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皓瑞不解地看著他,“慕繁,你現在的確是聰明了不少啊,還知道拍母後的馬屁了,她哪裏不一樣了?”


    慕繁搖搖頭,“不是拍馬屁,是真的不一樣。”


    唐皓瑞知道他,所以也沒有因為他的不正麵回答而生氣,而是笑著問:“那你倒是說呀,哪裏不一樣?”


    “說不上來,就是不一樣。”慕繁低著頭道。


    他是不是太笨了啊,都說不明白。


    唐皓瑞見他低頭,有些無措,“我沒說你啊,好好好,你說不一樣,就不一樣,她當然不一樣了,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慕繁看向唐皓瑞,眯著眸子笑了笑,三哥還挺溫暖的。


    “不過你們說外婆真的快要死了,是真的嗎?”


    唐皓瑞還是不想相信這個事實。


    這下兩個小家夥都沉默了,唐皓瑞也不再問了。


    自己真的是太笨了,居然連這個都沒看出來,想必大哥二哥都知道了吧。


    “外婆這麽好,為什麽要死呢?她死了,外公怎麽辦?母後該有多難過啊!”唐皓瑞說完就讓兩個小的回去休息了。


    他忍著一路沒說話,回到自己的寢宮裏,趴在床上哭了很久。


    他再怎麽機靈,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孩子啊,至親即將離去,那種悲痛無處宣泄,甚至都不能去找父母哭訴,因為他知道,父皇和母後會比他更難過。


    傅啾啾的話明顯少了,雖然也會笑,可是大多時候都沉浸在那種無法言說的悲痛中。


    甚至連做噩夢的次數都多了,唐羨也是沒有任何辦法。


    要說郎中,她是世上最好的郎中,眼下無力救治自己的母親,更無法解開自己的心魔。


    他能做的,也隻有陪伴。


    “又做噩夢了?”唐羨拿過帕子輕輕地擦著她頭上的汗珠。


    傅啾啾點點頭,借著月色,襯得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沒什麽。”


    唐羨也沒說話,隻是拉著她的手,把她攬入懷中,讓她睡得踏實些。


    相比較傅啾啾的強顏歡笑,田桂花卻是真的開心。


    看著兒女們個個有出息,家庭美滿,孫子們也沒有長歪,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我扶你回去歇著吧,在這兒看他們做什麽?”傅百萬勸道。


    田桂花搖頭,嘴角始終掛著恬靜地笑容,“回去幹啥,屋子裏怪悶的,看看這群小家夥跑的多歡啊,我高興。”


    “我怕你累著,你都坐一個時辰了。”


    “才一個時辰,你個老東西,怎麽這麽絮叨,累了你就回去睡覺去,別打擾我。”


    傅百萬撇嘴,“不知道好歹,我不是怕你累著,沒良心的老婆子。”


    “我哪兒就累著了,我好著呢,我看你就天天咒我,我沒有良心,我就是壞家夥。”


    “你這老太太,怎麽不講道理呢?”傅百萬氣得不輕,看誰都不順眼,卻不敢跟田桂花發脾氣,隻是那些孫子重孫子們卻遭了殃,都被趕走了。


    這回田桂花也生氣了,罵了他一頓,還把傅百萬趕了出去。


    傅百萬氣呼呼地走了,“不知道好歹的老太太,我不管你了。”


    “誰要你管了,我才不要你管呢。”


    然而,等到傅百萬沒影了,田桂花就像霜打過的茄子一般頓時蔫了,眼裏也沒了光亮。


    甚至她還探頭去看看老頭子的背影。


    傅百萬生氣,橫豎看誰都不順眼,兒媳婦們跟他打招呼,他也沒有好臉色,但是沒罵人,傅七金跟他說話,那簡直是捅了馬蜂窩,一頓臭罵。


    傅七金性子好,沒有回嘴,任由老爺子劈頭蓋臉罵完,然後才問了一句,“爹,是不是跟娘吵架了?”


    結果就因為這一句,傅七金又被罵了一上午。


    傅七金覺得冤枉,卻也沒覺得多丟人,老子罵兒子那不正常嗎?


    老兩口吵架這事兒鬧的不小,傅啾啾在宮裏都知道了,當然是傅皎皎說的。


    傅啾啾沒說話,傅皎皎看著她,“小姑姑,你是不是也覺得是奶奶故意的?”


    傅啾啾看向這個聰明的侄女,“故意的?”


    “是啊,其實我們都知道,奶奶……快走了,她這樣是不想讓爺爺太難過,臨走前跟爺爺多吵架,這樣爺爺想起她就生氣,也就不想了。”


    傅啾啾一時內心無比酸澀,“皎皎,你們都知道了?”


    “小姑姑,您這段時間回家回的有些頻繁,而且一回去就跟在奶奶身邊,寸步不離,我們又不是傻子,怎麽會不知道呢?”


    傅皎皎歎了口氣,“而且還有五伯不是?他醫術雖然不及你,可也是厲害的。”


    傅啾啾點點頭,“沒錯,滿打滿算也不到一個月了。”


    “小姑姑,奶奶和爺爺的感情真叫人羨慕啊。”


    是啊,叫人羨慕,即便臨走了,也不忘為了另一個著想。


    “現在你爺爺呢?”


    “自然還在家裏,他能去哪兒,出個門都不肯,就是不放心奶奶啊,我們都瞞著他,可是我覺得他也是知道的,被奶奶氣的見到狗都想踢兩腳,昨天是我爹遭殃,今天是八叔,明天還不知道是哪個呢!”


    “小姑姑。”


    “嗯?”傅啾啾回神,“待會兒我跟你回去。”


    傅皎皎笑了,“您再不回去,我怕我這唯一的大孫女也要倒黴了。”


    “行了,你那點兒小心眼我還不知道,是覺得你奶奶這個法子不好?”


    “我也不知道對錯,可是我覺得就算奶奶現在天天跟爺爺吵架,爺爺也不會真的生奶奶的氣的,奶奶是為了爺爺好,可是她低估了對她的愛。”


    傅啾啾苦笑,“就你懂。”


    “那當然了,我可是看著話本長大的呢!”傅皎皎挽著傅啾啾的胳膊,“小姑姑,咱家沒你不行。”


    傅家,雞飛狗跳,田桂花罵傅百萬一個。


    傅百萬罵了傅家全家。


    當然,傅啾啾是個例外。


    傅啾啾一回去,老爺子就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跟她哭訴自己的委屈,活像是受了多大的冤屈似的。


    傅啾啾都心疼了,“爹,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去找娘,好不好?”


    “好,閨女,你娘太不講理了,你得給爹做主啊,他們……他們都掰扯,兒子不貼心,還是得閨女啊。”


    傅家八個兄弟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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