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盡夏已到……”


    “我到田子浦……”


    “啪!”


    遊戲還在繼續。


    神田學長連續得分,但他卻疑惑的看向蘇啟。


    這小學弟怎麽回事?


    同水平的選手比賽,他很容易能看出,蘇啟的表現突然變得不對勁。


    就好像,不敢取牌一樣……


    ……


    蘇啟如坐針氈,背上冷汗直流。


    沒錯,他根本不敢取牌。


    耳邊兩個讀牌聲交雜在一起,音色唱腔一模一樣,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樣。


    他本根聽不出,


    哪個是教練,哪個是鬼。


    ……


    他怕自己萬一取錯了牌,會被這讀牌鬼識破,身處險境。


    輸了吧,輸了吧……


    蘇啟不想玩個牌再把命搭上。


    他開始不去碰牌。


    然而……


    “他為什麽不取牌?”


    “他是不是聽得見?”


    “他是不是聽得見?!”


    讀牌鬼的聲音逐漸暴躁。


    蘇啟心底一涼。


    這鬼有毒吧!


    我拿不拿牌你都管?


    蘇啟趁著神田學長取拍飛的牌時,眼睛偷偷瞥向念牌的教練。


    在教練的身後,站著一個鬼。


    鬼從鼻子向上的頭部全部缺失,露出新鮮的腦橫切麵。


    半個腦袋上五官僅存的一張嘴巴,正沒頭腦的本能低語著。


    “他聽得見?他聽得見?……”


    是了,就是這個鬼。


    蘇啟恐懼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


    不行,不能再混下去了!


    還有30張牌。


    那鬼不知為什麽如此暴躁,對於歌牌這麽敏感。


    但蘇啟覺得若繼續“假裝”失誤,估計不等結束,那鬼就會過來吃自己。


    可,想贏,又該怎麽辦。


    如果能看著讀牌人就好了。


    從嘴動能分辨出來,讀和歌的是人,還是鬼。


    可問題是,玩歌牌時,眼睛都是盯著榻榻米上的歌牌。


    他需要一個抬頭的理由。


    ……


    “抱歉,神田學長,能不能先暫停一會。”


    蘇啟話才一出口。


    那鬼似乎更躁動了,甚至往他這邊挪了一步,嚇得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休息一會,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神田學長停了下來。


    教練也過來關心了兩句。


    “沒,隻是昨晚沒睡好,我喝口水緩一下,我們馬上繼續。”


    蘇啟借口身體不適,拿水來喝,休息一會,平複心情。


    “他聽得見?他聽得見?……”


    鬼神的呢喃更急促了。


    蘇啟心中害怕到極點,表麵上卻還要若無其事,跟神田學長聊起平日裏訓練的一些事。


    “我當年可是初學者,背和歌被教練罰抄寫好多遍。”


    “教練也讓學長你們練過盲取吧?”


    “是,我們那年就已經在用這種訓練方法了,訓練背牌記憶力,我那時最多能盲取10張的牌陣。”


    “學長,我對盲取很自信,有沒有興趣比一下?”


    “你想怎麽比?”


    “正好剩下的這些牌,我們盲取。”


    神田學長聽了,還以為蘇啟是在開玩笑的。


    “這可還有30張呢,不可能記……”


    “這才算挑戰不是,試試看?”


    蘇啟可是好不容易把話題扯上來。


    盲取。


    把牌型和擺放位置記下,在遊戲開始之後,就不允許在看歌牌了。


    全憑在腦中記憶構築下的歌牌位置和內容,進行取牌。


    這是他們平時練記牌陣的時候,一種訓練方法,比起正式的比賽規則要難得多,非常考驗腦力。


    “行……行吧,先要10分鍾記牌。”


    神田學長雖然覺得這難度頗高,但回來一趟歌牌社玩嘛,就玩的有趣。


    同意了蘇啟的意見。


    教練幫兩人計時,兩人開始記牌。


    10分鍾的記憶時間過去。


    兩人抬起了頭,直到分出勝負前,都不能再看牌陣。


    蘇啟終於有理由,直視讀牌人。


    ……


    “原上采春芽……”


    “我下因幡道……”


    “啪!”


    蘇啟的動作沒有一絲的停滯,思考的過程沒有一丁點拖泥帶水。


    一點都不像看不見牌,在盲取。


    一支支和歌,一次次出手。


    蘇啟的盲取精準無誤!


    驚呆了包括神田在內的所有人。


    ……


    三十張之數的複雜牌陣,能夠記下幾張,甚至十張的位置來盲取得分,就已經非常難得。


    但蘇啟的表現明顯不是記下幾張。


    他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


    三十張之數的複雜牌陣,在他的大腦裏複刻,每一張都清清楚楚!


    ……


    你永遠不知道在求生欲的驅使下,人能爆發出怎樣的潛力。


    隻要能看到讀牌人的嘴,他就不會被鬼誤導,不會被鬼發現。


    這場歌牌遊戲,他的對手從來不是對麵的這位神田學長。


    而是,鬼神。


    ……


    神田到後麵基本就沒出手了。


    他有大概著重記下10張左右的牌。


    但是比起蘇啟這神之記憶一般的腦力來,實在不是同一級別。


    他和教練,和作為觀眾的部員們一樣,都在看著蘇啟的個人表演。


    蘇啟自己的牌陣取完仍沒有結束,而是把30張歌牌全部取空,精準無誤,沒有一個差錯。


    蘇啟把這30張歌牌的位置,全都記在腦子裏,並根據讀牌,快速取到牌。


    歌牌室裏鴉雀無聲。


    名人,也不過如此了吧。


    ……


    30張牌取完。


    遊戲結束。


    蘇啟長長的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緊張的汗水。


    “大森,有巧克力嗎……”


    高度集中精力記憶,他感覺自己大腦中的糖分,都要被掏空了。


    不過,好像半天沒再聽到那讀牌鬼的聲音了。


    蘇啟轉頭,看到了神異的一幕。


    那讀牌鬼竟然全身沐浴在白光中,一點點消融,如同完成心願執念,升天成佛了一般。


    鬼消失的地方,留下了,


    一本散發著白光的《百人一首》。


    ……


    “你可要快點升級,我很期待你能出現在名人戰。”


    神田學長在離開前,給蘇啟留下了這樣的話。


    蘇啟的歌牌水準,著實觸動到他。


    社團活動結束。


    部員們都散了離校回家,今天歌牌部活動,蘇啟盲取戰被拍成小視頻,傳到了網上,也掀起了一點熱度。


    蘇啟留到最後一個離開活動室。


    所有人都離開了,除了他。


    他走到鬼神成佛的地方,撿起了那本泛著白光的《百人一首》。


    ……


    PS:本書裏的“成佛”是日式解釋,意為“死者鬼魂完成心願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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