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離開了。</p>
秦落衡目送著嬴政走遠。</p>
等嬴政身影徹底消失眼前後，他才幽幽的歎了口氣，他其實是真動了心思。</p>
就是想去上朝。</p>
隻不過不知為何，秦長吏一直有所遮掩，不想讓自己前去，他雖然不清楚為什麽，但對於秦長吏，他還是十分尊敬的，因而也隻能繼續忍耐著。</p>
不過。</p>
他有一種預感。</p>
自己離去上朝沒多久了。</p>
至於他前麵提出的朝廷改製，其實隻是靈機一提，用以顯示自己並非毫無才能，當然，想真的付諸實踐，短時還是做不到的，且不說大秦現在本就不穩定，就算是朝堂，也未必會同意。</p>
秦落衡整理了一下大廳。</p>
轉身去休息了。</p>
......</p>
另一邊。</p>
扶蘇在接到詔令之後，馬不停蹄的趕回了鹹陽。</p>
他其實想過被召回鹹陽。</p>
隻是任憑扶蘇如何想，也想不到，自己會是以這種形式被召回，他雖飛快的回了鹹陽，但心中卻是充滿了彷徨。</p>
風塵仆仆的趕回鹹陽，扶蘇立即覲見了始皇。</p>
嬴政打量著英挺的兒子，目光難得的溫和，輕聲道：“比離開時黑了，也瘦了。”</p>
聞言。</p>
扶蘇再也抑製不住情緒，情不自禁的撲拜在地，不禁大放悲聲道：“父皇。”</p>
嬴政微微蹙眉，澹澹道：“哭甚？起來！”</p>
扶蘇起身。</p>
嬴政看了扶蘇一眼，問道：“泗水郡失田情況，你調查的怎麽樣了？”</p>
扶蘇作揖道：</p>
“回父皇。”</p>
“經兒臣秘密查勘，至少在陳郡、泗水郡，暫時還沒查到國府官吏私吞民田的情況，而地方私吞民田者，其實一直都是六國貴族，六國貴族雖失國，但依舊是衣食無憂，田產豐饒。”</p>
“此外。”</p>
“六國貴族還在天下大肆鼓噪，說大秦官吏吞並民人田產，世間黑惡，莫此為甚，兒臣請父皇徹查兼並，還世間一個公道。”</p>
嬴政微微額首，麵不改色道：“你在泗水郡又做了什麽？”</p>
扶蘇道：“兒臣在泗水郡片刻不得閑，一直忙於田地改製，而今失田的民眾大多分得了田地耕種，而兒臣跟官府聯手之下，抓獲了數十名在逃的六國貴族，而今正在審理，兒臣相信可從他們口中，得到地方的真實失田情況。”</p>
“到時地方田地應能重回黔首之手。”</p>
嬴政道：“做的不錯。”</p>
“這是兒臣應做的。”扶蘇並沒有為自己邀功。</p>
隨即。</p>
嬴政目光一寒，冷聲道：“近日儒家發難，你可有曾聽聞？”</p>
扶蘇臉色微變。</p>
咬牙道：</p>
“兒臣卻有耳聞。”</p>
“但不知該如何辯白。”</p>
嬴政冷哼一聲，漠然道：“你辯不清楚的，現在外界都在傳，儒家是得了你的吩咐，想趁此回到鹹陽，繼而拉攏新晉的朝廷官員，進一步鞏固你在朝堂的地位。”</p>
扶蘇臉色大變。</p>
跪地道：</p>
“父皇，兒臣絕無此念。”</p>
“兒臣這段時間一直忙於地方，根本就沒有跟儒家有聯係，儒家所做之事，兒臣真的毫不知情，請父皇明察。”</p>
嬴政負手而立，冷冷道：“你真的要朕查嗎？”</p>
扶蘇垂下頭，不敢言語。</p>
他禁不起查。</p>
他跟儒家確有過書信來往。</p>
而且儒家的確不止一次建議他回鹹陽，去拉攏新晉朝廷官員，甚至於，他前麵還曾秘密潛回過鹹陽，參加士人盛會，這些事，都是禁不起查的。</p>
扶蘇以頭搶地，額頭冷汗涔涔。</p>
嬴政沒有再看扶蘇，拂袖道：“下去吧，你一路舟車勞頓，也該是有些乏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明日上朝，朕倒想聽聽，你對分封跟郡縣又是何看法。”</p>
“希望你不要再讓朕失望了！”</p>
“兒臣多謝父皇關心，兒臣......讓父皇失望了。”扶蘇臉色羞愧難當，根本就不敢抬頭看嬴政。</p>
他在地上跪了一陣後，這才緩緩退出了大殿。</p>
等扶蘇走後，嬴政搖搖頭。</p>
他本以為扶蘇在地方呆了一陣後，性格會有所轉變，至少會有所擔當，但經過這番問話，他對扶蘇越來越失望了，扶蘇並沒有太多的改變，依舊擔不起責任。</p>
他知道這些事不是扶蘇吩咐的。</p>
但......</p>
他更希望扶蘇擔下。</p>
因為儒家是站在扶蘇這邊的，若是遇事，扶蘇隻想著跟自己撇清幹係，這又如何能成事？又如何能擔得起大任？</p>
離了鹹陽宮。</p>
扶蘇終究沒選擇去博士學宮。</p>
而是徑直回了宮宇。</p>
他不想再被外麵的人誤會了。</p>
博士學宮。</p>
孔鮒等人自然聽聞了長公子回來的消息，因而早早就等在了博士學宮，但直到日落，他們依舊沒等來扶蘇。</p>
見狀。</p>
眾博士長歎一聲，眼中帶著憂色，陸續離開了學宮。</p>
孔鮒坐在席上，神色有些惆悵，輕歎道：“長公子終究還是對我們的舉止不滿了。”</p>
“明日上朝，我儒家恐不妙！”</p>
子襄神色平靜。</p>
澹澹道：</p>
“我其實早就猜到了。”</p>
“長公子雖有自己的主見，但一旦涉及朝政，長公子就會變得猶豫不決，而外界傳的沸沸揚揚，是長公子吩咐我們這麽做的，長公子本就沒有摻和，此時影響又這麽大，他自然不會想再摻和進來。”</p>
“他這是在對外界、對始皇表態。”</p>
“他跟我們無關。”</p>
孔鮒又歎息了一聲，滿臉愁思道：“沒有長公子相助，我等明日朝會，恐就真成千夫所指了，到時，場麵恐會比上一次還要難堪，我們儒家這次真的要出事了！”</p>
子襄麵不改色。</p>
冷聲道：</p>
“兄長，大丈夫，當有所為。”</p>
“我們儒家本就講自立於天下，何需將自身命運綁於他人之身？明天我儒家定會遭到不少謾罵，甚至是口誅筆伐，但也僅此而已，而我儒家今後卻是能徹底擺脫秦廷，孰優孰劣，難道還不明晰？”</p>
</p>
“再則。”</p>
“雖然長公子回來的很快，但終究還是為我們爭取了一些時間，而六國貴族反應也十分迅速，早早就跟我們表了態，會極力幫助我們遮掩，眼下，我儒家已消除大部分明證。”</p>
“一些指責又算得了什麽？”</p>
“再說了。”</p>
“我儒家這大半年來，一直都很安分，就算這次行事有些過激，朝廷難道就真會對我儒家下死手？”</p>
“我看未必。”</p>
“始皇對我儒家不滿是顯而易見的，那些朝臣也肯定對我們有意見，但充其量就是些牢騷不滿，並沒有真到要置儒家於死地的地步，我們隻需熬過那數個時辰，今後繼續蟄伏即可。”</p>
“我們儒家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了。”</p>
“今後是大有可為！”</p>
“通過這事，也讓我們看清了一件事，外人終究是靠不住的，就算我們盡心盡力的相助長公子，他終究還是跟我們不是一條心，我們能靠的隻有自己。”</p>
“而這正好證明了私開私學的正確性。”</p>
聞言。</p>
孔鮒微微一愣。</p>
隨即細想了一下，也是點了點頭。</p>
然後遲疑道：“隻是現在儒家內對我們也開始有些不滿了。”</p>
子襄滿臉不屑道：</p>
“一群廢物，有什麽好擔心的？”</p>
“他們就是一群牆頭草，眼下隻是見我們失勢，所以才敢冷言冷語的嘲諷，等我們儒家重新獲得了地位，他們還是會如以往一般，對我們畢恭畢敬。”</p>
“這群人根本不用放在心上。”</p>
“稍微給點小恩小惠，便會積極的湊上來。”</p>
對於博士學宮的其他儒生，子襄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這群人也從來都不入他的眼。</p>
聞言。</p>
孔鮒這才放下心來。</p>
說道：</p>
“有你這番話，我就放心了。”</p>
“既然長公子不願搭理我們，那我們也沒必要再熱臉貼上去了，而且我們這些年為長公子也算盡心盡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結果遇到事，長公子直接袖手旁觀，既如此，也不要怪我們翻臉無情了。”</p>
子襄點頭附和了一聲。</p>
......</p>
鹹陽重新恢複了寧靜。</p>
而今已步入到了深秋，天氣漸漸轉寒，行走在城頭街巷的人也漸漸少了起來，而在西城的一間破舊宅院中，一名老者，穿著破舊的衣裳，挑著一捆枯木，晃晃悠悠的朝東城走去。</p>
天氣雖寒，但暗流未減。</p>
衛肆抬起頭，看了一眼鹹陽皇城，眼中露出一抹冷意，他轉頭看了一下街巷，繼續朝前麵走著，儒家的事，他自然聽聞了，至於儒家暗中謀劃的什麽，他並不清楚。</p>
也不想知道。</p>
但這並不妨礙，這是他的一個機會。</p>
一個渾水摸魚的機會。</p>
他的身體已越發不堪了，他也越來越不敢拖下去了，甚至於，他有一種預感，他恐活不過這個冬天了，現在的冬天，對他而言，實在是過於寒冷了。</p>
他必須要去做事了。</p>
這兩捆枯木，他挑了整整半時辰，期間更是歇息了不知多少次，而今終於是送到了目的地。</p>
他上前敲了敲緊扣的屋門。</p>
很快。</p>
屋中就有了反應。</p>
一名男子開了門，眼中露出一抹疑色，他打量了老翁幾眼，疑惑道：“老丈，你所為何事？”</p>
衛肆憨笑道：</p>
“我來跟秦博士賠不是。”</p>
“上次士人盛會，小老頭無意頂撞了秦博士，心中一直擔心，前麵就想給秦博士當麵賠禮道歉，隻是前段時間身體有些不適，一直沒能前來，而今身體好了一些，這才親自上門致歉。”</p>
“小老兒家寒，沒什麽東西，隻能用兩捆柴作賠了。”</p>
“請秦博士務必收下！”</p>
秦落衡目送著嬴政走遠。</p>
等嬴政身影徹底消失眼前後，他才幽幽的歎了口氣，他其實是真動了心思。</p>
就是想去上朝。</p>
隻不過不知為何，秦長吏一直有所遮掩，不想讓自己前去，他雖然不清楚為什麽，但對於秦長吏，他還是十分尊敬的，因而也隻能繼續忍耐著。</p>
不過。</p>
他有一種預感。</p>
自己離去上朝沒多久了。</p>
至於他前麵提出的朝廷改製，其實隻是靈機一提，用以顯示自己並非毫無才能，當然，想真的付諸實踐，短時還是做不到的，且不說大秦現在本就不穩定，就算是朝堂，也未必會同意。</p>
秦落衡整理了一下大廳。</p>
轉身去休息了。</p>
......</p>
另一邊。</p>
扶蘇在接到詔令之後，馬不停蹄的趕回了鹹陽。</p>
他其實想過被召回鹹陽。</p>
隻是任憑扶蘇如何想，也想不到，自己會是以這種形式被召回，他雖飛快的回了鹹陽，但心中卻是充滿了彷徨。</p>
風塵仆仆的趕回鹹陽，扶蘇立即覲見了始皇。</p>
嬴政打量著英挺的兒子，目光難得的溫和，輕聲道：“比離開時黑了，也瘦了。”</p>
聞言。</p>
扶蘇再也抑製不住情緒，情不自禁的撲拜在地，不禁大放悲聲道：“父皇。”</p>
嬴政微微蹙眉，澹澹道：“哭甚？起來！”</p>
扶蘇起身。</p>
嬴政看了扶蘇一眼，問道：“泗水郡失田情況，你調查的怎麽樣了？”</p>
扶蘇作揖道：</p>
“回父皇。”</p>
“經兒臣秘密查勘，至少在陳郡、泗水郡，暫時還沒查到國府官吏私吞民田的情況，而地方私吞民田者，其實一直都是六國貴族，六國貴族雖失國，但依舊是衣食無憂，田產豐饒。”</p>
“此外。”</p>
“六國貴族還在天下大肆鼓噪，說大秦官吏吞並民人田產，世間黑惡，莫此為甚，兒臣請父皇徹查兼並，還世間一個公道。”</p>
嬴政微微額首，麵不改色道：“你在泗水郡又做了什麽？”</p>
扶蘇道：“兒臣在泗水郡片刻不得閑，一直忙於田地改製，而今失田的民眾大多分得了田地耕種，而兒臣跟官府聯手之下，抓獲了數十名在逃的六國貴族，而今正在審理，兒臣相信可從他們口中，得到地方的真實失田情況。”</p>
“到時地方田地應能重回黔首之手。”</p>
嬴政道：“做的不錯。”</p>
“這是兒臣應做的。”扶蘇並沒有為自己邀功。</p>
隨即。</p>
嬴政目光一寒，冷聲道：“近日儒家發難，你可有曾聽聞？”</p>
扶蘇臉色微變。</p>
咬牙道：</p>
“兒臣卻有耳聞。”</p>
“但不知該如何辯白。”</p>
嬴政冷哼一聲，漠然道：“你辯不清楚的，現在外界都在傳，儒家是得了你的吩咐，想趁此回到鹹陽，繼而拉攏新晉的朝廷官員，進一步鞏固你在朝堂的地位。”</p>
扶蘇臉色大變。</p>
跪地道：</p>
“父皇，兒臣絕無此念。”</p>
“兒臣這段時間一直忙於地方，根本就沒有跟儒家有聯係，儒家所做之事，兒臣真的毫不知情，請父皇明察。”</p>
嬴政負手而立，冷冷道：“你真的要朕查嗎？”</p>
扶蘇垂下頭，不敢言語。</p>
他禁不起查。</p>
他跟儒家確有過書信來往。</p>
而且儒家的確不止一次建議他回鹹陽，去拉攏新晉朝廷官員，甚至於，他前麵還曾秘密潛回過鹹陽，參加士人盛會，這些事，都是禁不起查的。</p>
扶蘇以頭搶地，額頭冷汗涔涔。</p>
嬴政沒有再看扶蘇，拂袖道：“下去吧，你一路舟車勞頓，也該是有些乏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明日上朝，朕倒想聽聽，你對分封跟郡縣又是何看法。”</p>
“希望你不要再讓朕失望了！”</p>
“兒臣多謝父皇關心，兒臣......讓父皇失望了。”扶蘇臉色羞愧難當，根本就不敢抬頭看嬴政。</p>
他在地上跪了一陣後，這才緩緩退出了大殿。</p>
等扶蘇走後，嬴政搖搖頭。</p>
他本以為扶蘇在地方呆了一陣後，性格會有所轉變，至少會有所擔當，但經過這番問話，他對扶蘇越來越失望了，扶蘇並沒有太多的改變，依舊擔不起責任。</p>
他知道這些事不是扶蘇吩咐的。</p>
但......</p>
他更希望扶蘇擔下。</p>
因為儒家是站在扶蘇這邊的，若是遇事，扶蘇隻想著跟自己撇清幹係，這又如何能成事？又如何能擔得起大任？</p>
離了鹹陽宮。</p>
扶蘇終究沒選擇去博士學宮。</p>
而是徑直回了宮宇。</p>
他不想再被外麵的人誤會了。</p>
博士學宮。</p>
孔鮒等人自然聽聞了長公子回來的消息，因而早早就等在了博士學宮，但直到日落，他們依舊沒等來扶蘇。</p>
見狀。</p>
眾博士長歎一聲，眼中帶著憂色，陸續離開了學宮。</p>
孔鮒坐在席上，神色有些惆悵，輕歎道：“長公子終究還是對我們的舉止不滿了。”</p>
“明日上朝，我儒家恐不妙！”</p>
子襄神色平靜。</p>
澹澹道：</p>
“我其實早就猜到了。”</p>
“長公子雖有自己的主見，但一旦涉及朝政，長公子就會變得猶豫不決，而外界傳的沸沸揚揚，是長公子吩咐我們這麽做的，長公子本就沒有摻和，此時影響又這麽大，他自然不會想再摻和進來。”</p>
“他這是在對外界、對始皇表態。”</p>
“他跟我們無關。”</p>
孔鮒又歎息了一聲，滿臉愁思道：“沒有長公子相助，我等明日朝會，恐就真成千夫所指了，到時，場麵恐會比上一次還要難堪，我們儒家這次真的要出事了！”</p>
子襄麵不改色。</p>
冷聲道：</p>
“兄長，大丈夫，當有所為。”</p>
“我們儒家本就講自立於天下，何需將自身命運綁於他人之身？明天我儒家定會遭到不少謾罵，甚至是口誅筆伐，但也僅此而已，而我儒家今後卻是能徹底擺脫秦廷，孰優孰劣，難道還不明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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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則。”</p>
“雖然長公子回來的很快，但終究還是為我們爭取了一些時間，而六國貴族反應也十分迅速，早早就跟我們表了態，會極力幫助我們遮掩，眼下，我儒家已消除大部分明證。”</p>
“一些指責又算得了什麽？”</p>
“再說了。”</p>
“我儒家這大半年來，一直都很安分，就算這次行事有些過激，朝廷難道就真會對我儒家下死手？”</p>
“我看未必。”</p>
“始皇對我儒家不滿是顯而易見的，那些朝臣也肯定對我們有意見，但充其量就是些牢騷不滿，並沒有真到要置儒家於死地的地步，我們隻需熬過那數個時辰，今後繼續蟄伏即可。”</p>
“我們儒家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了。”</p>
“今後是大有可為！”</p>
“通過這事，也讓我們看清了一件事，外人終究是靠不住的，就算我們盡心盡力的相助長公子，他終究還是跟我們不是一條心，我們能靠的隻有自己。”</p>
“而這正好證明了私開私學的正確性。”</p>
聞言。</p>
孔鮒微微一愣。</p>
隨即細想了一下，也是點了點頭。</p>
然後遲疑道：“隻是現在儒家內對我們也開始有些不滿了。”</p>
子襄滿臉不屑道：</p>
“一群廢物，有什麽好擔心的？”</p>
“他們就是一群牆頭草，眼下隻是見我們失勢，所以才敢冷言冷語的嘲諷，等我們儒家重新獲得了地位，他們還是會如以往一般，對我們畢恭畢敬。”</p>
“這群人根本不用放在心上。”</p>
“稍微給點小恩小惠，便會積極的湊上來。”</p>
對於博士學宮的其他儒生，子襄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這群人也從來都不入他的眼。</p>
聞言。</p>
孔鮒這才放下心來。</p>
說道：</p>
“有你這番話，我就放心了。”</p>
“既然長公子不願搭理我們，那我們也沒必要再熱臉貼上去了，而且我們這些年為長公子也算盡心盡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結果遇到事，長公子直接袖手旁觀，既如此，也不要怪我們翻臉無情了。”</p>
子襄點頭附和了一聲。</p>
......</p>
鹹陽重新恢複了寧靜。</p>
而今已步入到了深秋，天氣漸漸轉寒，行走在城頭街巷的人也漸漸少了起來，而在西城的一間破舊宅院中，一名老者，穿著破舊的衣裳，挑著一捆枯木，晃晃悠悠的朝東城走去。</p>
天氣雖寒，但暗流未減。</p>
衛肆抬起頭，看了一眼鹹陽皇城，眼中露出一抹冷意，他轉頭看了一下街巷，繼續朝前麵走著，儒家的事，他自然聽聞了，至於儒家暗中謀劃的什麽，他並不清楚。</p>
也不想知道。</p>
但這並不妨礙，這是他的一個機會。</p>
一個渾水摸魚的機會。</p>
他的身體已越發不堪了，他也越來越不敢拖下去了，甚至於，他有一種預感，他恐活不過這個冬天了，現在的冬天，對他而言，實在是過於寒冷了。</p>
他必須要去做事了。</p>
這兩捆枯木，他挑了整整半時辰，期間更是歇息了不知多少次，而今終於是送到了目的地。</p>
他上前敲了敲緊扣的屋門。</p>
很快。</p>
屋中就有了反應。</p>
一名男子開了門，眼中露出一抹疑色，他打量了老翁幾眼，疑惑道：“老丈，你所為何事？”</p>
衛肆憨笑道：</p>
“我來跟秦博士賠不是。”</p>
“上次士人盛會，小老頭無意頂撞了秦博士，心中一直擔心，前麵就想給秦博士當麵賠禮道歉，隻是前段時間身體有些不適，一直沒能前來，而今身體好了一些，這才親自上門致歉。”</p>
“小老兒家寒，沒什麽東西，隻能用兩捆柴作賠了。”</p>
“請秦博士務必收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