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半年,韓蒼終於如願以償,以春季特招生的身份來到了武漢的一所大學,再一次背井離鄉,並且這次走的更遠。


    沈雲天真的是把韓蒼當親兒子對待,就為了上學這事兒,他沒少折騰,下半年東奔西走,最終聯係到了一位老同學,在那所大學任副校長,鑒於韓蒼曾是省隊優秀運動員,並且得過許多榮譽,再加上老同學的一點麵子,副校長答應讓韓蒼入學,但時間定在了第二年的春季,並且能給他的選擇麵很窄,最後安排他進入了藝術學係,主修戲劇影視文學,這門跟他十多年體育生涯八竿子打不著的專業。


    “我知道了,謝謝您,教練。”韓蒼爽快的答應了,至於這門專業將來畢業後能幹些什麽,他沒去多想,隻要能上大學就行。


    電話另一頭傳來沈雲天的歎氣聲:“唉……你小子……自己多保重吧!”


    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韓蒼按照程序,辦了入學手續,把行李搬進了宿舍,他的宿舍是標準的四人間,但之前隻住了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不在宿舍裏,估計是去上課了。


    韓蒼選好床位,把行李放好,然後拿上鑰匙就出門了,來大學報到的第一天,他想要四處轉轉。


    走在校園裏,安靜地享受著慵懶的午後時光,韓蒼穿過那條最著名的櫻花大道,此時恰逢春季,再過一個月左右,校園裏的櫻花就要綻放了,屆時會有盛大的賞花會,這也是一年中除了元旦最熱鬧的活動。


    這所大學被譽為全國十大最美高校之一,除了櫻花大道,校園裏還有一座美麗的湖泊,湖邊生長著無數棵紫藤樹,每年春季,不僅櫻花綻放,一串串流蘇般的紫藤倒垂在湖岸邊,放眼望去,連綿不絕,微風吹過,好似女子的如瀑長發在來回擺動,令人著迷。一湖春水,一片紫藤,素有“碧潭紫藤”的美稱,與櫻花大道齊名,同為校園裏的兩大景觀。


    韓蒼漫步在湖邊的回廊中,偶爾看到有學生坐在這裏安靜的看書,他沿著回廊繞過這座湖,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學校的體育運動中心,這裏坐落著好幾座場館,有籃球館,有遊泳館,還有室內田徑館,再往前走有一座像倉庫一樣的建築,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前不久重新刷過了牆漆,走近了還能聞到絲絲油漆味。


    也許這是個已經廢棄的球館,韓蒼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裏應該是整個體育中心裏最不起眼的地方了,位於偏僻一隅,有種被冷落的感覺,周圍甚至長滿了雜草,仿佛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不過走近了再仔細一看,那些並非全是雜草,裏麵種著不少茶花,那些茶花已經陸陸續續地頂起了飽滿的花苞,它們會隨著早春的暖風一同綻放,淡雅的氣息可以一直保留到夏天的熱浪來臨之前。


    “不好意思,麻煩讓一下。”但就在這時,韓蒼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男生的聲音,打擾了他賞花的雅興。


    不過韓蒼還是很禮讓的讓出了一條路,隻見有個體格偏瘦的男生從他身邊經過,韓蒼的目光落在了這個男生背在身後的背包上,那種再熟悉不過的款式他不可能看錯——是一個三支裝的羽毛球包,可以容納三支球拍。


    難不成這是羽毛球館?韓蒼產生了一絲懷疑,於是他回頭又看了一眼,但這場館也太破了吧?


    伴隨著“嗞啦”一聲刺耳的聲響,隻見那個男生拉開了大鐵門,一瞬間,揮拍擊球的聲音、腳步急停的摩擦聲還有不時傳來的掌聲跟笑聲,全部湧入了韓蒼的耳朵裏,他攔也攔不住。


    韓蒼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那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毫無疑問,那就是羽毛球!但是下一秒鍾,韓蒼不禁有種雙腳懸空的感覺,很不踏實,試圖說服自己此地不宜久留,必須趕緊離開。


    然而就在韓蒼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沒想到那個男生忽然叫住了他:“喂,同學。”


    韓蒼微微一怔,隻聽那個男生又說:“你也是來申請入團的嗎?我叫艾澤。”


    他順便還做了個自我介紹,甚至還把手主動伸了過來。


    韓蒼有點蒙,盯著那隻熱情的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滿腦子還在想著怎樣找理由離開這裏。


    見韓蒼遲遲沒有跟自己握手,那個叫艾澤的男生自己也覺得有點尷尬,不過他聳聳肩,一笑帶過,接著便走進了球館,留下韓蒼一人站在門外發呆。


    韓蒼發現自己的心髒在怦怦直跳,他到底在緊張些什麽?從球館裏傳出來的那陣耳熟能詳的擊球聲,仿佛具有一種魔力,牢牢抓住了韓蒼的注意力,他無法不去傾聽,無法不去關注——“就隨便看看。”韓蒼這樣告訴自己,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需要鼓足勇氣才能邁出那一步——隻見他走進了那座破舊的場館。


    跟外麵比起來,這個球館的內部環境還算不錯,雖然隻有兩塊羽毛球場地,但是場地的鋪設、包括衣物筐還有貯球箱都跟正式比賽一樣,而且用隔離板區分場內外,保證了選手的比賽空間,場邊甚至還安排了兩名司線裁判。


    韓蒼走進來時,隻見兩個場地都在進行著比賽,隔離板外站著稀疏一圈的觀眾。此外,看台上還零零散散地坐著一些學生,正在邊聊天邊吃零食。


    每當任意一方選手打出一個好球的時候,場邊的人都會鼓掌叫好。


    韓蒼跟著之前那個叫艾澤的家夥,從第一個球場旁邊經過,來到了第二個球場,隻見艾澤走上前,向擺在場邊的一張桌子走了過去,他手裏拿著一張申請表,遞給了坐在桌子後麵的人,那人看樣子也是學生。


    韓蒼8歲起就進入體校訓練,在他人生的頭二十年記憶當中,每天不是揮球拍就是健身,所以他對大學裏的事情基本上是一竅不通,更不會知道有社團這種東西存在。


    今天恰逢學校羽毛球社招新人的日子,艾澤遞交申請表,就是來申請入團的,但入團之前還有一個小測試,入團的新人要跟社團裏的老人打一局比賽,這麽做的目的說白了就是為了測試一下新人的水平,跟入學考試差不多,便於之後對新人的管理。


    此時場地上就在進行著這樣一場測試賽,韓蒼雖然剛來,但誰是老人誰是新人,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隻見那個社團的老人不僅個子高,而且當他起跳殺球的時候,周圍人都跟隨他殺球的動作發出一連串的驚歎聲。


    “哇哦!劉海南好帥啊!”


    “是呀是呀!不僅人長得帥,而且羽毛球打得那麽好!”


    “什麽呀!你們是沒見過學長打籃球,那簡直酷斃了!”


    在場邊看球的有幾個女生,韓蒼嚴重懷疑她們是這個劉海南的個人粉絲,根本不是看球,而是來看人的。但也不得不承認,像羽毛球這種小球運動,在業餘領域的影響力遠不如籃球和足球,甚至和同為小球運動的網球都沒法比。


    場上的比賽很快結束,毫無疑問新人輸了,接下來就輪到那個叫艾澤的男生了,隻見原本壓在他肩膀上的羽毛球包已經被立在了地上,他拉開拉鏈,隨手抽出了一副球拍。


    “我去?你小子居然還真敢來?”隻聽那個叫劉海南的忽然說道,言語之間似乎充滿了一種戲謔的意味。


    “有什麽不敢的?”隻見艾澤跨過隔離板,走進了球場,然後脫下外套,搭在了衣物筐邊上,拎著球拍走進了發球區。


    聽口氣,似乎這兩個人之前就認識,而且還有什麽過節。


    劉海南用球拍挑起了一隻球,打給了艾澤:“你先發球。”


    場外的人漸漸地又圍成了一圈,周圍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待艾澤發球,氣氛顯得有些莫名緊張。


    韓蒼也站在場邊,默默地關注著,隻見艾澤鬆開手指,同時僵硬地擺動手臂,打出了第一拍——可他剛發完球,就聽到場邊的觀眾噗嗤一聲笑了,尤其是崇拜劉海南的那幾個女生,笑聲特別的刺耳。


    劉海南也笑了,這一球他原本蓄勢待發,是打算第一時間搶網撲殺的,結果沒想到那個艾澤居然漏球了,換句話說,這個蠢貨揮了個空拍,愣是沒打到羽毛球。


    “艾澤,別逗了行麽?你這打高爾夫呐?”隻見劉海南模仿起了艾澤的動作,惹來場邊一片笑聲。


    韓蒼看了也有點無語,沒想到這個艾澤居然是采用正手揮拍的發球方式,這種發球方式通常隻在女單比賽中出現,男選手還真沒有這麽發球的,最關鍵的是他左右手協調性很差,沒掌握好節奏,揮拍的時候羽毛球都快落地了,結果就揮成了空拍。


    “哎哎,剛才那個不算,就當給你熱熱身,咱們再來。”劉海南示意艾澤再發一球。


    雖然第一拍出乎意料的差,但也讓艾澤多少心裏有了底,隻要動作幅度大一些,放開了打,就可以發球成功了。


    於是第二拍,他鬆開手指,同時甩起手臂,揮拍擊球。


    “哥們兒你得嚇死我啊!”劉海南在網前急停,差一點撞到網上。這一球雖然發是發出去了,但是力道小的出奇,竟然都沒有過網。


    場邊又響起了熟悉的笑聲,就連那幾個女生都替艾澤著急,又急又覺得好笑。


    韓蒼依然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他現在幾乎可以確定,這個叫艾澤的根本就不會打羽毛球,甚至可以說是從沒打過,剛才那一拍從他眼裏看的很清楚,是拍麵的下沿擊中了球,根本不在甜區內,所以發出去的球軟綿綿的,能過網才怪呢。


    所謂甜區,就是羽毛球拍上的最佳擊球點,也是發力點,一些業餘的球拍會用不同顏色的線勾勒出甜區的範圍,方便使用者辨認,但在專業球拍上,這是不可能的事。


    “再來。”劉海南又給了艾澤一次發球機會。


    第三拍,艾澤繼續將動作放大,羽毛球與拍麵碰撞的瞬間發出清脆的擊球聲,劃出一道高高的拋物線,落在了觀眾的身後。


    這一球發是發出去了,而且也過網了,但是力道太大,不僅過網了,還過線了,打出場外了都。


    這次不僅是劉海南,連觀眾都忍不住開始調侃了:“我去…還真是在打高爾夫,我左手都比他強,這發導彈呢…”


    這時發球裁判拿出了一隻新的羽毛球,抬手準備遞給艾澤。


    “哎,等等。”可劉海南忽然說道,“剛才那隻球還沒打壞,你趕緊去撿回來。”


    “憑什麽我撿?”艾澤反問道。


    “你打出去的你不去撿?”劉海南瞪了一眼,樣子還真有點嚇人。


    “不是吧,劉海南這就發飆了?”場邊的觀眾已經聞到了一絲火藥味。


    艾澤慫了,隻見他默默地沿著場邊走到對麵,途中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看的他特別尷尬。


    但就在艾澤準備跨過隔離板,去場外撿球的時候,麵前忽然有人遞來了那隻羽毛球:


    “別打了。”隻聽韓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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