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休斯敦之後,艾力克斯跟隨隊伍一路巡演,遇到大城市就停留一個星期,中小城市就兩三天不等。根據當地人口和市場環境而定,每到一處都能讓整個城市沸騰起來。


    9月份的時候,他們來到了亞特蘭大市。這是美國佐治亞州的首府和最大的工商業城市。這個城市黑人很多,種族矛盾比其他城市更加尖銳。黑人掌握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他們對提升自身地位的**也越加強烈。


    這裏還誕生過臭名昭著的K黨,在美國曆史上曾經有兩個K黨,一個成立於南北戰爭後不久,到了19世紀70年代消失。另一個就是創始於1951年在亞特蘭大市的K黨,如今非常的活躍。


    在不久之前,還發生過白人極端種族主義者闖入一個黑人家裏,將這家人打成重傷。他們極端反對黑人、天主教徒以及猶太人,以恐怖暴力活動著稱。


    K黨徒對黑人、支持黑人的白人、進步工人進行殘酷的燒殺掠奪,企圖重申白人的至高權力。


    弗雷斯特就是一名K黨徒,他是一名亞特蘭大市的普通工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身為白人的他,對自己的血統很是自豪,並很歧視其他有色人種,特別是黑人。


    他的名字跟曆史上的那個前聯邦軍隊將軍弗雷斯特同名,這個將軍曾經做過奴隸貿易,並且還是首任K黨的領袖。


    當工人弗雷斯特出生時,他的家庭正感受著黑人遷移帶來的壓力,許多白人的工作都被黑人給搶去了,他的父母也因此失去了工作。為了讓自己的兒子以白人血統自豪,弗雷斯特的父母就給了他這麽一個有意義的名字。


    “你要記住!我們白人是最優秀的種族!”


    弗雷斯特從小就聽著父親如此教導著,他也一項以自己的名字而感到自豪。1951年的時候,新的K黨在亞特蘭大市建立了。他是這個組織的第一批元老,他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付出了很多時間和心血。


    每當夜晚到來時,他們就會聚集到一起,交流抵禦黑人滲透的心得,分享受到黑人勢力擴張帶來的仇恨。


    這天晚上,夜幕籠罩下的亞特蘭大市的一條小街道上,點點的火光在緩緩的移動做,那是燃燒著的火把。


    一群身穿白袍,頭套麵罩,頂著一個尖尖帽子的人們,手舉著火把、喇叭、標語牌等等。他們有男有女,聲嘶力竭的喊著口號,從四麵八方走來。


    在這個黑人聚集的地區,很多人看到這些人出來遊行時,立馬將門戶關得緊緊的。這些居民從遮蓋得嚴嚴實實的窗簾縫隙邊上,往外偷偷的觀望。


    正在遊行示威的人群是K黨的成員,這幾乎是他們每月必做的一件事情。


    弗雷斯特也在隊伍裏麵,他也是一身的K黨標準服裝,在麵罩下的是一張激動得紅彤彤的的臉。他高呼著口號,張開的嘴巴如此之大,在麵罩上清晰的顯示出一個凹下去的大窩。


    “黑鬼滾出亞特蘭大市!”


    “黑鬼滾出亞特蘭大市!”


    “白人萬歲!”


    “白人萬歲!”


    他走在隊伍前頭,高舉著K黨的旗幟,已經連續了好幾個小時,手臂感覺有點酸。


    那個旗幟是白底上有一個黑邊紅底的圓形圖案,在那個圓型圖案上有一個十字架。這個十字架的中心是一個豎起來的正方形,正方形的中心是一個如同勾玉的紅色圖案。


    時間來到晚上1點半時,他們這次遊行活動終於結束了。


    弗雷斯特向其他朋友擁抱告別,下了班之後,他就過來準備遊行工作了。估計妻子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吧,他要馬上趕回家裏,以免讓對方無謂的擔心。


    他已經結婚有十多年,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們一直都沒能有孩子。弗雷斯特夫婦有趣醫院檢查過,可是沒有找到問題所在。他們曾經一度有考慮過收養一個,可是由於家庭經濟緣故,沒能實現這個想法。


    沒有孩子,工作不順利,經濟不好等煩心的事情,一直都讓弗雷斯特感到很壓抑,心情很不好。自從六七年前加入了K黨之後,他才算找到了人生的目標,並為此而奮鬥努力。


    由於太過熱衷於K黨的活動,他與妻子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關係很是冷淡。弗雷斯特有想過將妻子也拉入到黨裏來,可惜的是妻子有四分之一的猶太血統,不符合入黨條件。更重要的是,妻子本身也對這種活動不感興趣。


    弗雷斯特的身體是疲憊的,精神是充實飽滿的。他覺得今天過得很快,眨眼就過去了。每天參加完K黨的活動之後,他都會有種愉悅感。


    “珍妮!珍妮,我回來啦!”


    弗雷斯特還沒進門,就大聲的喊著,奇怪的是家裏靜悄悄的,好像沒人在家。


    等他開了門,才發現家裏的電燈都沒有開,漆黑一片。這讓弗雷斯特感到有些恐懼,興奮的情緒一下子降下來了,發熱的頭腦也開始變得冷靜。


    “珍妮?你在家麽?睡覺了沒有?”


    連喊了幾聲,沒人回應,看來是真的沒人在家。珍妮也沒有睡覺,好像沒人在這裏住的樣子。廚房裏的餐具火爐什麽的,都沒有使用過的跡象。


    一張紙條擺在桌子上,在燈光下很刺眼。


    上麵寫著:“弗雷斯特,我走了,請不要找我!”


    看著上麵的字,弗雷斯特這才反省自己這幾年是不是沒關心過珍妮,是不是將太多時間投入到K黨的活動了。


    “噢,不不不,珍妮!”


    他痛苦的低下頭去,用兩隻手使勁的扯自己的頭發。悔恨、愧疚、痛苦的感情一齊湧上心頭,不知不覺中,淚水充滿了他的眼睛。


    等他情緒稍微穩定下來之後,他才反應過來:“珍妮應該還沒有走遠,還能追的上。”


    “必須將她追回來,否則我幹的一切豈不是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站起來之後,想衝出門去追回珍妮。可是不知道去哪裏,他想了想,覺得打電話給珍妮的父母或朋友,肯定不會有答案。


    忽然之間,他看到了一張報紙,上麵被剪了一大塊,顯然是被珍妮剪掉的。他好像記得那是一個關於什麽演唱會的報道,珍妮喜歡音樂,也許她為了散心才跑去看演唱會了。


    “對,肯定是這樣的。珍妮隻是一時不開心,才留下這樣的紙條。等她情緒穩定了,就會回來了。”


    弗雷斯特自我安慰著,可是心裏又沒有多少把握。他仔細的回憶著,忽然記起來妻子最喜歡的是卡朋特兄弟的歌曲。


    “艾力克斯的演唱會!是的,我記得今天還有個黨員跟我說起這個新聞,說是艾力克斯·卡朋特來到亞特蘭大了。”


    心裏有了尋找的方向之後,弗雷斯特總算不再那麽慌張。他想了想,從家裏取出所有的現金,這是他瞞著珍妮藏下來的錢。然後匆匆的來到體育館場外麵,發現早演唱會已經結束


    不過現場還是有很多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好像在等什麽人似得。弗雷斯特不知道這些人想幹什麽,他打算轉身回去,等明天再過來找妻子。他有想過找人買張票,可是即使進去了也沒有辦法在那麽多人裏找到珍妮,於是就算了。


    “嘿,他們出來了!”那些正在等待的人忽然喊道。


    弗雷斯特順著那些人的目光,看到了一輛大車從裏麵開出。他這時才明白,原來這些人是鐵杆歌迷。在演唱會結束之後,他們都在等著偶像出來,想要見上一麵。


    不止一輛車出來了,一輛接著一輛,都是那種比公交車還要大的旅遊車。裏麵設施齊全,空有在上麵吃喝拉撒,一個星期都不用下來。其中一輛車跟在最後,居然還真的停下來了。


    那些人馬上就全都圍了上去,尖叫聲中,隱約聽到有人喊:“我,我,我!請選我,我要上去。”


    也有人喊道:“我最喜歡艾力克斯了!”


    “我愛查克!”“我愛小理查德!”“我最愛巴迪!”


    看到這些瘋狂的歌迷,一個個拚命的想要擠上那輛車,嘴裏喊著自己喜歡某某。


    “哼,真是一群腦殘的家夥。崇拜什麽不好,居然去崇拜那些空有外表的戲子!”


    正打算離去的弗雷斯特瞥了一眼那輛車,忽然身子一頓,他急急忙忙的衝了過去。


    “珍妮!珍妮!你快下來!快跟我回去!”


    距離太遠,那邊又太嘈雜,可能沒有聽到。事實上,也根本沒人理會他的叫喊。等弗雷斯特跑過去,那輛車早就關門開走了。


    “別、別走!珍妮,你快下來啊!”


    “珍妮……”


    雖然隔了那麽遠,又是夜裏,可是弗雷斯特還是能夠確定自己看到的是珍妮。十多年的夫妻,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那個肯定是珍妮,他很確定。


    隻是那個身影既熟悉又陌生,他從未見過自己的妻子如此光彩耀人的一麵,就連結婚時都沒有見到過。


    她就好像注入了新的生命力,煥發出青春的活力。


    她還是自己的妻子,還是原來的珍妮麽?


    弗雷斯特感到了迷惑,又有些被人背叛的憤怒感,同時還有些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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