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家,磐廬城四大世家之一。


    此刻,百裏家家主百裏無極正在巨大的書房之中走來走去,眉頭緊鎖,粗大的手掌不斷的摸著下巴,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看到自家家主的樣子,老管家麵露好奇之色,隨即便關心的請道:“家主,您轉悠已經好一會兒了,不知在為何事操心?若是家主不嫌棄,說出來,我也可替家主您想想辦法。”


    百裏無極沒有回話,依舊自顧自的轉悠著,來回的踱步。老管家見此,也沒有再插話,安靜的站在一旁。


    又是半柱香的功夫,百裏無極眼中精光一閃,隨後看向老管家道:“你說牧家那小子如何?”


    “老爺是說牧家家主之子牧軒?”老管家問道,略一沉吟,隨即道:“那牧家少爺最近倒是風頭正盛,聽說他天賦無雙,已是被天玄宗收為弟子。隻是……”


    百裏無極見老管家斷了話,繼續追問道:“隻是什麽?”


    老管家繼續道:“隻是我聽說那小少爺性子不怎麽樣,輕浮焦躁,再加上如今天玄宗弟子的身份,驕傲的很。”


    “哈哈,十一二歲的小娃娃,性子不好也在所難免,等長大些,自然就懂事了。倒是他那修行上的天賦,可不是誰都能有的。”百裏無極笑著說道,話語間倒是滿含少有的讚賞之意。


    而且他還知道,那牧軒豈止是天賦不錯,簡直就是逆天,十二歲的納靈境,那是何等的可怕。更重要的是,他隱約知道,天玄宗還破例,直接讓牧軒成為天玄宗聖子,對他進行大力的栽培。如此說來,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老管家聽了百裏無極的話有些驚訝,家主難免開口誇人,這一開口,誇的還是別人家的孩子。隻是家主為何開口提起這個,老管家疑惑道:“家主,不知您的意思是……”


    “你說我百裏家與那牧家聯姻如何?”


    老管家聽了一驚,稍微思索了一會,開口道:“家主,真如您所說,牧家小少爺雖然性子差了點,但畢竟還是個小孩子,但那修行的天賦卻是別人所替代不了的,而照目前的發展狀況來看,牧小少爺的前途倒是一片光明。”


    “哈哈哈,你說的沒錯,快去備禮,明日一早你便隨我上牧家商量聯姻之事。”百裏無極爽朗一笑,顯得極為高興。


    “是。”老管家點點頭,行了禮便退下了。


    不過半晌,聯姻的事情便傳遍了整個百裏家上下……


    百裏家一個別院之中,一個麵色清秀的小女孩正在弄著麵前的花花草草,她瓷娃娃的臉,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即便有著不足之處,也是被那少有的氣質所彌補。蝴蝶飛過,黃色的小花朵上,引得小女孩一陣歡快的笑。此女,正是百裏無極的掌上明珠百裏月。


    卻在這時,一個小丫鬟匆匆的跑過來,一邊跑一遍喊著百裏月。


    “小姐小姐,不好了。”


    “嗯?小香啊?你那麽著急幹嘛?什麽不好了?”百裏月走到一旁的石桌邊坐下,倒了杯茶水,小口小口的喝著。


    小丫鬟終於跑到百裏月身邊,急忙說道:“小姐,家主他要把你嫁給牧家的小少爺了。”


    “噗!”一口茶水噴出,百裏月被嗆得有些咳嗽。


    隨後眼睛睜得大大的,粉嫩的小臉上上出現些許的不可思議,開口問道:“小香,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小姐,是我親耳聽到的,老爺打算明天一早就到牧家去,商量小姐你和牧家小少爺牧軒的婚約之事。”小丫鬟一口氣說完,然後將目光投向百裏月。


    “牧軒?牧家少爺?”百裏月一愣,然後似乎想起什麽,自顧自說道:“就是學府裏被眾長老寵上天,當寶貝供著的那位家夥?”


    小丫鬟疑惑道:“小姐你認識他?”


    “不認識。”百裏月搖了搖頭,她隻是聽說過卻沒見過。她雖然也在磐廬學府修習,卻是經常曠課,而且那牧軒貌似也並不經常出現,大都是被各位長老安排到某處悄悄修習。


    小香見百裏月發起了呆,小聲問道:“那小姐,你就一點也不著急嗎?”


    “著急?對哦。”隨後便看到兩個小女孩焦急的在原地轉來轉去,滿臉的急切之色。


    “怎麽辦,怎麽辦,本小姐還不想嫁人啊。而且我聽說那牧軒可是驕傲的很,要是以後他欺負我怎麽辦?”


    “嗚嗚嗚……”


    “不行,我要去找我爹!”百裏月握了握小拳頭,然後朝外麵跑了去。


    “唉,小姐,小姐,你等等我。”


    ……


    百裏無極還在書房看書,正看到疲倦之時,一個小女孩衝了進來。對於他,再膽大的護衛那也不敢攔,畢竟是百裏府上的明珠不是?


    “爹……”百裏月跑到百裏無極麵前。


    “哎呀小丫頭,是不是玩累了,想爹爹了?來過來,讓爹爹抱抱。”百裏無極放下書,笑嗬嗬的臉上滿是慈祥。


    “哼,我不。”百裏月小嘴一撅,臉上有著小小的不開心,隨即道:“爹,我不想嫁給那牧家的可惡小少爺。”


    百裏無極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哈哈一笑道:“月兒,你可曾見過那牧軒呐?”


    百裏月小手往腰上一插,說道:“沒有,不過一聽就不是什麽好人。”


    百裏無極聞言笑著說道:“你連人家的麵都沒見過,你怎麽就知道他是個壞人呢?”


    “爹,我可是聽說了,那牧軒的脾氣可不好,我不想嫁給這樣的人,爹爹,要是他以後欺負我怎麽辦?爹,求求你了。”百裏月都快哭了,一邊撒嬌一邊忍者眼淚。


    百裏無極看到百裏月的樣子,心中也是有些難受。百裏月的娘請死的早,百裏月就是百裏無極的命。他看著眼前倔強的女兒,強忍著心中的百般滋味,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但是,也正因為他心疼女兒,所以想給百裏月找一個好的歸宿,那牧軒極為的適合,他怕失去這次機會,就再也找不到優秀的人了。


    百裏無極歎了口氣,說道:“月兒,那牧家小少爺為人其實很好的,等明天我去把事情提完,我便安排你們兩個見一次麵,你看怎麽樣?”


    “爹,我不,不!”百裏月終是沒忍住淚水,哭出聲來。


    “好了,就這這麽說定了。來人,月兒下去休息。”百裏無極忽然臉一板,沉聲下令道。


    “小姐請。”老管家走出,連扶帶攙將百裏月帶了下去。


    “爹……”


    百裏無極看著離去的身影,再次長歎一口氣。月兒,你別怪爹,等你長大些,你就知道爹是為了你好了。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百裏無極便帶人前往牧家商量牧軒和百裏月的婚約之事。整個過程也是相當的順利,兩方皆是頗為客氣,最終一起拍板,此事也便就這麽定下了。


    百裏無極回來之後便直接去了百裏月的房中。


    此刻,百裏月還在生百裏無極的氣,小女孩嘟著小嘴,一臉的不開心,甚至都不看百裏無極一眼。


    “月兒,還生爹爹的氣呢?”百裏無極也有些無可奈何,繼續道:“月兒,你聽爹爹說,這次我見到那牧軒了,他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麽壞。”


    “哼,我不聽我不聽。我不想嫁給他。”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畢竟她還隻是十一二歲的孩子啊,想到這,百裏無極也是心中有些疼痛,不過卻是被很好的掩飾掉了。


    心中一歎,百裏無極繼續說道:“既然你不信,那就親自去看看怎麽樣?爹陪你去。”


    百裏月沒有說話,靜靜地發著呆,百裏無極也不再催促,安靜的坐在一旁。


    不知過去了多久,百裏月的小腦袋晃了晃,隨後看向百裏無極,說道:“爹,我想娘親了。”


    聲音顯得是那麽的落寞與孤獨。


    百裏無極聽了百裏月的話,心中頓時一痛,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麽,看著百裏月那精致可愛的笑臉,竟是沒忍住心中的情緒,一抹淚水湧上眼角,最後又不得不硬生生的將它憋了回去。


    百裏無極將百裏月摟入懷中,低聲道:“爹爹也想你娘親了。”


    百裏月看著百裏無極寬大的胸膛,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父親的懷抱,寬大又不是溫暖。百裏月臉頰之上還有些淚痕,百裏無極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可為什麽他要讓她和一個不喜歡的人結婚呢?


    “爹,真的要去嗎?”懷抱之中,百裏月開口,聲音顯得有些低落。


    “不去也罷了。”百裏無極開口,顯然是不想再逼迫百裏月,對於女兒,他一直覺得虧欠她太多。


    “那還是去吧。”百裏月起身,臉上的淚痕已幹,她嘴唇有些發白,卻是麵無表情,讓人看不出小女孩的心思。這就是女人的心思?


    百裏無極聽了一愣,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看著百裏月的模樣,心中卻是萬般滋味,不過最終卻還是道:“好。”


    ……


    第二日,百裏無極帶著百裏月來到萬柳湖畔,而牧家家主牧峰和小少爺牧軒已是在這等候多時。


    見麵之後,百裏無極和牧峰都是客套了幾句便是走開一邊,將空間留給了小牧軒和小月兒。


    氣氛因此而顯得有些微妙,此刻,兩人誰都麽有率先開口說話。牧軒坐下來,看著湖中的大帆船,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在思考。百裏月則是時不時的打量著牧軒,再時不時的順著牧軒的目光向前望去,望向那座大帆船。


    百裏月發現,這牧軒並不像傳聞之中那樣驕傲自大,性格惡略,給人的感覺反倒是安安靜靜,看著很舒服。


    終於,氣氛被打破,百裏月率先開了口:“你就是牧軒?我聽別人說你就是一個驕傲自大的頑劣少爺,但我看到的並不是。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牧軒聽著百裏月的話,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心中也是有些詫異,心中暗道:“這小女娃娃生的俊俏,想法也是和別人有異,當真是一個有趣之人。”


    牧軒沒有回答百裏月的問題,一雙好看的眸子盯著百裏月看了一會,問道:“你知道我們兩個的婚約嗎?”


    百裏月被看的有些害羞,不過還是大方的點了點。她並不懼怕什麽,而且他發現牧軒並非如他人雖說。


    時間總是會改變很多東西。


    漸漸地,兩人的話開始多了起來,臉上也都是有了笑容,小孩子的話題永遠都是那麽的天真浪漫,仿佛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畫麵安逸、和諧。


    分別之時,牧軒依舊靜靜地看著百裏月粉嫩的小臉蛋、精致的大眼睛,開口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樣的人嗎?待你嫁給我的時候我便告訴你。”


    百裏月小臉蛋紅撲撲的,甜甜一笑,開口道:“好,我等著。”


    待長發及腰,吾便與君結?


    ……


    一晃眼,兩個多月過去了。


    而這兩個多月裏,磐廬城也是發生了許多的事情,而其中最讓人反複談論的便是:牧家小少爺牧軒,廢了。天玄宗上門要回聖子令;百裏無極上門退婚。


    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那天,百裏月一個人哭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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