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


    一路向西。


    從朝陽初生,到夕陽落山,一路行了近百裏。


    “砰砰砰~”


    “主...主人,呼呼呼,小...小山餓,跑...跑不動了。”


    “叫觀主!”


    “是...是觀主。”


    “嗯,前麵停下吧。”


    “好...好~”


    巨靈神屠山慢慢減速,最後停在了一處矮丘旁,一屁股坐下,倚著矮丘,大口喘息:“呼呼呼~”


    “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回。”


    “好...好。”


    “噌!”


    陸沉禦劍而起,踩著桃木劍向不遠處的芥川河飛去,孟瑤抓著陸沉的一縷長發,小小的身體在夜風中晃來晃去,撅著小嘴道:


    “哥哥,我們去做什麽?”


    “抓魚。”


    “小魚魚?”


    孟瑤舔了舔小嘴巴,回味道:


    “爹爹在的時候,瑤瑤也吃過一次,香香的,很好吃呀。”


    “嗯。”


    陸沉點頭,禦劍落在了芥川河畔,將靈氣聚於眼中,緊盯著河麵。


    “哥哥,那裏!”


    “噗嗤~”


    “哎呀,就差一點點。”


    “那裏那裏!”


    “噗嗤~”


    “哎呀,哥哥笨笨的~”


    陸沉臉色一囧,忙活好一陣,總算逮住了一條足有百斤的鮁魚,隨後又收獲了兩條十斤左右的清鱸魚。


    收拾一番。


    正要離去。


    孟瑤突然趴在陸沉耳朵上,小聲道:


    “哥哥,有個婆婆在水裏。”


    “哪裏?”


    陸沉嚇了一跳,就見孟瑤的小手指向水麵:


    “那裏,婆婆在看瑤瑤呢。”


    陸沉瞄了眼水麵,並沒看出異常。


    他也不想多生事端,正打算離開,就見水麵下飄出一個人影,一身破破爛爛的灰袍,拄著一根青木杖。


    身體與青木杖上,長滿了青綠色的藻類。


    它伸出皮包骨頭,仿若骷髏一般的手掌,扯下頭戴的破爛鬥篷,露出一張滿臉褶皺的老嫗麵容,聲音沙啞道:


    “娃娃,這般急著走麽?”


    陸沉腳步微頓,出聲道:


    “生死有別,何須多言。”


    “生死有別......”


    老嫗呢喃一句,幽幽道:


    “既如此,不若將頭上的小女娃留下來吧,也好陪陪老身。”


    陸沉冷聲道:


    “她和你不一樣。”


    “都是怨靈,有何不一樣?”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機緣巧合能進階怨靈的不算太罕見。


    孟瑤有些緊張,一雙小手緊緊攥著陸沉的一溜長發,唯恐哥哥舍她而去,陸沉冷哼一聲,開口道:


    “她是我的新娘!”


    一瞬間,孟瑤心安了,小小的臉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小白牙閃閃發光。


    “冥妻啊~”


    老嫗幽幽一歎,仍然不願放棄:


    “老身居於此地數百年,收集了不少好東西,可否...用這些東西換你冥妻?老身孤獨日久,想找個陪伴,說說話,並無其他心思。”


    “想都別想!”


    人心險惡,鬼心更甚,陸沉豈會相信一麵之詞,轉念一想,又道:


    “若真有好東西,你我可以以物易物。”


    “那就算了~”


    老嫗顯然沒有這個想法,見陸沉毫不留戀,要轉身離去,又突然出聲道:


    “娃娃,你的冥妻沒有修煉吧?”


    “什麽?”


    陸沉豁然轉身,問道:


    “你有鬼修功法?”


    “不錯,老身生前也曾是修士,機緣巧合,得到過半部《冥水訣》,正是以此,老身才在死後,僥幸轉化成了怨靈。”


    “冥水訣?”


    陸沉有些意動。


    如今的孟瑤隻能與陸沉接觸,就算拿著冥符,其他人也僅能看到而已。孟瑤每天去看小雞仔,卻沒法觸摸,更無法投食,孟瑤喜歡吃小魚魚,卻連味道也聞不見,愛做小兔饅頭,卻連麵粉都碰不得。


    陸沉看在眼中,一直很心疼。


    畢竟。


    這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小媳婦,自己不心疼,誰心疼?


    若能修煉鬼修功法,孟瑤就能借此在虛體與實體之間來回轉化,處境將會大大不同。


    心思百轉。


    陸沉臉上多了一分市儈的笑容:


    “老婆婆,不知如何稱呼?”


    “名字?不記得了,你叫老身怨婆婆吧。”


    老嫗似乎不願回憶過往,輕輕搖頭。


    陸沉也不多打探,伸手一翻,從封存空間取出一物,笑著道:


    “怨婆婆可認識此物?”


    “水靈石?”


    “不錯。”


    陸沉點頭,他空有九顆水屬性靈石,卻在為幾粒靈砂苦苦發愁,讓人知道,能笑掉大牙,如今遇見這老嫗,倒是可以試著交易一番。


    “我用此物與伱交易,可行?”


    “此物倒是珍貴。”


    老嫗似乎有些意動,又搖頭道:“可老身,還是對你冥妻更喜歡些。”


    “......”


    陸沉的嘴角一抽。


    但凡說這話的是個公的,就算是頭公豬,他也要一刀捅死,可卻是個老婆婆,這...怎麽怪怪的。


    尊老愛幼。


    無量天尊。


    陸沉默念幾聲,強顏歡笑道:


    “怨婆婆真是固執,不如咱們換個折中的辦法,你看這樣如何,每月我帶著我家娘子來看你一趟,怎樣?”


    “這......”


    老嫗思量片刻,似乎覺得也不錯,點頭道:


    “也可。”


    “那冥水訣?”


    “可以換你!”


    “怨婆婆真是...真是大氣!”


    陸沉喜出望外,老嫗站在水麵上,輕輕一墩手中青木杖,就見身下河水開始旋轉,“嘩啦啦”作響,很快形成一處漩渦。


    漩渦中,有不少東西顯露出來。


    “去吧!”


    老嫗輕輕揮動青木杖,一股水流飛起。


    卷著一堆東西拋到了岸邊,星星點點,其中最多的是各色靈砂,最顯眼的,卻是一本黒褐色古籍,那顏色就像幹涸的血夜,歪歪扭扭寫著三字:


    冥水訣!


    “妥了!”


    陸沉翻了幾頁,連同一堆靈砂都收了起來,將那顆靈石丟出,帶著孟瑤往回走去。


    老嫗墊腳在水麵上張望,呼喊道:


    “老身還不知道女娃的名字呢?”


    “陸瑤!”


    “陸瑤!”


    老嫗連連點頭,又呼喊道:


    “娃娃,下個月帶你冥妻過來,一定要記得,可別忘了啊~”


    “......”


    直到陸沉遠去,老嫗才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黑水,幽幽道:“藻女,這可真香啊,差點沒忍住,真想...真想現在就咬上一口。”


    說話時。


    手中青木杖快速發芽,長出一個女子的輪廓,它搔首弄姿一陣,嬌笑道:


    “還好婆婆謹慎,否則,咱們可未必鬥得過人家呢。”


    “唉,且等下月吧。”


    ......


    “瑤瑤,什麽感覺?”


    “不喜歡~”


    “不喜歡就對了,惦記我家小娘子,還吊咱們胃口,多半不是個好東西。”


    “嘻嘻,那哥哥怎麽還和它說話呀?”


    “各取所需,互相忌憚。”


    “哥哥,咱們還來?”


    “看情況吧,要是這半部《冥水訣》能修煉,就不來了,若是不能修煉,等實力夠了,咱們就來殺它,瑤瑤要記住,咱們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哦哦~~”


    小丫頭歪著腦袋若有所思,在大魔王的親身教導下,已經開始向小魔女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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