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愛愛愛不完……”


    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大男孩,忽然從圍觀的人群中跑出來,對著徐正華擺著跳舞的動作,大聲唱了起來。


    徐正華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衝男孩豎起大拇指。


    周圍人都跟著哄笑起來。


    今天是正月初五,齊魯省這邊的規矩,初一闔家團聚,不走親戚,初二初三走老丈人家,初三初四走姑舅,這都是排在最前頭的重要親戚,六七八九走其餘的親戚,但初五是不能走親戚的,尤其上年紀的人,忌諱這個。


    原因為何,徐正華至今都不知道。


    但初五一般用來拜望老師、會朋友。


    每年的大年初五,謝家一定會大開宴席,動不動就是四五桌。


    這一天,謝師的這些入門弟子,都會趕來看望他,而因為師徒近乎父子,來看自己師父的時候,隻要結婚了的,一般都攜家帶口了。


    再加上有很多雖然沒有拜師,但也跟著練的孩子,也會在這一天來送節禮,以及很多被謝師看好了病的,也在這一天登門送禮答謝,謝家也不會讓這些人來了就走,一般都會留飯。


    徐正華是正月初三回來的,昨天陪爸媽去了趟老家看爺爺奶奶姥姥姥爺,今天就來看師父——但他沒想到,謝家樓下的單元門,從早上八點不到,就開始聚滿了人,一開始是小年輕居多,後來各種看熱鬧的就跟著來了。


    等徐正華九點多趕過來的時候,這邊整棟樓前麵,已經被堵得水泄不通,人群甚至向外溢,從進了小區門,路兩邊就全都是人,一路到謝家樓下。


    大家都是來等著看大明星的。


    沒辦法,一幫師兄弟們隻好下來維持秩序,好歹讓徐正華能進樓。


    但徐正華倒是一點也不慌。


    這樣子的情況,他已經是第三次遇到了。


    初一在帝都,甜甜蜜蜜地陪夏晶晶逛個超市買點菜,他甚至是帶著口罩和帽子的,在冬天而言,已經算全副武裝了,可依然被認出來了,結果本來看上去沒多少人的超市,居然瞬間湧出來很多人,差點兒就把人家貨架給擠垮了。


    弄得徐正華隻好狼狽而退。


    昨天回老家,離泉城兩百多裏地開外的一個小縣城,結果當天下午就被堵在家裏,差一點兒都下不了樓——還有位本地的大老板,拎著一包現金直接堵路,當著上千看熱鬧的人,嘩一下拉開拉鏈,看上去足有二十多萬的樣子,說是他的超市正月開業,希望讓徐正華去給唱首歌。


    總之,各種混亂。


    今天這場麵也不小,但徐正華畢竟已經適應了。


    他甚至已經能一邊走進小區,一邊跟大家隨口閑聊,“啊?來看我的?哈哈哈,沒啥好看的呀,一張嘴倆眼睛……我摘口罩給你看!”


    “啊?我長得還行哈?那嬸子回頭你給我說個媳婦兒!”


    “那舞蹈啊,練呀!練得腳丫子都禿嚕皮了,疼死啦!”


    “哦,你說這衣服啊?這衣服買的呀,沒見過?別著急,他們老板跟我是哥們兒,已經跟我承諾了,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在咱泉城開店,而且他跟我承諾了,在別的任何地方,都是不打折的,唯獨在咱泉城,全場九折!”


    “噯,大娘您好!哈哈哈……您好歹托個媒人啊!您這麽直眉瞪眼的跟我說您閨女好看,關鍵是我害羞啊!我長那麽大還沒談過戀愛呢!”


    人群一陣一陣的哄笑,伴著他就這麽一路走進小區。


    然後,他就遇到了那一幕,忽然有個男孩蹦出來模仿他。


    引起又一陣的哄笑。


    徐正華還停下,把手裏拎的酒也交給二師兄,給男孩又做了一遍那個手掌半旋轉的動作,然後才哈哈大笑地表揚一句,轉身上樓。


    還算順利。


    至少沒出什麽事故。


    按說他從當初《愛的初體驗》登頂東方之聲音樂榜的a榜第一,就已經算是紅了,到後來的《江南》,知名度越發的大,人越發的紅,就連《江南》在最初幾周的出貨,都明顯比《愛的初體驗》要快多了,但是一直到現在,到上過了春晚,他才忽然意識到,這一把自己是真的紅透了。


    大街小巷,男女老幼,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據說啟明星旗下的cd灌製工廠在大年初一就提前上班了,加班加點生產年前的大年二十七上市的《對你愛不完》的單曲cd,和同名專輯。


    據說大年初一華夏電視台重播春節晚會,在自己演唱《對你愛不完》的時段,收視率一度創下新高,當時收看那一段重播的電視機,很可能突破了三億台,收看人群更是很可能一舉突破了十億人——這還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對你愛不完》一唱完,收視率馬上狂掉。


    要知道,真論知名度、論咖位,歌壇的大腕們都還在後頭呢!


    但是不行,等著看他們的重播的人,遠不如看自己的人多!


    這不是紅透了是什麽?


    這是典型的已經紅到出圈了。


    同樣登陸了今年春晚的安小菁打電話來的時候,一副羨慕嫉妒恨的口氣,她說她感覺自己雖然上了春晚,但是並沒有增加什麽人氣的樣子。她還說大家都在說,今年整台春晚的氣運,都被徐正華一個人拿走了。


    他那不到十秒鍾的一段特殊的舞蹈動作,吸引了整台春晚70%的關注度,《對你愛不完》和徐正華本人,吸引了20%,剩下所有節目所有人,才分10%。


    徐正華義正辭嚴地駁斥她,什麽氣運之類的說法,純粹是封建迷信。


    然後又哈哈大笑。


    是的確有點小得意的——盡管過去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壓根兒也不稀罕當什麽歌星,當什麽名人,但不得不說,真的紅到現在這個程度,就算他這個自詡心智遠超常人的人,都是發自內心的飄飄然。


    格外的爽。


    靳曉青和杜雪嵐就好一些。


    她倆去年都是紅透了的那一種,大江南北無人不唱《千千闕歌》,長城內外沒人不聽《眉飛色舞》——所以心態明顯更平和。


    靳曉青慣來乖馴,變化不明顯。


    杜雪嵐的態度倒是稍許有些變化,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小傲嬌,但居然很認真地表揚了一句,“你這段舞跳得很好哦,了不起呀,完全沒基礎的人能跳這樣!”


    很難得的一句表揚。


    對了,她們三位來電話時,有一點是近乎完全一致的:要衣服!


    不約而同的,三個人都看上了徐正華身後的四位女性舞者穿的那種旗袍,而且都說想穿著那種衣服去金椰獎。


    徐正華求之不得。


    金椰獎作為全球影響力最大的音樂類獎項,影響力是極大的,不誇張的說,春晚獨一檔,但春晚下麵的這一檔裏,金椰獎數第一。


    三位大美女、大明星一起穿上旗袍給帶貨,這節奏簡直不要太爽。


    於是統統答應下來。


    “哎呀,我們的大明星總算來了!”


    打開門進去,一幫人在那裏起哄,徐正華懶得搭理他們,酒交給謝淑敏,又指了指二師兄手裏的大肘子,“師娘,這個是我的,不是我二師哥的!”


    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


    師娘和謝淑儀,還有幾個嫂子,都從廚房裏往外看。


    師父家的房子不算大,此時客廳裏已經擺滿了桌子。徐正華走到師父跟前,跪下磕頭拜年,討了個紅包,然後又跑去給師娘磕頭拜年。


    謝淑敏美滋滋地跟著跑,徐正華去哪裏,她就跟著跑到哪裏。


    師娘伸手把徐正華扯起來,在身上擦一擦手上的水,看著這麽精神的小夥子,滿心歡喜,抬手摸摸他的臉,“我家小七了不得嘍,你這些嫂子切個菜也說你,你這幫師兄弟在外頭也說你,師娘看著就是覺得又瘦了點兒,你是不是也不敢吃飽啊?我聽你這幾個嫂子說,當明星的都不敢吃飽!”


    徐正華嘿嘿笑,“我吃得飽,最近排練,累的。”


    然後又衝廚房裏的娘子軍們說:“嫂子們過年好,給個紅包唄!”


    三師嫂最厲害,嘴不饒人,擱在往年,她一定是開口就給你來一句,“你跪下給嫂子磕一個,就給你紅包!”但今年不好這麽說了,就回頭看謝淑儀,也不等其她人接話,她先開口,“你倒好意思!還打量我們不知道呢?誰不知道你去年一年掙了一卡車的錢,倒問我們要紅包?”


    說話間,她站在廚房裏就開始喊人,喊她兒子,又喊大師兄的兒子,還有二師兄的閨女,總之是下一輩的幾個小孩,“你們都過來,來給你們七叔磕頭!”


    好家夥,已經有四個會自己跪下磕頭的了。


    繈褓之中的還有兩個。


    “七叔好!給七叔拜年了!”


    徐正華哈哈笑——別的師兄弟給不給不知道,但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必須要給的,大家都知道你發財了嘛!


    紅包是昨天晚上謝淑儀就包好了,給送過去的。


    處理這些事情,她一向妥帖周到。


    “七叔還真是預備這事兒了,哈哈哈,來來來,以後年年有!”


    一人一個大紅包,鼓鼓囊囊的,於是人人歡喜。


    中午就留在師父家裏喝酒,全都是一幫師兄弟,平常一起練功流汗乃至對打的交情,又都是糙漢子,喝起酒來大都比較瘋,雖然師父發話了,不許灌小七的酒,但徐正華還是被灌了個七暈八素,連怎麽出溜到桌子底下的都不知道。


    他隻知道自己一覺醒來的時候,是躺在謝淑敏床上的。


    …………


    就在徐正華在謝家喝大酒的時候,初五,也是2月14日,周一的中午,東方之聲音樂榜再一次準時發布。


    《對你愛不完》幾乎是毫無懸念的直接空降a榜第一。


    這首歌的單曲碟和專輯,是在春節前的大年二十八上市的,但是趕上年底了,宣傳又沒怎麽鋪,講道理,年前那兩天有多少人會跑去買唱片呢?所以大約銷量也好,關注度也好,都是有限的。


    但是除夕夜過後,一下子情況就全變了。


    《對你愛不完》的關注度直接爆表,春晚的兩次重播,在播到《對你愛不完》的時候,都是絕對的收視巔峰,其他電視台也在節後頻繁地討論起與這首歌相關的一切——歌、徐正華、舞蹈、專輯,甚至著裝。


    甚至春晚上其他那些明明還算出彩的節目和明星,都幾乎是被完全無視了——大約真的像安小菁說的那樣,整台春晚的氣運,都被徐正華給拿來了,那麽,分給其他節目和人的關注,自然就少得可憐了。


    《控衛在此》


    於是給大家的印象就是,今年春晚最火的節目就一個。


    那就是《對你愛不完》!


    然而事實上,光是選擇在今年的春晚上去演唱新歌,並借此準備宣傳新單曲打榜,或者給新專輯帶貨的歌手,就得有十個上下——誰都知道春晚是全球最頂級的舞台,那隻要有機會上的,當然不會浪費這個大好的宣傳機會。


    結果,都沒火。


    隻火了一首《對你愛不完》。


    甚至,僅僅隻是東方之聲音樂榜的a榜第一,都已經不足以宣示《對你愛不完》當下的火,更有分量的一個榜單是——同名專輯《對你愛不完》,在上市一周之後,就曆史性地登上了b榜第一!


    而排在b榜第二名的,則是《對你愛不完》的單曲碟。


    排在第三名的,才是上周還位居第一的《眉飛色舞+》。


    這是徐正華曆史性的第一次拿到b榜的第一。


    簡單粗暴的純純銷量榜,證明力卻無可匹敵。


    在此之前,杜雪嵐的打榜單曲《七月七日晴》先後拿下了1月24日、1月31日和2月7日的三周a榜第一,和1月31日、2月7日的兩周b榜第一。


    現在,《對你愛不完》明顯直接接棒了。


    據某女性主持人發來的短消息說,現在很多電視台、電台,在討論到這首歌和這張專輯的時候,都紛紛做出預測,接下來華語歌壇至少有半年時間,會被徹底籠罩在這首歌、那一段舞蹈,和這張專輯的陰影之下了。


    因為大家都能清楚地感知到,這首歌,和徐正華在春晚上的那段舞蹈,已經徹底紅到出圈了——不止是喜歡聽歌的歌迷們喜歡他、關注他的問題了,是連數量至少以十億計,加上海外的華人群體,和心慕華夏文化、喜歡追逐華語明星和華語歌的外國人的話,甚至可能是有超過二十億的對音樂、對歌壇、對娛樂圈的不敏感人群,也開始關注他、討論他、喜歡他,並且會身體力行的去買一張他的唱片回來聽的問題了。


    …………


    正月初八,也即2月17日,徐正華離開泉城,和趕來的管玉蘭一起直飛魔都,繼續開始宣傳之旅——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對他充滿興趣,幾乎所有節目都想請到他過來錄節目,雖然不至於是節目就接,但各大電視台最有影響力的那些節目,還是要趁機上一下的。


    再說紅了,老是不露麵,終究還是會熱度褪去。


    但要是能趁熱打鐵的話,就會把“他很紅”這個印象給固定住,最終表達在出場費、唱片銷量,乃至江湖地位上,徹底敲定自己的“紅”。


    還好,徐正華從來都不發怵宣傳,也不怕上節目麵對那些口舌刁鑽的主持人。


    人帥,歌好,舞好,情商高,再加一個段子手附體。


    他幾乎是完全體的目光吸引器。


    這麽弄累歸累,但效果極佳。


    2月21日、2月28日,連續兩期的東方之聲音樂榜,《對你愛不完》毫無壓力地完成了a榜b榜的雙榜連冠。


    甚至據啟明星唱片帝都分部總經理邱建峰的透露,無論人氣,還是銷量,《對你愛不完》都是完全的碾壓之勢。


    沒有任何對手的數據能夠哪怕稍稍靠近。


    甚至據啟明星內部的估算,在2月21日這一期的b榜,也即銷量榜上,排第二名的《對你愛不完》的單曲銷量,大約等於三四五名三張專輯銷量的總和。


    而銷量絕對第一的《對你愛不完》的專輯銷量,則幹脆等於從第二名到第七名的銷量總和——大家顯然還是更喜歡買性價比更高的專輯。


    但是,僅僅這樣還不算完。


    在2月21日,也即《對你愛不完》登頂的第二周的a榜上,甚至還有兩首幾乎毫無宣傳的歌曲,也忽然就闖進了前十名。


    分別是《吻別》和《一起搖擺》。


    在完全靠專輯銷售獲得收聽,而沒有任何的主動宣傳的情況下,《吻別》一舉衝到了a榜第四名,節奏歡快的布魯斯搖滾《一起搖擺》,則殺到了第七名。


    等時間來到2月28日,不但《吻別》升到第三名,《一起搖擺》衝到第五名,甚至還又有一首專輯內的新歌衝進了前十——《無地自容》,第九。


    這是完全打亂了宣發節奏的一個結果。


    但毫無疑問是一個好的結果。


    三月三日,周四,在專輯上市僅僅24天之後,發行方啟明星唱片的一位副總在接受采訪的時候,官宣《對你愛不完》的同名專輯出貨量已經突破1200萬張,單曲碟的出貨量也已經突破500萬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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