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萬。</p>
嗯，跟自己簽的那份歌手約的違約金一樣多。</p>
但也正常，對方要是打定主意，想把安小菁往清純玉女的方向去推的話，這個年代，會提出這一類的要求，倒也可以理解。</p>
這年代的人們，是真的會把“清純”和“不談戀愛”默認為同一個概念。</p>
甚至，很多人心裏還會把“清純”跟“初女”兩個概念捆綁在一起。</p>
時代如此。</p>
在砸下一筆重金之前，小島唱片需要再加一道保險。</p>
但是單純從商業風險的角度出發，如果唱片賣崩了呢？比如，上百萬砸進去，就賣了十萬張，絕對的血賠，他們如果自編自導一下，也不是沒可能親手把“清純玉女”的標簽給扯掉，緋聞造起來，爭取多賣幾張唱片當然是有可能的，還能反手再把安小菁送上被告席——違約了嘛，來吧，三百萬！</p>
妙計！</p>
但是話又說回來，江湖險惡，店大欺客，說白了隻是強弱有別罷了。</p>
目前是安小菁一無所有，需要人家給砸錢。</p>
隻能受人拿捏。</p>
就好比上輩子剛起步那會兒，你想從人家手裏拿到訂單啊，那你能不陪笑加陪酒嗎？你就是得玩命的喝才能有訂單啊！</p>
就這樣，你的價格也得比別的廠低一點，回扣也要給夠……</p>
“如果不簽，那就……這些待遇都沒有了，先鋪貨，然後到處跑宣傳，會力爭多拿到一些電台的資源，最好小菁自己也貼一點錢進去，給那些電台的製片人、DJ之類的，塞個紅包，然後，文藝角嘛！現場表演。海報還是會有，就是會少一點。當然，硬廣是肯定沒了，那個很費錢的！電視台也難……新人嘛……”</p>
徐正華再次轉開目光，看向陸銘。</p>
“所以……小菁不願意簽？”</p>
陸銘一臉求救的模樣，“是啊，正華，你幫幫忙，她性子太拗了，我說不動她！管小姐，你也幫著分析分析，我這真的不是在害她，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好機會啊！就這，還是托了正華這首《短發》的福……”</p>
管玉蘭沉思片刻，下意識地扭頭看看徐正華，但還是認真地給出建議，“我是覺得，還是要簽的。沒紅之前，唱片公司給什麽簽什麽就對了！沒道理好講的，爭也爭不過，因為你還完全沒有跟人家平等對話的資格！”</p>
“先紅吧，先紅起來再說！隻要紅了，以後哪怕違約了賠錢，哪怕打官司，都不怕，因為到那個時候，你已經紅了！”</p>
這是老成之言。</p>
也是真的人生道理。</p>
當然，毫無疑問，這個話也是在偏幫徐正華，是屁股坐在詞曲作者和製作人版稅分成利益這一邊的。</p>
隻要歌賣得好，徐正華就分錢多，徐正華分錢多，經紀公司和經紀人就分錢多——至於你安小菁是不是被一紙合約捆住了，理論上來說，跟這邊毫無關係。</p>
安小菁不置可否。</p>
神態哀怨地看著徐正華。</p>
徐正華聳聳肩，“如果是我，我會簽。”</p>
頓了頓，他又補上一句，“先紅起來再說，就是真理。”</p>
陸銘啪的一聲拍響大腿，“你聽聽，你聽聽……”</p>
安小菁忽然就垂下了腦袋。</p>
但片刻後，她又抬起頭來，“你們能先出去一會兒嗎？我有些話，想單獨跟徐正華聊聊。”</p>
“呃……”</p>
兩個經紀人都懵了一下。</p>
陸銘的嘴巴張了又張，求救般看向徐正華，又看向管玉蘭。</p>
管玉蘭張開嘴，“小菁，其實……”</p>
“出去！”</p>
她忽然大吼。</p>
管玉蘭無奈攤手。</p>
陸銘隻能看向徐正華。</p>
但徐正華沉吟片刻，說：“那你們去小區外頭喝杯咖啡？轉角有家店，口感不錯，也不貴，我請。”</p>
陸銘無奈地雙手捂住腦袋。</p>
管玉蘭想了想，說：“你可想好！勸勸她，不要被她給說服了！你明白的！”</p>
徐正華點點頭。</p>
陸銘束手無策，這時候也隻能收起合同裝回去，一步一回頭地跟在管玉蘭身後往外走。臨出門前，還衝徐正華做了一個雙手合十的哀求姿勢。</p>
徐正華笑了笑，衝他擺手。</p>
大門啪的一聲關上了。</p>
“想聊什麽，開始吧！”</p>
“我不想簽。”</p>
“隨你！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們任何人，都隻是建議。”</p>
“但不簽我就紅不了！”</p>
“不一定！也別被他們的話術給套進去嘍！歌還是很好的，你我心裏都有數，唱片公司那邊，何總他們，也都心裏有數，不然不會想要砸八十萬給你！”</p>
“但拿到這八十萬之後，我紅的概率就一下子變得很大了，對嗎？”</p>
“對！”</p>
徐正華誠懇點頭，頓了頓，說：“幾乎就……百分之百了！”</p>
歌好，唱得好，人又漂亮，唱片公司又舍得砸錢推……</p>
那就真是沒有理由不紅了。</p>
安小菁低下頭，不說話了。</p>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想必這些事情，她自己早就尋思明白了。</p>
於是徐正華也不說話，耐心地等著她。</p>
忽然她抬起頭來，“可是我想談戀愛，跟你！”</p>
徐正華失笑，“那可真是怪遺憾的，我不想跟你談戀愛！”</p>
“為什麽？你就真的不喜歡我嗎？上次你不是還說，喜歡我兩點嗎？比喜歡一點還多一點呢！”</p>
</p>
徐正華又笑，“我也喜歡袁維呀！你們長得好看呀，我就是個低級情趣的人，我就喜歡長得好看的！那我當然喜歡你呀，也當然會喜歡袁維！”</p>
“……”</p>
安小菁無語。</p>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說：“所以……你是希望我簽這個協議的！”</p>
“當然！”</p>
但是，怎麽覺得她的語氣有點不大對呢？</p>
“這也沒什麽可藏著掖著的，我也好，包括管姐，她是站到我的立場上說話的，自從這首歌的錄製一結束，我們跟你，跟老陸，其實利益就不再一致了。”</p>
這個話，徐正華自己覺得，其實說的有點多。</p>
哪怕是過去習慣了臨時客串人生導師，徐正華也並不太樂意跟女孩們講這些剝皮見骨的真相，但……考慮到安小菁可能真的是挺喜歡自己的……</p>
雖然這份喜歡裏，可能有很多都隻是來自於少女的莽撞和衝動……</p>
人心都是肉長的。</p>
不願意跟人家談戀愛，歸不願意談戀愛的，在這個女孩麵對人生的一個很重要的關口，麵臨一次很重要的抉擇時，他還是願意把真相攤開了，告訴給她。</p>
“我跟管姐當然都希望你簽這個協議，唱片賣的多，我倆就分錢多！甚至老陸也是這樣，唱片賣得多，你就賺得多，他當然也跟著賺得多！”</p>
“可是話又說回來，你不是也一樣盼著賣的多，盼著能紅嗎？所以……”</p>
“我明白了！”</p>
她忽然站起身來，打斷了徐正華的話。</p>
呃……人生導師還沒扮演完呢，這不符合扮演法。</p>
“我先走了！”</p>
她低著頭，轉身就往門口走。</p>
徐正華站起身來，目送她。</p>
換了鞋，手落在門把上，她背對著徐正華，說：“我這就去簽約。”</p>
門把忽然擰開，但安小菁一推門，居然被反彈回來，差點兒沒摔倒之餘，還嚇了一跳。</p>
徐正華趕緊快步衝過去。</p>
推開門。</p>
陸銘正一臉尷尬地坐在地上。</p>
“那個……想起有個東西忘拿了，我回來拿點東西……”</p>
嗯，跟自己簽的那份歌手約的違約金一樣多。</p>
但也正常，對方要是打定主意，想把安小菁往清純玉女的方向去推的話，這個年代，會提出這一類的要求，倒也可以理解。</p>
這年代的人們，是真的會把“清純”和“不談戀愛”默認為同一個概念。</p>
甚至，很多人心裏還會把“清純”跟“初女”兩個概念捆綁在一起。</p>
時代如此。</p>
在砸下一筆重金之前，小島唱片需要再加一道保險。</p>
但是單純從商業風險的角度出發，如果唱片賣崩了呢？比如，上百萬砸進去，就賣了十萬張，絕對的血賠，他們如果自編自導一下，也不是沒可能親手把“清純玉女”的標簽給扯掉，緋聞造起來，爭取多賣幾張唱片當然是有可能的，還能反手再把安小菁送上被告席——違約了嘛，來吧，三百萬！</p>
妙計！</p>
但是話又說回來，江湖險惡，店大欺客，說白了隻是強弱有別罷了。</p>
目前是安小菁一無所有，需要人家給砸錢。</p>
隻能受人拿捏。</p>
就好比上輩子剛起步那會兒，你想從人家手裏拿到訂單啊，那你能不陪笑加陪酒嗎？你就是得玩命的喝才能有訂單啊！</p>
就這樣，你的價格也得比別的廠低一點，回扣也要給夠……</p>
“如果不簽，那就……這些待遇都沒有了，先鋪貨，然後到處跑宣傳，會力爭多拿到一些電台的資源，最好小菁自己也貼一點錢進去，給那些電台的製片人、DJ之類的，塞個紅包，然後，文藝角嘛！現場表演。海報還是會有，就是會少一點。當然，硬廣是肯定沒了，那個很費錢的！電視台也難……新人嘛……”</p>
徐正華再次轉開目光，看向陸銘。</p>
“所以……小菁不願意簽？”</p>
陸銘一臉求救的模樣，“是啊，正華，你幫幫忙，她性子太拗了，我說不動她！管小姐，你也幫著分析分析，我這真的不是在害她，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好機會啊！就這，還是托了正華這首《短發》的福……”</p>
管玉蘭沉思片刻，下意識地扭頭看看徐正華，但還是認真地給出建議，“我是覺得，還是要簽的。沒紅之前，唱片公司給什麽簽什麽就對了！沒道理好講的，爭也爭不過，因為你還完全沒有跟人家平等對話的資格！”</p>
“先紅吧，先紅起來再說！隻要紅了，以後哪怕違約了賠錢，哪怕打官司，都不怕，因為到那個時候，你已經紅了！”</p>
這是老成之言。</p>
也是真的人生道理。</p>
當然，毫無疑問，這個話也是在偏幫徐正華，是屁股坐在詞曲作者和製作人版稅分成利益這一邊的。</p>
隻要歌賣得好，徐正華就分錢多，徐正華分錢多，經紀公司和經紀人就分錢多——至於你安小菁是不是被一紙合約捆住了，理論上來說，跟這邊毫無關係。</p>
安小菁不置可否。</p>
神態哀怨地看著徐正華。</p>
徐正華聳聳肩，“如果是我，我會簽。”</p>
頓了頓，他又補上一句，“先紅起來再說，就是真理。”</p>
陸銘啪的一聲拍響大腿，“你聽聽，你聽聽……”</p>
安小菁忽然就垂下了腦袋。</p>
但片刻後，她又抬起頭來，“你們能先出去一會兒嗎？我有些話，想單獨跟徐正華聊聊。”</p>
“呃……”</p>
兩個經紀人都懵了一下。</p>
陸銘的嘴巴張了又張，求救般看向徐正華，又看向管玉蘭。</p>
管玉蘭張開嘴，“小菁，其實……”</p>
“出去！”</p>
她忽然大吼。</p>
管玉蘭無奈攤手。</p>
陸銘隻能看向徐正華。</p>
但徐正華沉吟片刻，說：“那你們去小區外頭喝杯咖啡？轉角有家店，口感不錯，也不貴，我請。”</p>
陸銘無奈地雙手捂住腦袋。</p>
管玉蘭想了想，說：“你可想好！勸勸她，不要被她給說服了！你明白的！”</p>
徐正華點點頭。</p>
陸銘束手無策，這時候也隻能收起合同裝回去，一步一回頭地跟在管玉蘭身後往外走。臨出門前，還衝徐正華做了一個雙手合十的哀求姿勢。</p>
徐正華笑了笑，衝他擺手。</p>
大門啪的一聲關上了。</p>
“想聊什麽，開始吧！”</p>
“我不想簽。”</p>
“隨你！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們任何人，都隻是建議。”</p>
“但不簽我就紅不了！”</p>
“不一定！也別被他們的話術給套進去嘍！歌還是很好的，你我心裏都有數，唱片公司那邊，何總他們，也都心裏有數，不然不會想要砸八十萬給你！”</p>
“但拿到這八十萬之後，我紅的概率就一下子變得很大了，對嗎？”</p>
“對！”</p>
徐正華誠懇點頭，頓了頓，說：“幾乎就……百分之百了！”</p>
歌好，唱得好，人又漂亮，唱片公司又舍得砸錢推……</p>
那就真是沒有理由不紅了。</p>
安小菁低下頭，不說話了。</p>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想必這些事情，她自己早就尋思明白了。</p>
於是徐正華也不說話，耐心地等著她。</p>
忽然她抬起頭來，“可是我想談戀愛，跟你！”</p>
徐正華失笑，“那可真是怪遺憾的，我不想跟你談戀愛！”</p>
“為什麽？你就真的不喜歡我嗎？上次你不是還說，喜歡我兩點嗎？比喜歡一點還多一點呢！”</p>
</p>
徐正華又笑，“我也喜歡袁維呀！你們長得好看呀，我就是個低級情趣的人，我就喜歡長得好看的！那我當然喜歡你呀，也當然會喜歡袁維！”</p>
“……”</p>
安小菁無語。</p>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說：“所以……你是希望我簽這個協議的！”</p>
“當然！”</p>
但是，怎麽覺得她的語氣有點不大對呢？</p>
“這也沒什麽可藏著掖著的，我也好，包括管姐，她是站到我的立場上說話的，自從這首歌的錄製一結束，我們跟你，跟老陸，其實利益就不再一致了。”</p>
這個話，徐正華自己覺得，其實說的有點多。</p>
哪怕是過去習慣了臨時客串人生導師，徐正華也並不太樂意跟女孩們講這些剝皮見骨的真相，但……考慮到安小菁可能真的是挺喜歡自己的……</p>
雖然這份喜歡裏，可能有很多都隻是來自於少女的莽撞和衝動……</p>
人心都是肉長的。</p>
不願意跟人家談戀愛，歸不願意談戀愛的，在這個女孩麵對人生的一個很重要的關口，麵臨一次很重要的抉擇時，他還是願意把真相攤開了，告訴給她。</p>
“我跟管姐當然都希望你簽這個協議，唱片賣的多，我倆就分錢多！甚至老陸也是這樣，唱片賣得多，你就賺得多，他當然也跟著賺得多！”</p>
“可是話又說回來，你不是也一樣盼著賣的多，盼著能紅嗎？所以……”</p>
“我明白了！”</p>
她忽然站起身來，打斷了徐正華的話。</p>
呃……人生導師還沒扮演完呢，這不符合扮演法。</p>
“我先走了！”</p>
她低著頭，轉身就往門口走。</p>
徐正華站起身來，目送她。</p>
換了鞋，手落在門把上，她背對著徐正華，說：“我這就去簽約。”</p>
門把忽然擰開，但安小菁一推門，居然被反彈回來，差點兒沒摔倒之餘，還嚇了一跳。</p>
徐正華趕緊快步衝過去。</p>
推開門。</p>
陸銘正一臉尷尬地坐在地上。</p>
“那個……想起有個東西忘拿了，我回來拿點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