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扶蘇當即色變。</p>
子襄曬然一笑道：“古往今來，凡天資聰慧者，英年早逝不知凡幾。”</p>
“十公子也是人，何況他早年已被陛下宣布過死訊，如今就算是讓他再死一次，又有何妨？”</p>
“不過這種事不用公子親自動手。”</p>
“公子出手，則必定是私相暗鬥，這是陛下所不能容的。”</p>
“而且也沒有必要。”</p>
“我早年認識幾位方士，他們會煉製一些毒丹，這些毒丹服下去之後，當時並不會有任何異樣，但兩三個月後，藥效發作，人會突然暴斃而亡，就算是太醫也休想救得回來。”</p>
說著。</p>
子襄冷哼一聲，眼神十分陰狠。</p>
“隻要公子準許，我立即就可以下去布置安排。”</p>
“隻要我們下手足夠謹慎，完全可以悄無聲息的毒死十公子，就算是日後陛下查出來了，但十公子都已經死了，陛下難道還真能治公子罪不成？”</p>
“十公子一死，陛下還能立誰？”</p>
“隻能是公子！”</p>
“何況十公子薨了，這是陛下親自宣布的，公子毒殺了秦落衡，也是在維護陛下的顏麵，不然十公子死而複生，這傳揚出去，豈不是在打陛下的臉。”</p>
“公子你是在盡孝道啊！”</p>
聞言。</p>
扶蘇臉色大變，顧不得什麽形象，從四周拿起一把竹簡，就狠狠的砸在了子襄頭上，當即子襄被砸的頭破血流，鮮血直流。</p>
隨即怒不可遏道：</p>
“住嘴！”</p>
“我一向敬重儒家，也視你為師長，對你更是知無不言，但你怎能讓我使這般毒計？”</p>
“這事絕不可能！”</p>
子襄捂著傷口，咬牙堅持道：“公子，諸事無絕對，臣是在未雨綢繆。”</p>
“若他真是十公子，他若回來，朝堂之上必定變數橫生，到時儲君之位可就難說了。”</p>
“儲君之爭，本就成王敗寇，豈能心慈手軟？”</p>
扶蘇怒目而視。</p>
喝道：</p>
“大秦已一統天下，世間定於一尊，那還有什麽成王一說？”</p>
“我若依了你的陰狠毒辣之計，豈不是就是在做兄弟鬩牆之事，那我扶蘇又成什麽了？我就算最後真的成不了儲君，也絕不會做兄弟相殘之事。”</p>
“這是我作為長兄的底線！”</p>
子襄陰翳的看著扶蘇。</p>
歎氣道：</p>
“公子，你變了！”</p>
“臣認識公子時，公子是何等意氣風發，廣交四方士人，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但現在，那個銳意進取、胸懷天下的長公子去哪了？”</p>
“天下盼仁君久矣！”</p>
“長公子你說過欲以仁治天下，正所謂大仁大治，為政之仁，當屬天下大仁。”</p>
“而何為天下大仁？”</p>
“在於四海安定、天下太平、民眾富庶、國家強盛，而欲達大仁之境，首要就是爭得儲君之位。”</p>
“今公子為了兄弟之間的蠅頭‘小仁’，卻毅然拋棄了以天下為念的‘大仁’，這是何等不智。”</p>
“死一人，而惠天下。”</p>
“此等大仁之舉，足以比肩聖人，公子怎就不明白呢？”</p>
扶蘇拂袖道：</p>
“我扶蘇從未變過！”</p>
“我的確推崇仁政治天下，故而這些年也是不斷向父皇進諫，想讓父皇接受我的觀點，對天下施行仁治。”</p>
“當年十弟身亡，我的確有了野心，欲爭儲君之位。”</p>
“但正如父皇在皇子學室所言，我們兄弟間就算是要爭，也隻會明爭，爭才具，爭見識，爭節操。”</p>
“若是我們都用陰謀暗算，豈不直接成了兄弟殘殺？就算最後爭奪成功，也不就直接成了孤家寡人？”</p>
“到時就算有兄弟存活，還要各種忌憚，靠陰謀詭計上位，心中必定驚惶不安，那又如何能服眾？又如何能讓人信服自己能治理好天下？”</p>
“若是宮廷之內人人都去陰謀折騰，私相暗鬥，自相殘殺，這種靠長於陰謀，精於算計出來的君王，又那裏懂得為政之道，又如何能治理好國家？”</p>
“長此以往，必定君之不君，國之不國。”</p>
“這是亡國之兆也！”</p>
“做這般行徑，那我大秦皇室跟那些蠅營狗苟，又有何區別？”</p>
“我大秦自立國以來，曆任先王何曾鬧出過這樣的醜聞？我扶蘇若真做了，豈不是壞了大秦的規矩？”</p>
</p>
“這儲君之位，我扶蘇的確會爭。”</p>
“就算最後爭失敗了，我最起碼輸的光明磊落，隻是技不如人罷了，但你說的這種下三濫、不入流的詭計，我扶蘇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去碰一下。”</p>
“這是底線！”</p>
扶蘇言之鑿鑿，目光剛毅。</p>
“公子......”子襄長長歎了口氣，“公子，你這何苦呢？”</p>
扶蘇毅然道：</p>
“孟子有言：‘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p>
“孔子亦言：‘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p>
“在我看來，大丈夫行於世，當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所必為。”</p>
“我扶蘇既然為父皇長子，就當有身為長子的覺悟，即引領眾弟弟妹妹遵守國法的義務，若是兄弟中敢有陰謀爭奪者，我扶蘇定執國法處置之！”</p>
“子襄，我敬你是聖人之後，暫且不與你計較。”</p>
“但你以後若再敢挑撥我們兄弟關係，那就不要怪我扶蘇不留情麵了。”</p>
“秦法昭昭，嚴懲不怠！！！”</p>
說完。</p>
扶蘇拂袖離開了偏殿。</p>
隻留子襄一人在殿內扼腕長歎。</p>
進到主殿，博士學宮的諸博士，已經來的七七八八了。</p>
見到扶蘇，眾博士也是連忙行禮。</p>
扶蘇微微頷首。</p>
但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徑直朝殿外走去，這讓眾人一時有些摸不清頭腦。</p>
淳於越拱手道：“公子，這次召我們前來，所為何事？”</p>
扶蘇停步。</p>
他轉過身，神色恢複了平靜。</p>
他這才想起自己來博士學宮的目的，連忙朝諸博士一禮，也是不好意思道：</p>
“我召集大家過來，是想讓諸位替我解惑的，但現在疑問已經解決了，也就不勞煩諸位了，麻煩諸位多跑了一趟。”</p>
扶蘇朝著諸博士又行了一禮。</p>
眾人連忙回禮。</p>
禮畢後。</p>
扶蘇直接快步離開了博士學宮。</p>
留下眾人麵麵相覷。</p>
眾博士完全搞不清狀況，眼下的扶蘇明顯狀態不對，但他們實在不知扶蘇身上發生了什麽，在互相議論無果之後，也是相繼離開了博士學宮。</p>
唯有孔鮒若有所思。</p>
他趁著眾人沒注意，折身去到了偏殿。</p>
子襄曬然一笑道：“古往今來，凡天資聰慧者，英年早逝不知凡幾。”</p>
“十公子也是人，何況他早年已被陛下宣布過死訊，如今就算是讓他再死一次，又有何妨？”</p>
“不過這種事不用公子親自動手。”</p>
“公子出手，則必定是私相暗鬥，這是陛下所不能容的。”</p>
“而且也沒有必要。”</p>
“我早年認識幾位方士，他們會煉製一些毒丹，這些毒丹服下去之後，當時並不會有任何異樣，但兩三個月後，藥效發作，人會突然暴斃而亡，就算是太醫也休想救得回來。”</p>
說著。</p>
子襄冷哼一聲，眼神十分陰狠。</p>
“隻要公子準許，我立即就可以下去布置安排。”</p>
“隻要我們下手足夠謹慎，完全可以悄無聲息的毒死十公子，就算是日後陛下查出來了，但十公子都已經死了，陛下難道還真能治公子罪不成？”</p>
“十公子一死，陛下還能立誰？”</p>
“隻能是公子！”</p>
“何況十公子薨了，這是陛下親自宣布的，公子毒殺了秦落衡，也是在維護陛下的顏麵，不然十公子死而複生，這傳揚出去，豈不是在打陛下的臉。”</p>
“公子你是在盡孝道啊！”</p>
聞言。</p>
扶蘇臉色大變，顧不得什麽形象，從四周拿起一把竹簡，就狠狠的砸在了子襄頭上，當即子襄被砸的頭破血流，鮮血直流。</p>
隨即怒不可遏道：</p>
“住嘴！”</p>
“我一向敬重儒家，也視你為師長，對你更是知無不言，但你怎能讓我使這般毒計？”</p>
“這事絕不可能！”</p>
子襄捂著傷口，咬牙堅持道：“公子，諸事無絕對，臣是在未雨綢繆。”</p>
“若他真是十公子，他若回來，朝堂之上必定變數橫生，到時儲君之位可就難說了。”</p>
“儲君之爭，本就成王敗寇，豈能心慈手軟？”</p>
扶蘇怒目而視。</p>
喝道：</p>
“大秦已一統天下，世間定於一尊，那還有什麽成王一說？”</p>
“我若依了你的陰狠毒辣之計，豈不是就是在做兄弟鬩牆之事，那我扶蘇又成什麽了？我就算最後真的成不了儲君，也絕不會做兄弟相殘之事。”</p>
“這是我作為長兄的底線！”</p>
子襄陰翳的看著扶蘇。</p>
歎氣道：</p>
“公子，你變了！”</p>
“臣認識公子時，公子是何等意氣風發，廣交四方士人，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但現在，那個銳意進取、胸懷天下的長公子去哪了？”</p>
“天下盼仁君久矣！”</p>
“長公子你說過欲以仁治天下，正所謂大仁大治，為政之仁，當屬天下大仁。”</p>
“而何為天下大仁？”</p>
“在於四海安定、天下太平、民眾富庶、國家強盛，而欲達大仁之境，首要就是爭得儲君之位。”</p>
“今公子為了兄弟之間的蠅頭‘小仁’，卻毅然拋棄了以天下為念的‘大仁’，這是何等不智。”</p>
“死一人，而惠天下。”</p>
“此等大仁之舉，足以比肩聖人，公子怎就不明白呢？”</p>
扶蘇拂袖道：</p>
“我扶蘇從未變過！”</p>
“我的確推崇仁政治天下，故而這些年也是不斷向父皇進諫，想讓父皇接受我的觀點，對天下施行仁治。”</p>
“當年十弟身亡，我的確有了野心，欲爭儲君之位。”</p>
“但正如父皇在皇子學室所言，我們兄弟間就算是要爭，也隻會明爭，爭才具，爭見識，爭節操。”</p>
“若是我們都用陰謀暗算，豈不直接成了兄弟殘殺？就算最後爭奪成功，也不就直接成了孤家寡人？”</p>
“到時就算有兄弟存活，還要各種忌憚，靠陰謀詭計上位，心中必定驚惶不安，那又如何能服眾？又如何能讓人信服自己能治理好天下？”</p>
“若是宮廷之內人人都去陰謀折騰，私相暗鬥，自相殘殺，這種靠長於陰謀，精於算計出來的君王，又那裏懂得為政之道，又如何能治理好國家？”</p>
“長此以往，必定君之不君，國之不國。”</p>
“這是亡國之兆也！”</p>
“做這般行徑，那我大秦皇室跟那些蠅營狗苟，又有何區別？”</p>
“我大秦自立國以來，曆任先王何曾鬧出過這樣的醜聞？我扶蘇若真做了，豈不是壞了大秦的規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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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儲君之位，我扶蘇的確會爭。”</p>
“就算最後爭失敗了，我最起碼輸的光明磊落，隻是技不如人罷了，但你說的這種下三濫、不入流的詭計，我扶蘇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去碰一下。”</p>
“這是底線！”</p>
扶蘇言之鑿鑿，目光剛毅。</p>
“公子......”子襄長長歎了口氣，“公子，你這何苦呢？”</p>
扶蘇毅然道：</p>
“孟子有言：‘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p>
“孔子亦言：‘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p>
“在我看來，大丈夫行於世，當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所必為。”</p>
“我扶蘇既然為父皇長子，就當有身為長子的覺悟，即引領眾弟弟妹妹遵守國法的義務，若是兄弟中敢有陰謀爭奪者，我扶蘇定執國法處置之！”</p>
“子襄，我敬你是聖人之後，暫且不與你計較。”</p>
“但你以後若再敢挑撥我們兄弟關係，那就不要怪我扶蘇不留情麵了。”</p>
“秦法昭昭，嚴懲不怠！！！”</p>
說完。</p>
扶蘇拂袖離開了偏殿。</p>
隻留子襄一人在殿內扼腕長歎。</p>
進到主殿，博士學宮的諸博士，已經來的七七八八了。</p>
見到扶蘇，眾博士也是連忙行禮。</p>
扶蘇微微頷首。</p>
但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徑直朝殿外走去，這讓眾人一時有些摸不清頭腦。</p>
淳於越拱手道：“公子，這次召我們前來，所為何事？”</p>
扶蘇停步。</p>
他轉過身，神色恢複了平靜。</p>
他這才想起自己來博士學宮的目的，連忙朝諸博士一禮，也是不好意思道：</p>
“我召集大家過來，是想讓諸位替我解惑的，但現在疑問已經解決了，也就不勞煩諸位了，麻煩諸位多跑了一趟。”</p>
扶蘇朝著諸博士又行了一禮。</p>
眾人連忙回禮。</p>
禮畢後。</p>
扶蘇直接快步離開了博士學宮。</p>
留下眾人麵麵相覷。</p>
眾博士完全搞不清狀況，眼下的扶蘇明顯狀態不對，但他們實在不知扶蘇身上發生了什麽，在互相議論無果之後，也是相繼離開了博士學宮。</p>
唯有孔鮒若有所思。</p>
他趁著眾人沒注意，折身去到了偏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