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慕容嬌麾下的一處暗娼館得了個可人的姑娘。


    清水般的美人胚子,難得還有一把好嗓子,調教了出去必定討得達官貴人歡喜。


    姑娘也懂看顏色知分寸,對慕容嬌說願意努力學習歌舞,若能遇到好客嫁了為媽媽賺錢便罷,若不能的話,迫於無奈,也隻好掛牌營生。


    那日姑娘去天街買胭脂水粉,卻不料衝撞了當朝國舅爺宋魁的座駕。


    宋魁本命家仆攆打,卻不料遠遠見到姑娘姿色出眾,就派人打聽了,直接到慕容嬌這裏來要人。


    慕容嬌不是那種不諳世事的酸腐文人,姑娘也不是那種天真幼稚的姑娘。


    能攀上國舅高枝,凡人想求也求不到來。


    於是沐浴熏香,打扮得當,交由經驗老道的嬤嬤陪同,便過去了。


    臨走時慕容嬌還叮囑,服侍皇親國戚,須得要謹慎順從,不要犯了什麽忌諱。


    結果人送回來的時候,卻是被軟轎抬著,掀開被子,滿身都是淩虐傷痕,未過半夜就咽了氣。


    慕容嬌久涉歡場,自然看得懂這些傷痕絕非是姑娘伺候不佳,而是國舅的私人癖好。


    但不懂憐香惜玉的人多,折磨致死的卻不多見。


    好好一條人命,又非草芥。


    慕容嬌不忿之下,暗自追查,卻發現這位國舅爺此癖已久,開封城內被糟蹋淩虐至死的姑娘不下二十人,有秦樓楚館的姑娘,也有良家的少女。


    慕容嬌找了兩個僥幸未死留下一條性命來的,一起寫了個狀子,提告到了開封府。


    開封府接了狀紙。


    當夜一群黑衣人包圍了慕容嬌的宅邸,殺人縱火而去。


    正在外省進貨的鄭伍聞訊趕回時,隻見慕容宅一片焦土,竟是分不出哪些是屋子,哪些是屍骸,血肉都被那劫灰蓋住,一眼看去,倒是幹淨。


    “我翻牆進去殺了他。”鄭伍垂頭說。


    風無痕看著鄭伍,他雖頹喪,卻不後悔,而且心裏還有些不安。


    風無痕問:“你帶來了蒼蠅?”


    鄭伍囁嚅著:“開封府派了許多好手追殺,我打不過,剛好你的信來了……我就……”


    風無痕道:“不必解釋。”


    獨孤飛雲跑了進來,問:“風少,怎麽外麵來了那麽多武功不錯的官兵啊?”


    鄭伍一驚,一言不發,反身提著金刀就出去了。


    “這是誰啊?”獨孤飛雲好奇地問,“穿衣服怎麽那麽浮誇?”


    “他那把刀不是更浮誇?”風無痕歎了口氣。


    獨孤飛雲凝神聽了一陣,“他們打到劍池那兒了。風少,你這位朋友資質不錯啊!怎麽就沒好好練武呢?可惜可惜。”


    “我怎麽知道。”風無痕無奈道,“妄他還用著我教的內功。”


    “你教的?”獨孤飛雲眼前一亮,“那不就是我們太白劍派的同門了?我去幫他。”


    “不用,這是我的事。”


    風無痕痛快一戰,把三十多個開封府的高手捆成了粽子帶了回來。


    掛了彩的鄭伍不敢抬眼看他。


    風無痕也不看他,自顧自地收拾行裝。


    “我去一趟開封解決此事。”風無痕不抬頭道,“你先養傷。”


    鄭伍情急,“風大哥,這是我一人攬的事,我一人擔當。”


    “既是黑衣人滅口,想必是欺上瞞下的手段。我同趙匡胤有些交情,他妻子也是賢明之人,我將這些開封府的人送回去,順便聽聽他們說法,若有危險,我自有備案。”


    “我同你一道去!”鄭伍道。


    “你養傷。”風無痕指著獨孤飛雲,“他同我一道去。”


    “為什麽帶他不帶我?”鄭伍有些委屈。


    “因為他就是我的備案。”


    獨孤飛雲抱著劍笑了笑。


    待到他們兩人回來時,鄭伍已經在太白混得風生水起,上到大管家穆清,下到夥夫廚娘,無不諳熟。


    遠遠知曉了掌門回返,提前備好接風宴席,一應都是周到。


    風無痕把趙匡胤的赦免詔書給鄭伍,“你可以回開封了。”


    鄭伍搖搖頭,“我不回去,我就待在這兒了。”


    風無痕沒說話。


    鄭伍忐忑地看他。


    風無痕指了指獨孤飛雲,“這裏是獨孤的產業,你要留下來,得要問他。”


    鄭伍忙跑到獨孤飛雲身邊替他倒茶,“小人誠心願投太白劍派。看門灑掃,炊廚侍匠,什麽職司都願做。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必不為本派丟臉,吃穿用度,都可以自己設法賺取,絕不讓劍神大人勞神。”


    獨孤飛雲聽得噗嗤一笑,“什麽劍神大人,太別扭了,你就跟叫風少一樣也叫我一聲大哥吧。你留下我自然高興,隻是……”


    鄭伍麵色一變,“什麽?”


    “你那身衣服能不能換一換?”獨孤飛雲誠懇道,“我庫裏還有些成衣,也可讓裁縫給你做幾身保暖又不那麽紮眼的。”


    “行行行,當然沒問題,劍神要我穿什麽我就穿什麽。”鄭伍笑道。


    風無痕咳嗽一聲,補充道,“再有,你那把金刀也不要用了,你明明是劍法的底子,用刀施展不開。”


    “金刀威風嘛!”鄭伍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在風無痕的麵前直還是一副小孩子模樣。


    “劍法威風了,隨手拿把木劍都能驚天動地。”風無痕道。


    “行是行……但我的刀可是花了一百金買的……難不成扔了麽?”鄭伍說道。


    “拿去沉劍池喂魚吧!”獨孤飛雲接過話茬,“池子裏的刀劍越多,冰魚越肥美可口,也不算浪費。”


    “沉劍池?”鄭伍的眼珠子轉了轉,“我沉了這金刀,是不是與過往生涯一刀兩斷,正式成為太白弟子了?”


    風無痕錯愕道,“靠,你當這池子是你們黑道的洗手金盆?”


    鄭伍笑了笑,撓著後腦勺,說道:“這可比金盆洗手風雅多了。”


    鄭伍振振有詞,“若武林人都能到這沉劍池來金盆洗手,與過往一刀兩斷,那咱們太白一派必當聲名鵲起,執武林之牛耳!”


    “對了,我覺得咱們太白應該定期定時,恒有定規地下山招募少年弟子,有所傳達,有所考核,有所公示,方能確保新鮮血液的注入。”


    “而派內呢,最好就設立各種職司,讓各路弟子術業專攻,有所追求,還能為門派盡一份職責……”


    風無痕與獨孤飛雲聽聞後,陷入沉思……


    晚間,隻有風無痕獨孤飛雲二人在的時候,風無痕問獨孤飛雲。“你會不會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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