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劉延,試探道:“大人確定那些折子都送到了陛下的手上嗎?”</p>


    劉延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聞言猛地站起了身,壓低聲音道:“依照王老爺這意思,莫非是我在騙大家不成。這事與我又有什麽好處呢?”</p>


    王老爺見此也站起了身,道:“大人您誤會了,我也隻是說說而已,畢竟澇災到現在也有不少日子了,這京中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p>


    劉延還有些生氣,隻喘著粗氣沒有說話。</p>


    “您消消氣,您何必為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生氣呢?”王老爺又補充了一句,還給他倒了一杯茶水,輕輕得放在他的麵前:“您喝點茶水。”</p>


    劉延又坐了下來,單手端起茶杯直接灌進了嘴中,道:“我知道這件事王家也受了不少的委屈,但有些話也不能亂說。”</p>


    “大人說的是。”王老爺附和道,又提醒了一句:“大人深夜到訪,隻是為了說這些嗎?”</p>


    劉延的表情緩和了一些,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水,微微皺起了眉。</p>


    王老爺聞言連忙開口道:“這茶葉已經是府中最好的了,先前進的新茶就省著給客人喝都已經喝完了。”</p>


    劉延將茶杯放下,冷聲道:“糧食不夠了,王家身為富有人家,總要出些錢糧的。”</p>


    王老爺聞言瞪大了眼睛,道:“劉大人,若是別人說這話也就罷了,您怎麽也能說出這樣的話?”</p>


    薑明月看了一眼薑擎宇,見他麵色陰沉,便沒有說話,繼續去看下麵的動靜。</p>


    “是,那匹建材讓工程毀於一旦,讓大家受到了澇災的侵擾,但當初建材是您親自驗收的,到底有沒有問題您最清楚。”</p>


    王老爺站在那裏,一件件得數落著。</p>


    “外麵都在傳我們是故意的,我們有嘴也說不清。您說流言過段時間自然會消失,若是現在澄清反而會引起百姓的逆反心理,我們也信了。”</p>


    “之後您說要親自設粥棚賑濟災民,我王家二話沒說就派人去幫忙,將庫房中的糧食捐出了大半。甚至怕讓民眾不滿,都聽您的以您的名義去做的這些事情。”</p>


    “你是覺得本官做錯了?”劉延重重得拍了一下桌子,厲聲問道。</p>


    王老爺一臉苦笑,道:“哪裏是大人的錯,分明就是我們的問題。”</p>


    “百姓們如今對我們王家避之不及,城中的商鋪已經關了大半,就連好不容易留下來的客棧也都被他們打砸了,現在我王家是真的沒錢了啊。”</p>


    劉延聞言皺起了眉頭,道:“王家現在的情況我也都清楚,我也不是那般不講理的人。當初說等百姓將這件事淡忘確實是我的決策疏忽,我在這裏先道個歉。”</p>


    說著,他站起了身,恭恭敬敬得衝著王老爺行了一個禮。</p>


    王老爺連忙去扶他:“大人快些起來,您這麽大的禮我哪裏受的起啊。”</p>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等澇災完全結束之後,我就是賠了這頂烏紗帽也要替王家平反。”</p>


    “大人有這個心就夠了,我王家一定會感激大人的。”王老爺也比較圓滑,隻字不提承他“恩情”的問題。</p>


    “王老爺,城中的那些百姓是無辜的。他們真的都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真相,做的不對的地方我替他們道歉了。”說著,他又要行禮,隻是這次被眼疾手快的王老爺給攔了下來。</p>


    “求求您,就是真的放心不下我,也要看看那些吃不飽飯的百姓們呐。災後重建的工作還沒有完成,總不能真的讓他們餓著肚子去做事吧。”劉延這番話說的可以說是情真意切,就差跪在王老爺的麵前求他了。</p>


    “大人,不是我不幫這個忙,實在是王家真的無能為力了啊。”</p>


    “我替城中所有的災民求求您了,您忍心看到他們不得不背井離鄉嗎?若是那個工程沒有問題,他們現在本該坐在家中享受著闔家團圓得快樂的啊。”</p>


    薑明月臉上已經掛上了有些嘲諷的笑意,也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什麽叫道德綁架。</p>


    隻是不知道王老爺到底會怎麽說了。</p>


    “大人,我家老爺確實好說話,但這事確實沒有法子應下來。”夫人姍姍來遲,身上穿著一件衣角都已經有些磨損了的衣服。</p>


    她一進來就站到了王老爺的身側,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表示安慰,還無聲地動了動嘴唇。</p>


    以薑明月的角度隻能看到一般,是以並未看出來她說的是什麽,但大概也能猜到。</p>


    “這麽晚了,夫人怎麽還沒睡?”王老爺有些擔心得看著她,問道。</p>


    夫人適時得揉了揉眉心,道:“先前的那些安神藥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想著省著點喝今日就少放了一些藥材,隻是藥效不夠,頭又一直都在疼,怎麽也睡不著。”</p>


    “之前我睡不著的時候你常給我按摩,在書房沒有找到您,也是聽了下人回話才知道你來這裏見劉大人了。”</p>


    “打擾到了夫人休息,是我的問題。”劉延麵帶歉意。</p>


    “無事,大人也是為了城中的百姓而來,我雖是婦人家,但也知道輕重緩急。”夫人擺擺手,道。</p>


    “王老爺,不知道您考慮得怎麽樣了?”劉延又將目光落在了王老爺的身上,問道。</p>


    王老爺臉色很是難看,皺著眉道:“王家是真的沒有法子了,大半身家都已經捐出去了。”</p>


    “官府的糧倉真的快沒糧食了嗎?不應該啊。災民的數量雖多,但也不至於現在就到了這種地步。”王老爺這話說的並不隱晦,就差沒有明著問劉延是不是克扣糧倉的糧食。</p>


    </p>


    劉延自然也是聽出來了的,連聲道:“王老爺想必是忘記了,去年興修水利工程的時候,就從糧倉裏撥了一些糧食出來供那些工人們吃,本想著今年會是個豐收之年,能將糧倉補起來,誰知道會遇上澇災,糧食顆粒無收。”</p>


    “倉庫中的那些糧食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說著,劉延長歎了一口氣,道:“若是明年再出了什麽岔子,別說烏紗帽了,就是我這個腦袋都要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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