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東廠番子們的期待下。


    曹老三拿起功勞簿,開始從低到高,為在場每一位東廠番子宣讀功勞。


    “王全!殺蠻五個!晉升一筆太監!”


    曹老三尖聲喊道。


    隨著他話音落下以後,人群中一名有些瘦小的番子頓時麵露激動之色,臉都興奮地漲得通紅。


    “我是一筆太監了!我是一筆太監了!”


    王全大聲歡呼道,語氣裏都是止不住地高興。


    這次東廠番子裏總共能被刻字的,也不過五六十人而已,還有一些雖然上了戰場,但賺取的功勞不足夠刻字。


    這一部分人雖然也受到了朝廷的嘉獎,但還不達不到刻字的標準,因為最低標準也是殺敵五個,或者做出與其等同的功勞才行。


    在那些功勞不足的番子們的注視下,王全走上高台。


    然後他直接褪下上身衣衫,朝魏搉低頭單膝下跪,露出了還有傷痕的後背。


    “請督主刻字!”


    王全按捺住心中的興奮,顫聲說道。


    能被刻字,哪怕隻是一筆!這也是莫大的榮耀!代表著他一個閹人所得到的榮譽!


    魏搉微微點頭,隨後抓起毛筆,點墨後調動胸前浩然正氣,附著在手中毛筆之上,然後在王全的背後落筆。


    浩然正氣,至大至剛。


    用浩然正氣在人的身上寫字,對於承受者來說是十分痛苦的事情,無異於刀子落在身上。


    但王全卻一聲不吭,仿佛完全沒感受到痛苦一般。


    對於他來說,心理上的高興完全蓋過了身上的痛。


    魏搉寫完以後,旁邊便有人上前為王全敷藥,然後幫他穿好衣衫,然後由魏搉親自為他頒發令牌。


    代表一筆太監身份的榮譽令牌。


    “謝過督主!”


    王全雙手從魏搉手裏接過榮譽令牌,滿臉喜悅。


    魏搉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勵道:“這是你應得的榮譽,再接再厲,咱家希望有一天能賜你完整的四字。”


    “卑職定不負督主所望!”


    王全受寵若驚,連忙表態度。


    魏搉點點頭,揮手示意他下去,然後曹老三便開始念下一位接受刻字的太監。


    “周逸飛,殺蠻六個!晉升一筆太監!”


    “陳玄!殺蠻七個!晉升二筆太監!”


    “許一明!殺蠻……”


    ……


    一名名東廠番子輪番上台,接受魏搉在他們背後刻字。


    每一位被叫到名字、念出功勳的東廠番子,都麵露驕傲之色,走路都挺直了腰杆。


    “趙博禮!殺蠻……四十七個!晉升五筆太監!”


    當曹老三念出這個番子的功勳的時候,也不由得一愣,因為殺蠻四十七,這個數量不可謂不多。


    之前的番子們數量都沒有超過三十個的,而且最多也隻是四筆太監,沒有一人達到五筆的地步。


    就連魏搉也略感訝異,側目低頭,想看看這位殺敵四十七個的東廠番子是何人。


    很快他便知道了。


    隻見演武場內的人群從中分開,兩名番子抬著一副擔架,將一名渾身都紮著繃帶的番子抬上了高台。


    這名番子的模樣極慘,被包紮在繃帶下幾乎看不出原樣,而且雙腿已經沒了,雙手也失了一隻,但他仍然活著。


    “見……見過督主……”


    趙博禮聲音虛弱地說道,用晉升的一隻手強撐著想要坐起身,但因為傷勢過重,又摔倒了下去。


    但在他倒下前,魏搉親自伸手扶住了他。


    “不用多禮了。”


    魏搉看著眼前這位重傷番子,心中百味雜陳,最終隻是一歎,扭頭對曹老三說道:“記一下,將他晉升為一字太監,等傷好了以後,本督主再為他刻字。”


    “此外安排他返鄉修養,此後由我東廠贍養。”


    趙博禮傷的太過於嚴重了,現在要是為他刻字的話,恐怕會直接流血而死。


    至於將其從五筆晉升為一字太監,也是因為看在他如此重傷的份上,因為這麽重的傷勢,以後便不可能再在東廠效力了,算是對他功勞的一種肯定。


    而趙博禮聽說自己要被安排返鄉,頓時掙紮著直起身,哀求道:“督主,我還能為東廠辦事,不要趕我走……”


    說著因為牽動到了傷勢,咳出一口血來。


    魏搉連忙為他輸送浩然正氣穩固氣血,隨後耐心地說道:“咱家不是要趕你走,而是要送你錦衣返鄉。”


    “一字太監,可得光榮牌匾、記入當地縣誌,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以後沒人會說你是個廢物!”


    “誰要敢亂嚼舌根,咱家撕爛了他的嘴!”


    說出最後那句話的時候,魏搉眼中煞氣畢露。


    他清楚趙博禮為何不願意返鄉,無非是因為己身如此殘廢,再被送回家,日後必然會遭受非議。


    而他早就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安排,這也是他能給予麾下出生入死的番子們的榮譽!


    “謝、謝督主!”


    趙博禮強忍著心中的悲意,更咽著說道。


    他當年科考不成,心灰意冷之下進入宮中,爹娘因此在家鄉那邊丟盡了臉麵,不肯與他相認。


    而他選擇加入東廠、在戰場上舍命殺敵,便是為了證明自己也是於國有用之人!


    好生安撫完趙博禮之後,魏搉起身看向台下眾多番子,沉聲道:“從今往後,凡是因公失去手腳耳目的,東廠負責贍養你們!”


    “而因公犧牲的,咱家也會不會忘了他們的功勞,都會製成一塊碑,送到他們的家裏!讓他們家裏人知道他們做出了怎樣了不起的事兒!”


    “願為督主效死!”


    所有番子齊齊下跪,聲音震震。


    不少人都已經紅了眼眶。


    魏搉收回目光,轉身看向曹老三,說道:“曹老三,你此番殺蠻七十二人,還殺了一位千夫長,功績已可晉升一字太監。”


    “脫衣吧,咱家為你刻字。”


    這次東廠在戰場上功勞最大的,除了他以外便是曹老三了,功勞足以賜一字。


    “諾!”


    曹老三精神一振,三兩下便解開了上身衣衫,雙手奉上毛筆,露出後背。


    魏搉直接落筆,在他背上補足了那個“盡”字。


    最後一筆落下之後,曹老三的背盡管鮮血淋淋、但亦是熠熠生輝,那個盡字無比奪目。


    一字太監!東廠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位一字太監!


    將會得到朝廷賜下的光榮牌匾返回家鄉,個人事跡記錄進當地縣誌,更是代表無比的榮譽!


    此時此刻所有番子都對曹老三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但所有人也都明白,這是曹老三拚命換來的。


    殺敵七十二!這個數字簡直驚人!從躺在擔架上的趙博禮就能看出來,殺那麽多蠻人有多麽費力。


    要知道蠻人可不是普通人,天生力氣大,皮糙肉厚,難以殺死;曹老三不僅殺了七十多個人,還外加一位千夫長,更能全身而退,這極為了不起。


    這一刻,所有番子心中都在此燃起了火焰。


    終有一日他們也要向曹老三這般,得到完整刻字!


    ……


    ……


    李青在大皇子的帶領下,前往皇室宗廟完成了告祭曆代皇帝的儀式,這場盛大的封王大典也就正式結束了。


    隨後李青先帶著敖雪返回李府。


    打算先將其安排一下。


    不過還沒出皇宮,孔嵬便追了上來,邊追還邊喊道:“李青!等等老夫!老夫有事要找你!”


    然而李青卻沒停下的意思,反而加快了腳步。


    敖雪此時騎在李青的肩膀上麵,她聽到孔嵬的話以後,好奇朝李青問道:“老師,後麵那老頭喊您呢。”


    “沒事,不用搭理。”


    李青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孔嵬肯定是拉著自己想要借那一套真龍筆、龍血硯還有龍蛻紙回去看的。


    雖然這位國子監大祭酒不至於貪圖這幾樣寶貝,但到時候想去拿回來估計又要被嘮叨半天。


    “要我把他給趕走嗎?”


    敖雪一邊說一邊回頭望著孔嵬,小手還在比劃著,似乎在想用多大力氣能將其扇飛。


    李青嚇了一跳,連忙說道:“不用不用……”


    以敖雪那恐怖的力氣,一巴掌下去,恐怕孔嵬那一把老骨頭都要散架咯。


    “小雪啊,老師先教你第一個道理,那就是要尊老愛幼,不能對老人家動手,而且要有禮貌,叫老頭是不行的。”


    “根據男女不同,要叫老爺爺或者老婆婆。”


    李青一邊走,一邊耐心地給敖雪講禮儀知識,教導對方尊重老人。


    敖雪瞪大了眼睛,好奇道:“他活了多少歲呀?比我的年齡還大嗎?父王不是說人類隻能活一百多歲麽?”


    李青:“你多少歲?”


    敖雪咬著指頭苦思了一會兒,說道:“唔……七百三十歲了好像,記不太清了。”


    李青:“……”


    草率了,忘記龍族的壽命悠長,兩三千歲才算成年。


    為了環節尷尬,李青咳嗽了一聲,說道:“那你就當愛幼嘛,他比你小好幾百歲,你是不是得讓一讓?”


    “欺負小孩子可是不對的。”


    敖雪想了一會兒,覺得似乎是這個道理,龍皇爺爺也常說不讓她欺負族裏的小龍。


    果然,老師和龍皇爺爺都一樣聰明。


    就在李青教導敖雪的時候,後麵的孔嵬見李青速度不減,心裏也是一陣憋屈。


    “春風得意馬蹄疾!”


    無奈之下,孔嵬隻能念出一句詩詞,將浩然正氣加持在自己的雙腿之上,速度陡然提升。


    沒一會兒,他便追上了李青。


    “好你個臭小子!當上了鎮妖王,便不願搭理老夫了是吧?”


    孔嵬一把拽住李青的蟒服袖子,吹胡子瞪眼道。


    李青無奈轉身,直接說道:“祭酒不妨直說吧,要借真龍筆三寶多久?”


    一句話便說破了孔嵬的心思。


    孔嵬便是有意想借,此時也不好意思說了,指的瞪眼說道:“你怎地將老夫想得如此市儈!老夫找你是想與你談談那束脩一事!”


    找李青借真龍筆等物一觀倒是其次。


    最主要的,還是有關於之前李青說的對“束修”二字的新解,以及對束脩禮的反駁。


    畢竟關於束脩一事,是從至聖先師時流傳下來的規矩,若是真的是他們這些後人誤解了至聖先師的意思,那他這聖人後裔,真的是愧對祖先。


    “其實關於此事,我也不能完全確定。”


    李青沉吟片刻之後說道,搖了搖頭:“之前所說,都是我一家之言,也就是說是我個人的觀點。”


    “在我看來,拜師給予束脩禮屬於人情往來,也是對師長的尊重,但並不能要求這是拜師必須要的東西。”


    “否則天下那麽多貧寒子弟,若是交不起束脩禮,豈不是都沒法學得知識?這未免太不公平了。”


    “尤其是聖院開辦在即,更要注意一些老規矩是否有錯漏,總之在聖院裏,我是不會允許束脩禮這種規矩的。”


    李青明白,束脩禮是千百年來的規矩,以他一人之力想要廢除,觀念深入人心,肯定會引來很大非議。


    所以他也沒想著一下子就改變,想先從聖院入手,然後再慢慢改變所有人的想法。


    孔嵬聽完,也不由得撚須沉思。


    等到許久之後他才重新抬頭對葉北說道:“雖是先祖之言,但老夫也覺得,這束脩禮是有些不近人情。”


    “回去之後老夫會與族中族老商議,看看能否先從我孔氏內部中斷束脩禮。”


    孔氏身為聖人後裔,世家大族,讀書人的標杆。


    若是孔氏內部都開始不再收束脩禮的話,那麽便能為天下人起一個很好的帶頭作用。


    “大祭酒有心了。”


    李青含笑點頭,然後將敖雪夾住自己脖子的小短腿給掰開了一點,小丫頭夾得他脖子生疼。


    孔嵬看了一眼騎在李青頭頂、正玩弄他頭發的敖雪一眼,問道:“這位小公主你打算怎麽教?若是你力不從心,老夫也是可以幫忙的。”


    雖然言語很矜持,可孔嵬心中很期待。


    要是能當一位龍族小公主的老師,那簡直比當帝師還更加有麵子!


    “當然,大祭酒不怕被拍飛就行。”


    李青忍住笑意說道。


    孔嵬麵色一僵,隨後冷哼一聲,氣呼呼地就走了……他還是挺惜命的。


    但沒走多遠又折返了回來,板著臉瞅著李青。


    李青:“大祭酒又有何事?”


    孔嵬直接伸手:“真龍筆給我看看。”


    李青:“……”


    “祭酒,大周各地郡縣的聖院基本上都建好了,我得去準備賜予大周讀書人文位之事了。大周讀書人都得文位,開辟文宮,才能抵擋離國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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