犯了,他突然疼的倒在了地上。


    “羽,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一鵲感覺跪下抱住他,希望能緊緊抱住他,讓他能感受到愛和希望,以此來減輕痛苦。


    連城羽頭痛欲裂,他大聲的嘶吼著,掙紮著,用頭撞擊著地。


    一鵲慌張不已,他很害怕,所以除了緊緊抱住他,別無他法。


    “羽,你要挺住,我一定會給你找到治療頭痛的藥!”


    就在這時,房頂上站著一個黑衣人,看不清他的臉,隻能聽到他吹著一曲奇怪的曲子。


    曲子聽上去雖然很奇怪,但和大多數曲子不無兩樣。隻是聽著讓人有一種抽動靈魂的感覺。


    婉君和一鵲也聽到了這支曲子。他們站起來在尋找著曲聲傳來的地方。


    曲聲淒涼而深遠,仔細聽還能聽得到隱藏在聲音裏的幽怨。


    曲聲來的突然,停的也很突然。很快,黑衣人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曲聲停了,連城羽的頭也不疼了。這讓一鵲激動不已,他雖然驚奇為什麽他今天好的這麽快,可看到他不痛苦了,他也就放心了。


    “玉,看到你沒事,我真的很開心!”


    他摸著羽的臉,溫柔的笑容掛在臉上。


    可過了半晌也沒見他清醒過來,一鵲一下子慌了,他的雙手開始顫抖,心裏惶恐到不知所措。


    “羽,你沒事吧?”


    他輕輕撫摸著羽的臉,突然摸到了肌膚上有凹凸的感覺。


    “奇怪,這是什麽什麽?”


    他又用手去摸了一下,凹凸感還在。就在他想低下頭,仔細看一下的時候,笛聲又想起來了。他順著聲音抬頭看去。


    他剛抬起頭,連城羽就醒了,他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被一個人抱著,他就舉起手砍在一鵲的脖子上。


    還沒等一鵲反應過來,連城羽就站起來跑掉了。等一鵲站起來再去找人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連城羽,連城羽......”


    他一邊跑,一邊叫喊著連城羽。


    婉君和春秋聽到聲音後跑了過來。


    “發生什麽事了?”


    婉君問道。


    “連城羽不見了!”


    一鵲哭喪著臉說道。


    “不見了?剛才不是還和你在一起嗎?”


    婉君驚訝地問道。


    “是在一起,可是剛才房頂上出現了一個黑衣人,當他吹第二支曲子的時候,羽就醒過來了,可醒過來之後就突然跑掉了。”


    一鵲說道。


    “又是黑衣人,我已經見過幾次這個黑衣人了。看來這個黑衣人很有問題。”


    婉君抬頭看了看房頂,卻什麽也沒有看到,而他的思緒早已飛走了。


    “他到底是誰?為什麽總是在關鍵時刻出現?難道他才是這些事幕後的真正黑手?”


    現在還無法判斷黑衣人是敵是友,但好像他並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姑且就把他歸在朋友一行吧。


    那麽他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呢?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為什麽不現身呢?


    所有的疑惑都籠罩在他的心裏,而最讓他害怕的是,這個黑衣人會阻礙她的計劃。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他的計劃再也不能出什麽岔子。現在,他要救出父母,而後在扳倒皇後和魏公公,這才是他真正需要操心的事。


    “連城羽,連城羽......”


    一鵲和春秋已經開始漫無目的尋找連城羽了。尤其是一鵲,他以為自己找到了夕顏,可這個寒冷的夜晚讓他又失去了他。


    如果說第一次失去夕顏,是他沒有守護好他的話,那麽這次失去他,則完全是因為命運弄人。


    他不明白,為什麽老天要這樣捉弄他們。


    春秋找了半天也沒看到連城羽的影子,他就回到了婉君身邊。


    “男妃,連城羽不會有事吧?”


    春秋看著他問道。


    “不知道,我現在腦子很亂。他該不會是被黑衣人帶走了吧?”


    婉君心不在焉地說道。


    “黑衣人為什麽要帶走他呢?”


    春秋問道。


    ......


    “連城羽,你可知道你幹了什麽嗎?”


    黑衣人問道。


    “徒兒不知!”


    連城羽低著頭回道。


    “你眼裏可還有我這個師傅?你擅自入宮,又擅自為連城璧易容,你經過為師的同意嗎?”


    黑衣人問道。


    “師傅,徒兒不知!”


    連城羽依然低著頭,麵無表情地回道。


    “你是不是愛上了那個叫一鵲的太監?”


    黑衣人問道。


    連城羽隻是低頭不語,不管黑衣人怎麽說,他就是低頭不說話。


    “連城羽,你可曾記得為師怎麽教導你的?”


    黑衣人問道。


    “師傅,徒兒的記憶越來越差,您教導過徒兒的,徒兒……今日要不是師傅您吹響笛子,徒兒恐怕不知道您來了!”


    連城羽說道。


    “看來對他的控製還不錯!”


    黑衣人心裏暗暗想了一下,然後看著他說道:“你不能愛上他,這樣會很危險的。”


    “為什麽?為什麽我不能愛上他呢?”


    連城羽著急地問道。


    他的腦子裏隻有一個人,那就是一鵲,如果連這個也不允許他的話,那他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


    “嗯?連師傅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黑衣人問道。


    “徒兒不敢!”


    連城羽說道。


    “你失去的記憶太多了,所以為師從現在開始要幫你恢複記憶!”


    黑衣人說道。


    “真的嗎?是真的嗎?師傅?”


    連城羽激動地問道。


    “為師什麽時候騙過你?”


    說中間,黑衣人從懷裏取出一瓶藥丸。


    “給,這個藥丸於每日日出前服用一顆!”


    黑衣人把藥瓶扔給連城羽,跳到房頂飛走了。


    “記住為師的話,絕對不能愛上那個太監!”


    連城羽看了眼手中的藥瓶,又看了眼師傅飛走的路徑,然後轉身回去找一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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