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過去了,飛魚今天最後一次回橋洞去,去和寒寒最後做個道別,這次他一去,以後恐怕再也不能見到寒寒了。


    飛魚今天專門穿了一件幹淨的衣裳,茫然走在街道上。他走過好幾條街道,不知不覺才發現,這原來就是以前和寒寒一起走過那條,他繼續往前走著,路過了一個孤兒院,以前他隻道這是個正常人上的幼兒園,現在才知道那竟是個孤兒院,如果寒寒能在這裏生活就好了,那他也能放心了,可他卻要丟下寒寒一個人離去,寒寒還要生活在那個橋洞裏。一想起這個,飛魚心裏又是不忍。


    現在他完全可以大膽地走在街上,沒有人會將他當做一個流浪兒,但他現在卻更覺孤獨。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飛魚抬頭望著藍藍的天,現在春天也到了,天氣慢慢轉暖,看到路人的衣服也變少了,隻希望寒寒能過好。


    飛魚一低頭,正好看到路邊的一個攤子,上麵擺著各種各樣的下玩具,飛魚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他趕緊邁起步子向玩具攤走去。


    飛魚在玩具攤上找了又找,突然看到了什麽。


    果然!飛魚在心裏笑了一下。


    那個卡通手表還在。


    “這個手表多少錢啊?”飛魚指著卡通表向攤主問道。


    “哦!那個十塊!你要買這個嗎?”攤主笑著應道。


    “嗯。”


    付完錢,飛魚拿著手表往橋洞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寒寒看到這個手表會是什麽反應,飛魚看著手中的卡通表,在心裏預想了一下寒寒的表情,不禁笑了一下,可惜隻能再見她這麽一麵了,這一別,以後再也見不到了。飛魚歎了口氣,將卡通表揣在口袋裏,提著一袋零食繼續往橋洞的方向走去。


    等會兒給寒寒一個驚喜吧!


    等到上了這個坡,就能看到那邊的橋洞了,飛魚忍住心裏的小興奮,提著袋子爬了上去。


    可是,本應該出現在眼前的破舊和石橋和橋洞,現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水。


    怎······怎麽回事?!!!


    飛魚看著眼前的一汪水,深不見底的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應該在那裏的橋洞和橋早已被淹沒。


    飛魚咽了口唾沫。


    剛剛想著要見到寒寒的興奮勁一掃而空。


    他扔掉手裏的一袋零食,跑到水邊,這些水是哪裏來的?!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這麽多河水,將原本幹涸的河道給填滿了,本來就不結實的橋也被衝走了。


    寒······寒寒!


    飛魚變了臉色,他沿著岸邊四處張望,寒寒!


    可惡!我一開始怎麽就沒想到?!飛魚後悔起來。他早應該想到,離橋洞不遠的那個新挖的溝道是用來引長江水的,既然水路要經過這裏,肯定會利用到這條早已幹涸的舊河道,那橋洞肯定也會受到波及。


    該死!


    記得上回他還被人扔進那條新挖的溝道昏迷不醒,還是寒寒將他背出來的,當時他愣是沒想到這條溝道會造成今天的事情。


    “寒寒!!!”飛魚大喊。


    回聲,四周除了回聲就是回聲。


    從河對麵撲啦啦飛出一片烏鴉。


    飛魚呆了。


    怎麽可能?!


    “寒寒、寒寒······寒寒你去了哪裏?!”飛魚想著,一邊在岸邊瘋狂地奔跑,“寒寒!我不該丟下你一個人的!”飛魚幾乎哭出聲來。“寒寒你在哪裏?!”


    他開始埋怨自己,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寒寒你出來!我給你買了卡通表啊!!!你出來吧!別這麽玩我啊!”飛魚哭起來,上氣不接下氣,一直跑出數裏路,他才停下來。


    飛魚扶著膝蓋,啜泣著。他眼裏滿是淚水。


    “寒寒······都怪我!”


    他想起那天還拉住寒寒的小拇指,跟她承諾以後一定還會相遇的,可是現在······


    飛魚還想起那天,寒寒落進河水中,他沒多加思考,不顧一切地跳進冰冷的河水中,他那時候才發現能有個人陪著自己是多麽好。


    飛魚又想起那個寒冷的晚上,他在熱鬧的街道上遇到了一個孤獨無助還穿得破破爛爛的小女孩,他不明白當時為什麽突然想過去幫她,結果從那個時候起就被那個女孩纏上了。那時候還因為看到她那沒骨氣的性子,他還將那女孩罵了一頓。可是現在······他卻有些不舍。


    飛魚想起風雨交加的那天,他的胳膊骨折,連續幾天餓著肚子,身體虛弱得不行,寒寒抱著他,兩個小生命就這樣蜷縮在小小的橋洞裏互相取暖。


    飛魚想起那次撿垃圾時他為了安慰寒寒,他說他們以後一定能像正常人一樣,他們可以不用擔心餓肚子,他們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光明正大地逛街,去攤子上吃東西,坐公交車,他們可以不用躲著人。他當時還做了承諾,可是現在······


    他還想起寒寒為了防止他騙人,還拉住他的小拇指說一言為定,他當時還說寒寒無聊。


    “一言為定······”


    寒寒那聲音至今還回響在飛魚耳邊,“一言為定。”飛魚看著自己的手,默念著。


    可是現在寒寒已經沒有了······


    飛魚站在岸邊,看著眼前又深又湍急的水,冷風吹在飛魚臉上,摻著淚水,飛魚更覺寒冷。


    他突然想到寒寒還給了他一張照片,那是寒寒怕飛魚忘記自己而送的。


    飛魚趕緊將寒寒送的那張照片從懷裏掏出來,看著這張照片。


    飛魚撫摸著照片光滑的表麵。


    “我不會忘記你的,一定。”飛魚默道。


    他轉身離去。


    一天後,同樣的地點,寒寒看著眼前的一汪深不見底的水,原本在那裏的橋洞也不見了,除了水就是水。


    發生了什麽事?


    她本來從孤兒院回這裏,是想再看看這裏的樣子,飛魚說他還會再來,她怕飛魚來的時候找不到她。


    可是現在······


    橋洞沒有了,她也可能再也見不到飛魚了。


    也許飛魚已經跟他師父走了。


    也許飛魚過幾天就會回來。


    也許······


    也許吧。


    寒寒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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