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房門重新閉合,那位已經有著【金華正放】修為的“師兄”,好像被抽掉骨頭一樣無力地跪倒在地。


    眼睜睜看著朱伯安將手放到了自己的頭頂,頓時驚恐無比地求饒道:


    “你...你明明還沒有入門,怎麽也會【盜炁之法】?!饒了我,我要成仙做祖,我還不想死啊!”


    顯而易見,這位“師兄”考校朱伯安修為是假,獵食先天一炁是真。


    卻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區區凡人又怎麽可能會是一位術士的對手?


    早已經再非吳下阿蒙的少年,對他冷然一笑:


    “一旦【金華乍吐】入門,根本就停不下來,隻會如癡如醉地繼續修行下去,我還正愁怎麽在小考裏應付過去呢。


    你來的正好,便把你的先天一炁送給我吧。”


    朱伯安雖然早就窺探到了所謂的“盜炁之法”,但他卻沒有修習的打算。


    此時,用的其實是【三梟威靈法】中最凶殘的道法——【梟神奪食法】。


    尹厲王周彝曾經用它隔空吃掉了數十萬生人,將所有人死後的靈魂殘渣聚合成了“詭境·中元盛會”,更不知道培植了多少羽翼。


    由此便可知這門道法的厲害。


    哪怕朱伯隻是安初學乍練,也已經十分不凡。


    “奪食,敕!”


    伴隨他的一聲低喝,絲絲縷縷的“先天之炁”頓時從這位“師兄”的體內蜂擁而出,落入朱伯安的丹田之中。


    最後就連所有的精氣、靈魂都被抽取出來,被少年身後的一隻緩緩浮現出來的龐然大物一口吞下。


    這道影影倬倬的黑色虛影,卻是一隻身高能夠頂到屋頂的人麵巨梟!


    巨梟身上的某一片黑色羽毛中,隨即浮現出一張驚恐的人臉,正是那位被吃掉的“師兄”。


    這【梟神奪食】的過程,也是築就【道基】的過程,吃掉的奸邪之徒越多,【道基】就會越完美。


    而朱伯安也始終記得王遠的要求,即使【三梟威靈法】無懼債業,也絕不能濫殺無辜。


    隨即,他將視角重新切換回去,發現兩人的交談還沒有結束。


    “了性大師!玉節子道長囑托我,要我在半年之內謀劃一件水德或金德的龍鱗衣。


    這樣才能在明年二月二龍抬頭,【龍門】大開之時得到最大的好處。


    您是家父的朋友,可有什麽能教我?”


    薛東樓說到這裏時,臉上不禁露出憧憬之色。


    “家父曾對我說過,十五年前皇帝老兒周溫睿正是因為盜來了一件青龍的木德龍鱗衣,助益自身火德,才能異軍突出登上金闕大寶。


    那可是法師境界的青龍啊,一條便可以頂得上七十二條躍過【龍門】的赤篆雜龍。


    如今我想效彷建明皇帝,卻沒有這等好運道。”


    “這老兒真是不懂憐香惜玉,盜走龍衣之後立刻翻臉無情,將一位嬌滴滴的龍女囚禁了起來。


    可惜,就連家父也不知道,建明老兒到底將那位據說十分美麗高貴的青妃娘娘關到了哪裏。


    否則,等我二月二龍抬頭之時成就真龍氣象,定要納這龍女為妃!”


    周溫睿這個人雖然不是什麽能力挽狂瀾的曠世雄主,但做皇帝的基本功還是有的,也不缺皇帝的通病——疑心病。


    哪怕再信任薛介溪,也不可能把命脈交到他的手上。


    故而“無生道”到現在都不知道,大炎龍氣和周溫睿自己的命門,其實都在雲和縣!


    了性和尚自動忽略了他後麵的狂言,沉吟一陣才開口道:


    “十五年前貧僧與薛相都是那次‘盜龍衣’的幕後參與者之一,對此事倒是也有些了解。


    夠得上龍鱗衣標準的至少也得是一條蛟龍,現在河裏的那些‘龍王爺’沒有一條夠格。


    金行的蛟龍十分少見,但水行的蛟龍卻是不少。


    而我恰巧就知道登州府雲和縣的鏡湖中,就有一條蛟龍成道,號為龍韶夫人(171章),乃是一家小道觀【黑水觀】的道主。


    道行是【陰神】巔峰境界,距離真龍隻有半步之遙,最難得還是一位十分少有的福德【地祇】,身上民心願力充沛至極。


    我教當初經略濁河時,她的門人常常出來多管閑事,正好借此機會將之除去,確保躍龍門之事不會出問題。”


    薛東樓大喜過望,對和尚深深一揖:


    “還請了性大師助我,我薛府庫房中奇珍異寶、糧草銀兩、火藥軍械應有盡有。


    本就是為了將來起事所用,乃是薛家積累百年,家父拜相後又積累了近十年的大半資財。


    我自然不會讓同道白白出手。”


    大炎朝廷每年單單是邊軍的軍餉,便有六成要在相府中過上一遍,中間會被漂沒多少可想而知。


    薛家的庫房中堆積的財富、兵甲、軍火早就已經如山如海。


    無論是落到誰的手中,亂世之中恐怕都能建立一番蓋世功業。


    了性和尚頷首微笑:


    “好說,好說,在半月之前的龍門小會上,玉節子師叔收攏了不少心狠手辣的旁門左道。


    外人不知他們已經入了‘我無生’道門牆。


    這些人正在摩拳擦掌謀劃一場【殺生宴】,希冀求得一顆【殺生道果】,便將他們撥到登州府去好了。


    有這些旁門左道在手,薛公子定能有一番大作為!


    而且此行您不僅要奪龍鱗,還要在這半年之內,想辦法探尋那位青妃娘娘的下落。


    隻要將之握在手中,周溫睿這條假龍將任由我們隨意拿捏,不殺比殺更加有用!”


    “多謝大師,您盡管放心便是。”


    然而,薛東樓上一刻還將胸膛拍的山響,卻在下一刻收到一封來自登州府的急信之後,臉色驀然慘變。


    看著信中的內容,竟然渾身都開始劇烈顫抖。


    “二叔、藍翎、全族上下五百三十八口,大小庫房一十九座,我的備用身體,薛家百年的積累,全...全都沒了?!


    ”


    ......


    雲和縣,禦龍直衙門。


    正在和桃仙娘四掌相對,用【鬼畫符】飛速書寫著一張張表文的王遠,倒是完全沒有將盜來的薛家家產放在心上。


    當日,禦龍直在把人殺光之後,當然不可能再把財產洗劫一空。


    但換防之後,責任移交給了知府帶來的衙役、兵丁,王遠便再無顧慮。


    帶著【錢櫃】就回去轉了一圈。


    現在【詭市】中堆積的兵甲、糧草、銀兩如山如海。


    不要說花銷,哪怕是王遠將來選擇投資某一條潛龍,也絕對是重重的大手筆,換個王爵都完全沒有問題。


    但現在考慮這個還有些太早。


    反倒是在露了一手斬草除根,連魂兒都你給揚了的高超善後手段之後,王遠頓時成了禦龍直的香餑餑。


    跪求老爺子聯係方式的同僚絡繹不絕。


    他們行走江湖總免不了要清掃首尾。


    但善後技術哪家強?登州雲和找老王。


    王老頭的身份他們不敢問,詢問這種【陰官】的真實名姓可是大大犯忌諱的事情。


    就算某些道脈和陰司有些私人交情,關鍵時刻能有大用,卻未必願意拿出來共享。


    因為正常情況下陰司下土的禁忌:無詔,陰陽不得相幹。


    雖然能以功德相抵,但再大的功德也是杯水車薪,【陰官】私自回到陽世,個個都得夾起尾巴做鬼,更不要說是開拓業務了。


    而就算有個別陰官心思活絡主動開展揚魂業務。


    但對方可是【陰官】,陰陽相隔之下就算對方搞鬼,自己這邊也根本毫無辦法,難以保持長久互信。


    而王老頭這位【三途陰官】的道法源流可是《小生死簿》,受到的限製遠比其他同僚要少,這才開了綠燈。


    機會難得,禁咒校尉們自然都想照顧一下老爺子的生意。


    王遠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還準備把這“殺人揚魂”的善後業務做成產業,做大做強,一起發財!


    因為這群同僚每一個都不是孤家寡人,每一個身後都有師門親友。


    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整個禦龍直的善後業務我們就承包了啊!


    王遠堅信如果想要賺錢,就要讓很多人幫你一塊賺錢,然後剝削他們的剩餘勞動價值。


    【陰德】也是一樣的道理。


    他現在和桃仙娘一起寫的表文,便是打開【鬼門】的憑證。


    凡是敬奉神佛、祭祀天地、先祖的文函都屬於表文,是溝通天地、仙凡、陰陽之間的橋梁。


    隻要焚燒一道王遠出場的表文,【鬼門】便會自行將鬼物送到王老頭的河段泡澡。


    正當王遠欣喜於開辟了新財源的時候。


    啪!


    手邊的油燈忽然火光爆燃,從中傳出了朱伯安送來的消息。


    側耳傾聽一陣,王遠頓時目露殺機,氣急而笑:


    “又出來一個薛公子?!沒有殺幹淨?


    你還想要召集眾邪禍害整個登州府,納了我家姨娘,剝走龍韶夫人的龍衣?!嗬嗬,你真是找死啊!”


    可是,不等他付諸行動。


    邱少白便匆匆衝了進來:


    “老王,山陽城又出大桉了,快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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