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想到梅茹的身世如此複雜,若不是此番她對雲空說出實話,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看上去柔弱識大體的女人竟然如此蛇蠍心腸,還有如此的宏偉誌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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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東來國的主人,取代久讓家族代之,豈是等閑閨閣女子的見識?可笑東來國長久以來與虎謀皮,若不是梅霜突然預言了東來國的動亂,東來國提高警惕有所準備,怕是早就陣腳大亂了......</p>


    無疑,人算不如天算,梅霜此舉怕也是梅茹做夢都沒有想到的......</p>


    ——</p>


    皇宮一角的天牢。</p>


    因為時不時有宮中被處置的宮人送到這裏,基本都是活著進來,死了又再拖出去,所以破敗之餘更顯得淒冷陰森。</p>


    梅茹坐在一角,漠然地打量著這狹小的空間。</p>


    結滿蛛網的房梁,看不出本色的破被,糟爛的稻草,一切陌生又顯得熟悉。</p>


    才多少日子之前,她還站在這裏,鳳冠華服,神采飛揚,風光無限,如今卻成為此處的階下之囚。看看自己身上的黑色夜行衣,沾滿泥土和血跡,肮髒不堪。</p>


    梅茹自嘲一笑,千算萬算,卻算不到自己還能出現在這裏,落得和梅霜相同的下場。</p>


    忽然,天牢外麵傳來清晰的腳步聲。</p>


    憑借過人的耳力,她一下聽出這腳步聲異常熟悉,隻是,她懶得動。</p>


    蕭洛出現在天牢裏的時候,梅茹已然抱著膝蓋坐在原地,淩亂的長發下,臉色蒼白如雪。</p>


    見到大秦國的九五之尊,她隻是微抬眸,神色冷漠,目光落在蕭洛的臉上之後移開眼神,靜靜盯著頭頂上巴掌大的天窗。既沒有開口也沒要起身行禮。</p>


    有些日子沒有見過梅茹,沒想到再次相見,梅茹竟然是如此的落魄,蕭洛禁不住眸色微閃,這哪裏有半點昔日那個眉目柔和、儀態端莊的中宮皇後娘娘的形象?</p>


    所謂自作孽,不可活,蕭洛短暫訝然之後禁不住目光變得冷硬。</p>


    此時此刻的情形,就連蕭洛身旁的李公公也覺得人生無常到極點,昔日鳳冠霞帔、雍容華貴的皇後娘娘轉身成了這裏的階下囚,形象全毀,鳳儀全無,走了她姐姐的老路,不可謂不諷刺!</p>


    見梅茹坐原地沒動,見著皇上也是愛搭不理,李公公上前斥道,“見了皇上還不快跪下行禮!”</p>


    梅茹收回目光,轉向李公公。</p>


    梅茹的目光剛落到李公公的麵上,剛一對視,李公公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敢情這皇後娘娘雖淪為階下囚,但餘威不倒啊,瞧那目光清,冷中透著淩厲,淩厲中還有陰鷙,隻那一眼,足以讓你感覺有股冷氣從腳後跟向上升起。</p>


    李公公不敢看下去,慌忙別開眼,看著皇上。</p>


    梅茹看到李公公眼裏的懼色後,咬咬幹裂的嘴唇,開口了,聲音有些嘶啞,語氣冷淡如霜,帶著極度的輕蔑,“收起你的那些狂躁!李公公,你不過是皇上身邊的一條狗而已,皇上都還沒有發話,你倒先吠起來了!”</p>


    “你!”李公公張口結舌之下羞惱成怒,還沒有人敢如此說他呢。</p>


    “退下!”蕭洛負手而立,淡淡道。</p>


    “是。”李公公躬身退下的同時,心底咬牙切齒,回頭看我不讓人整死你!</p>


    天牢裏隻剩下蕭洛和梅茹。</p>


    梅茹依然沒有動彈,定定望著蕭洛,目光倨傲。</p>


    對於梅茹帶有挑釁的凝視,蕭洛不以為意。</p>


    今非昔比。</p>


    不了解她的時候隻以為她是個普通的女人;而現在,對於一個內心欲望大到要一統某國江山的鐵血女人來說,她的膽識和魄力倒也不奇怪。</p>


    想必,這才是真正的梅茹。</p>


    蕭洛靜靜地望著她,目相對,漸漸地,梅茹的眸子裏有了變化。</p>


    昔日,在這裏,她以新任皇後的身份比肩眼前這大秦國的皇帝,那是何等的風光和榮耀。</p>


    正是眼前這個冷酷的皇帝,在梅霜的麵前一句“皇後”叫得她內心如沐春風,舒坦無比。那一刻,她還真有種錯覺,即便她和這個冷酷的皇帝不能天荒地老,起碼也能來日方長,而那個時候的她該是世界上最體麵最幸福的女人,甚至她還幻想著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有一天能感動他,她也會放棄之前的一切,安心地在宮裏當一朝皇後......</p>


    可是,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眼前這個九五之尊的智慧和格局,他不動聲色地給她編織了一張精密的網。可笑的是,她迷蒙中跳入大網的時候還在編織著自己成為一朝皇後的美夢,畢竟能與這樣的神武男人共度一生,也不枉活一世。如今看來,以前自己的努力和忍讓豈不是天大的諷刺和笑話?......</p>


    蕭洛看著梅茹大大的眸子裏漸漸溢滿淚水,身子微微顫抖著,自然能體會到她內心的糾結和複雜,她這樣的表現或許是很不甘心就這樣失敗了。</p>


    若是等閑女人,或許眼淚的會讓他心軟,但是,眼前梅茹的糾結反而成了惺惺作態更讓他厭惡。</p>


    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一個心如蛇蠍的鐵血殺手,怎麽樣都很難讓他對這個往日還有淡淡好感的女人再去相信半分。</p>


    淚影婆娑裏,蕭洛不為所動,的確冷漠到令人齒寒,半分情義也沒有。</p>


    淚水很快被逼倒流回去,梅茹平複了一下心情,冷冷開口,“雖然一日夫妻百日恩,但皇上日理萬機,今日前來,想來定然不會是想念臣妾了......”</p>


    蕭洛薄唇微啟,冷硬道,“很好,你還知曉你是大秦國的皇後......”</p>


    “臣妾請問皇上可曾廢後,如若沒有廢後,那臣妾還是大秦國的皇後......”梅茹冷笑後,在蕭洛深邃冷漠的眼神裏,神情逐漸落寞下去,最後淒然一笑,“其實,我要這勞什子皇後的頭銜有什麽用?說是皇後,可我是誰的皇後,皇上可曾認真看過我一眼?”</p>


    蕭洛的眸子裏頓時閃過一絲厭惡。</p>


    看上去眉目柔婉知書達理的女子,說是個十足的“*”絕不為過,明著清純可人,暗裏卻是與假左相李唐早就是露水夫妻。</p>


    想想這些都覺得惡心,誰能看出來清純的外表下掩藏著這樣一副不知羞恥的靈魂,甚至比起她那曾經頭頂“蕩 婦”帽子的姐姐梅霜更是過之而無不及。</p>


    蕭洛還是說道,“朕為何不看你,想來你心裏比誰都清楚。李唐已經伏法,你還有何話說?”</p>


    聽到李唐的名字,梅茹的一顆心頓時從高空墜落,直直落入穀底。就算之前從雲空那裏得知當前狀況,內心還是存有隱隱的一絲希望,如今從蕭洛的嘴裏說出來,她才不得不認命,大勢已去矣。</p>


    她閉上眼睛,複睜開的時候,內心已然歸於平靜,她起身,緩緩踱到蕭洛的跟前,隔著結實的木柵欄,懶懶道,“我知道皇上的心意,即使我是完璧之身,皇上也未必肯看我一眼......”</p>


    蕭洛漆黑的眼底掠過一片怒色,此女竟然不知廉恥至此!</p>


    梅茹繼續道,“不過,既知皇上心意,所以皇上即使不看我,我也不會為此傷心半分。我不會傻到和我那個姐姐一般不識好歹,明知皇上心裏隻有那個沒落家族的楚惜若,卻非要和她爭個高低。不過,我那個傻姐姐想來是真喜歡皇上,隻可惜,她喜歡錯了人。所以,即使喜歡皇上又如何,還不是最後落個那樣的下場......”</p>


    蕭洛點點頭,語氣沉沉,“說的好,梅霜落得那樣的下場,想來你這個聰明絕頂的妹妹沒少幫她出主意吧?”</p>


    梅茹一頓,隨後莞爾,“是啊......我們同樣的年齡,同樣的家世,同樣的美貌,可她什麽都比過我,論身份,她是嫡女;論恩寵,她是梅相的心頭肉;就算是論脾氣,都是大過任何人......她可以張揚地活著,而我,隻能謹小慎微地活在她的陰影裏。我唯一比過她的便是我還不算笨,所以,她再怎麽欺負我都不會離我而去,因為她對我的主意形成了依賴,事事聽我的才放心......”</p>


    說到這裏,梅茹歎口氣,“開始我怎麽也想不明白,梅相既然很喜歡我娘,卻獨獨為何對我冷淡?後來才明白,他喜歡我娘是有原因的,而嫌棄我也是因為我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算了,扯遠了......”</p>


    梅茹收回思緒,娥眉微蹙之際微微籲了口氣,“想來這些陳芝麻爛穀子之類的瑣事皇上不愛聽,我就不說了。反正,那個讓我討厭至極的女人也沒有多久的好日子了,說這些晦氣......”</p>


    蕭洛神色微動,他今日來正是為了此事。</p>


    之前雲空從梅茹身上找到的解藥根本是治標不治本,可見梅茹心思之縝密。今日她如此篤定,想必梅霜身上的毒已經刻不容緩了。</p>


    “梅霜身上的毒如何解?”</p>


    “怎麽?”聽到蕭洛的問話,兀自沉浸在自己思想裏的梅茹回過神來,眸子裏閃過一絲愕然,“皇上是要救那個賤人嗎?”(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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