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濟拿起單據一一看過。</p>
第一份居然是上兩個月，在清水灣小區附近的某個會所請客戶大保健。</p>
金額、會所名全部都是被標綠色。</p>
第二份則是在蝴蝶小區附近請客戶吃飯。</p>
同樣是金額與商戶名被標綠。</p>
王振濟將其他的內容全部看了一遍之後，從憑證上並沒有看出什麽問題。</p>
他便問馮皎眉:“金額和單據沒問題。”</p>
“是沒問題，問題在於，我知道這個會所，那段時間停業裝修，而且並非是我們公司裝修。”馮皎眉揚揚眉頭：“近2萬元的大保健費用啊！”</p>
王振濟恍然，再又指著蝴蝶小區的那五份：“這個也是？”</p>
“那個酒樓已經改名了。峰哥去吃過飯，拿過發票，給我看過，不是這個抬頭。”馮皎眉歎氣：“我相信酒樓一般會把廢的發票交還稅務局來報廢，所以，我懷疑林副總可能曾經在他們那裏多吃過飯，然後多要過發票。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很聰明，沒有在一頭羊上蓐羊毛，但是，一個月裏居然虛報了2萬多元的公關費……。”</p>
王振濟搖搖頭：“說真的，對於一家企業的副總來說，這不算多。我以前在德謙，看過很多高管虛報差旅費、招待費，比這高的還有。”</p>
“年薪已經不能滿足他們的消費需求，他們又能報銷，有時候還會幫親朋好友來報銷，隻要帳麵做得漂亮，隻要公司還用得著他們，老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p>
“當然，對於德謙來說，隻要抓到了錯處，就是成績，就能得到客戶的撥款，所以，我們隻管抓，抓到之後怎麽處理，我們不管。”</p>
馮皎眉眉頭一皺，而後十分認真地看著他：“所以你覺得，現在我們要不要管？”</p>
王振濟微笑起來：“我建議你立刻把這些和其他的一起交給麥總，告知他詳情，並建議兩年之內的帳務，全部都理一次，力爭找出問題，因為這事關上市。再之前的，他願意查，我們就查，他覺得沒必要，我們就不查。”</p>
馮皎眉的臉色頓時緩和了許多：“我還以為你會妥協。”</p>
“我要是妥協，就不會提醒你去查了。”王振濟故作不悅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居然不信你老公，真是的！你老公我是怕事的人嗎？而且從法律上來說，這已經涉嫌職務犯罪了。”</p>
馮皎眉甜蜜地笑了，關電腦，拿起這兩份記帳憑證：“我現在去找麥總，你跟我一起去吧？”</p>
“行！”王振濟點頭應下。</p>
……</p>
夫妻倆來到麥民文的總監辦公室時，麥民文正在辦公桌前接電話。</p>
他倆便很有默契地坐在會客沙發上，直到麥民文講完了這一通電話。</p>
麥民文看看馮皎眉手上的記帳憑證，眼中多了一抹憂慮：“怎麽，是林副總又犯了什麽錯？”</p>
王振濟微愣，隨後反應過來：“麥總您剛才看到林副總找我了？”</p>
“那麽大的一個人，怎麽可能看不到。”麥民文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還是報銷的問題，對吧？”</p>
“一個月虛報了幾萬元。”馮皎眉十分嫌棄地皺眉：“麥總，這過份了點！”</p>
麥民文笑笑，道：“先前餘董打來電話，趙董早上跟他臨時通了氣，上麵打算在匯金選幾家準備上市的民營企業和國有企業做試點，在企業內，設置專門的監查機構來核算這些業務招待費，以減少某些貪汙受賄案的發生。”</p>
“趙董是建議我們去申請，順便把以往公司裏一些居高不下的費用給減下來。很顯然，這次證監巡查組的成績，讓上麵又高興又生氣，所以，目光鎖定最有可能出現問題的工程企業。這也是為了減少爛尾樓，降低民怨。”</p>
馮皎眉頓時美眸一亮：“所以，要嚴查了？”</p>
麥民文點頭：“但要講究方法和策略。韓總會先找林副總說說，看他自不自覺了。”</p>
王振濟卻另有問題：“如果派駐監查機構，是不是會直接派人入巡查組？”</p>
“是的，”麥民文點點頭：“但這人手從哪裏調，是算編外人員，還是怎麽樣，還在討論。皎眉你先把這憑證放我這裏。把哪裏有問題的地方指出來，回頭我去找韓總。”</p>
……</p>
王振濟再回到座位上時，就見林莫則又好奇地來問：“王主管，是不是馮經理在二部也發現了什麽？”</p>
“是有點事，不過應該不會影響到蘇經理和陳主管。”王振濟看看他：“更不會影響到我們一部。”</p>
林莫則嘿嘿一笑：“我知道肯定不會影響一部。以前馮經理和賀經理在帳目上都抓得很嚴。二部蘇經理剛退，應該也不會有大問題，對吧？”</p>
王振濟點點頭：“蘇經理畢竟也是注會，不會出大問題。隻不過他不是神眼，難免不會在小問題上被別人隱瞞過去。當然我們知恒是講道理請情理的，對原則問題是不能容忍，但對於一些小瑕疵，我們還是可以勒令一些人自行糾查，隻要能改過，可以放一馬。”</p>
林莫則會意，笑著應合：“是啊是啊，我們知恒還是很有人情味的。”</p>
他沒有再說話，但很快，王振濟就收到了他發來的私人微信：“還是與林副總有關吧？王主管您別誤會，我與林副總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對於林副總在裝潢業務上的一些作法，我是早有耳聞。隻不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風聞，不能成為我繼續風傳的消息，對吧？”</p>
王振濟笑笑，很快回了微信：“理解。有些事情，做為旁觀者，如果隻是道聽途說，沒有親眼見到的話，也確實是不宜風傳。”</p>
看來，麥總把林莫則提到二組主管這個位置，除了認可他的業務能力之外，更多的是認可他的站隊和這份謹慎。</p>
換成是王振濟，除非親眼目睹，或者親自經手，也不喜歡對外傳一些其他人的閑話。</p>
搞財務的人，最重要是口風要緊。</p>
不過林莫則沒有在自己的手下做過，王振濟也不好評判他的專業能力，但如果要和一組的幾位來對比，從保密方麵，王振濟覺得林莫則應該還算是合格吧。</p>
這事交給了麥總去處理，王振濟就沒有再分太多的心思。</p>
晚上下班前，想著明天就是張爺爺預約的手術日了，王振濟又撥通了廖玉升的手機號，詢問那位專家有沒有定下來。</p>
“定了，錢也交了，明天一早第一個就是張爺爺做手術。”廖玉升在手機裏道：“明天楚奶奶一早就會帶著她孫子去醫院等著。我明天上午有個客戶要見，見完了我就去陪。”</p>
王振濟頓時放下心來：“好，如果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盡管打電話。”</p>
……</p>
周四的一整個白天，王振濟都十分忙，直到下午四點多，收到馮皎眉發來的微信。</p>
“林剛才過來了，要走了今年所有的報銷單，說是可能有些日期記錯了。”</p>
王振濟瞅瞅辦公室裏的麥民文，給馮皎眉回了微信：“所以，他讓步了？或者是胡董給他施加壓力了？”</p>
</p>
剛發完這條訊息，王振濟就見公司內部網上，胡董給自己發了訊：“小王董，有沒有時間，能不能聊一聊？”</p>
他馬上又給馮皎眉去了微信：“胡董找我，我現在上17樓！”</p>
關電腦屏，王振濟迅速走到經理辦公室，給還在忙碌的賀峰講了一聲，而後轉身離開，從電梯間上了17樓，來到胡方圓的董事辦公室。</p>
這間辦公室比董事長辦公室和總裁辦公室都要小一些，但比王振濟那間被騰出來的董事辦公室，又略大一些，隻是擺設稍稍老式一點。</p>
此刻胡方圓一個人在辦公室裏，正凝重地看著手機。</p>
王振濟在他門口敲了敲，就見他迅速抬眼，而後微微一笑：“小王董來了？來，坐！”</p>
胡方圓十分客氣一離開了辦公桌，走到牆邊的會客沙發前，貓腰拿起茶幾上的精致玻璃燒水壺，去飲水機邊接了些礦泉水，放在電插座上去燒，再笑道：“聽說你平時喜歡給皎眉與賀主管泡大紅袍，我這裏也有些，你嚐嚐。”</p>
王振濟笑著一直站著，直到他接滿了水，回到沙發邊坐下，這才在他側麵的沙發上坐下：“胡董親自泡的茶，我肯定要嚐一嚐。其實我也不是很懂茶，不過，我喜歡喝茶時的這股悠然氛圍。”</p>
坐回沙發的胡方圓對他這種等待應該是還算滿意，微微揚起稀疏而略有些白的眉頭，眼中有一絲淡淡的笑意：“小王董小小年紀，就坐擁數億身家，又有如花美眷，以及悉心提拔你的老師，前程無量，你自然不急。不過，喝茶確實能讓人的心寧靜。”</p>
胡方圓撕開了一小包大紅茶包，將深褐微紅的茶葉倒進那泡茶的紫砂壺裏，靜等水開後略略一洗，一倒，再又繼續泡好，而後放下壺蓋，看向王振濟：“麥董昨天下午找過我，說了林副總報銷的事。”</p>
王振濟暗道，果然是來說這件事。</p>
他便微笑著靜等下文。</p>
胡方圓見他沒有立刻開口，眼中多了一抹異色，又緩緩地道：“林副總雖然不能算是公司的元老，入職在韓董之後，但也是我進公司以後，親手招進來的第一名高管。這些年來，他除了業務費相對比較高之外，其他一切都還挺好，尤其是在追索甲方工程款上，一直兢兢業業，工作做得不錯。”</p>
“以前，麥總也曾經就他業務費較高的問題，向餘董和我、韓總提過，但經過一番討論之後，我們一致認為，這是特殊情況，他的關係比較廣，出手向來又大方，隻要他能夠把工程款順利要到，保證公司的現金流不斷，有一定的利潤，那就由他去。”</p>
還真是來說情的。</p>
王振濟想著，見胡方圓一直看著自己，沒有再繼續發言，便誠懇地道：“胡董，您說的這個事，我也知道。我剛進公司時，就發現林副總的業務費超高，比另兩位副總的業務費都要高。當時我就問過我們馮經理，知道了您所說的這種原因，所以我沒有吱聲。”</p>
見胡方圓揚揚眉，王振濟又道：“不過，那時歸那時。如今京裏抓廉政抓得緊，各地都經常派駐督查組來審查那些職能機構的工作，說不定哪天，就會爆出大雷。我們公司又在著手進行上市前的財務審查，所以我和皎眉考慮再三，覺得，還是有必要細查這兩年來的財務數據，糾正一些不正常的超支。”</p>
停了一停，見胡方圓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王振濟又正色道：“胡董，我不知道您和林副總的交情如何，但我覺得，林副總的膽子太大了，而且稍稍有些見利忘義。”</p>
胡方圓微愣，目光微有些閃爍，而後又淡淡一笑：“他一向是和甲方、和政府職能部門打交道，膽子不大不行。不大的話，別人說什麽，他就聽什麽，那就無法為我們知恒爭取利益了。”</p>
王振濟神色未變，隻是依然誠懇地道：“胡董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我說的是，他的膽子太大了。大一點點，可以，但太大了，就做得過火了。什麽事都有個標準，有個上限。超出上限，這個人就比較難控製了。”</p>
“我認為我嶽父，您，還有韓董，都不是苛刻的人，給員工們定的工資，在同行裏算是中等偏上的，林副總的年薪並不算低。而且，他本身雖然有一定的報銷權限，但畢竟是副總，應該遵循他這個級別的標準。何況，有些帳目，分明是多報、虛報。這一年下來，他多虛報的錢，怕是能夠給公司再買台中型的車了。”</p>
見胡方圓的眼角微微一跳，目光中有驚異之色一閃而過，王振濟就知道，胡方圓心裏也是舍不得這幾十萬元的。</p>
王振濟便又懇切地道：“咱們匯金不是小城市，天高皇帝遠，咱們知恒也不是沒有追求的工程企業，接了工程，能賺錢就好。您，我嶽父，趙董，還有公司上下，都盼著能順利上市，賺點錢。這種情況下，林副總還不收斂，他對得起您的信任？”</p>
第一份居然是上兩個月，在清水灣小區附近的某個會所請客戶大保健。</p>
金額、會所名全部都是被標綠色。</p>
第二份則是在蝴蝶小區附近請客戶吃飯。</p>
同樣是金額與商戶名被標綠。</p>
王振濟將其他的內容全部看了一遍之後，從憑證上並沒有看出什麽問題。</p>
他便問馮皎眉:“金額和單據沒問題。”</p>
“是沒問題，問題在於，我知道這個會所，那段時間停業裝修，而且並非是我們公司裝修。”馮皎眉揚揚眉頭：“近2萬元的大保健費用啊！”</p>
王振濟恍然，再又指著蝴蝶小區的那五份：“這個也是？”</p>
“那個酒樓已經改名了。峰哥去吃過飯，拿過發票，給我看過，不是這個抬頭。”馮皎眉歎氣：“我相信酒樓一般會把廢的發票交還稅務局來報廢，所以，我懷疑林副總可能曾經在他們那裏多吃過飯，然後多要過發票。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很聰明，沒有在一頭羊上蓐羊毛，但是，一個月裏居然虛報了2萬多元的公關費……。”</p>
王振濟搖搖頭：“說真的，對於一家企業的副總來說，這不算多。我以前在德謙，看過很多高管虛報差旅費、招待費，比這高的還有。”</p>
“年薪已經不能滿足他們的消費需求，他們又能報銷，有時候還會幫親朋好友來報銷，隻要帳麵做得漂亮，隻要公司還用得著他們，老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p>
“當然，對於德謙來說，隻要抓到了錯處，就是成績，就能得到客戶的撥款，所以，我們隻管抓，抓到之後怎麽處理，我們不管。”</p>
馮皎眉眉頭一皺，而後十分認真地看著他：“所以你覺得，現在我們要不要管？”</p>
王振濟微笑起來：“我建議你立刻把這些和其他的一起交給麥總，告知他詳情，並建議兩年之內的帳務，全部都理一次，力爭找出問題，因為這事關上市。再之前的，他願意查，我們就查，他覺得沒必要，我們就不查。”</p>
馮皎眉的臉色頓時緩和了許多：“我還以為你會妥協。”</p>
“我要是妥協，就不會提醒你去查了。”王振濟故作不悅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居然不信你老公，真是的！你老公我是怕事的人嗎？而且從法律上來說，這已經涉嫌職務犯罪了。”</p>
馮皎眉甜蜜地笑了，關電腦，拿起這兩份記帳憑證：“我現在去找麥總，你跟我一起去吧？”</p>
“行！”王振濟點頭應下。</p>
……</p>
夫妻倆來到麥民文的總監辦公室時，麥民文正在辦公桌前接電話。</p>
他倆便很有默契地坐在會客沙發上，直到麥民文講完了這一通電話。</p>
麥民文看看馮皎眉手上的記帳憑證，眼中多了一抹憂慮：“怎麽，是林副總又犯了什麽錯？”</p>
王振濟微愣，隨後反應過來：“麥總您剛才看到林副總找我了？”</p>
“那麽大的一個人，怎麽可能看不到。”麥民文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還是報銷的問題，對吧？”</p>
“一個月虛報了幾萬元。”馮皎眉十分嫌棄地皺眉：“麥總，這過份了點！”</p>
麥民文笑笑，道：“先前餘董打來電話，趙董早上跟他臨時通了氣，上麵打算在匯金選幾家準備上市的民營企業和國有企業做試點，在企業內，設置專門的監查機構來核算這些業務招待費，以減少某些貪汙受賄案的發生。”</p>
“趙董是建議我們去申請，順便把以往公司裏一些居高不下的費用給減下來。很顯然，這次證監巡查組的成績，讓上麵又高興又生氣，所以，目光鎖定最有可能出現問題的工程企業。這也是為了減少爛尾樓，降低民怨。”</p>
馮皎眉頓時美眸一亮：“所以，要嚴查了？”</p>
麥民文點頭：“但要講究方法和策略。韓總會先找林副總說說，看他自不自覺了。”</p>
王振濟卻另有問題：“如果派駐監查機構，是不是會直接派人入巡查組？”</p>
“是的，”麥民文點點頭：“但這人手從哪裏調，是算編外人員，還是怎麽樣，還在討論。皎眉你先把這憑證放我這裏。把哪裏有問題的地方指出來，回頭我去找韓總。”</p>
……</p>
王振濟再回到座位上時，就見林莫則又好奇地來問：“王主管，是不是馮經理在二部也發現了什麽？”</p>
“是有點事，不過應該不會影響到蘇經理和陳主管。”王振濟看看他：“更不會影響到我們一部。”</p>
林莫則嘿嘿一笑：“我知道肯定不會影響一部。以前馮經理和賀經理在帳目上都抓得很嚴。二部蘇經理剛退，應該也不會有大問題，對吧？”</p>
王振濟點點頭：“蘇經理畢竟也是注會，不會出大問題。隻不過他不是神眼，難免不會在小問題上被別人隱瞞過去。當然我們知恒是講道理請情理的，對原則問題是不能容忍，但對於一些小瑕疵，我們還是可以勒令一些人自行糾查，隻要能改過，可以放一馬。”</p>
林莫則會意，笑著應合：“是啊是啊，我們知恒還是很有人情味的。”</p>
他沒有再說話，但很快，王振濟就收到了他發來的私人微信：“還是與林副總有關吧？王主管您別誤會，我與林副總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對於林副總在裝潢業務上的一些作法，我是早有耳聞。隻不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風聞，不能成為我繼續風傳的消息，對吧？”</p>
王振濟笑笑，很快回了微信：“理解。有些事情，做為旁觀者，如果隻是道聽途說，沒有親眼見到的話，也確實是不宜風傳。”</p>
看來，麥總把林莫則提到二組主管這個位置，除了認可他的業務能力之外，更多的是認可他的站隊和這份謹慎。</p>
換成是王振濟，除非親眼目睹，或者親自經手，也不喜歡對外傳一些其他人的閑話。</p>
搞財務的人，最重要是口風要緊。</p>
不過林莫則沒有在自己的手下做過，王振濟也不好評判他的專業能力，但如果要和一組的幾位來對比，從保密方麵，王振濟覺得林莫則應該還算是合格吧。</p>
這事交給了麥總去處理，王振濟就沒有再分太多的心思。</p>
晚上下班前，想著明天就是張爺爺預約的手術日了，王振濟又撥通了廖玉升的手機號，詢問那位專家有沒有定下來。</p>
“定了，錢也交了，明天一早第一個就是張爺爺做手術。”廖玉升在手機裏道：“明天楚奶奶一早就會帶著她孫子去醫院等著。我明天上午有個客戶要見，見完了我就去陪。”</p>
王振濟頓時放下心來：“好，如果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盡管打電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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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的一整個白天，王振濟都十分忙，直到下午四點多，收到馮皎眉發來的微信。</p>
“林剛才過來了，要走了今年所有的報銷單，說是可能有些日期記錯了。”</p>
王振濟瞅瞅辦公室裏的麥民文，給馮皎眉回了微信：“所以，他讓步了？或者是胡董給他施加壓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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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發完這條訊息，王振濟就見公司內部網上，胡董給自己發了訊：“小王董，有沒有時間，能不能聊一聊？”</p>
他馬上又給馮皎眉去了微信：“胡董找我，我現在上17樓！”</p>
關電腦屏，王振濟迅速走到經理辦公室，給還在忙碌的賀峰講了一聲，而後轉身離開，從電梯間上了17樓，來到胡方圓的董事辦公室。</p>
這間辦公室比董事長辦公室和總裁辦公室都要小一些，但比王振濟那間被騰出來的董事辦公室，又略大一些，隻是擺設稍稍老式一點。</p>
此刻胡方圓一個人在辦公室裏，正凝重地看著手機。</p>
王振濟在他門口敲了敲，就見他迅速抬眼，而後微微一笑：“小王董來了？來，坐！”</p>
胡方圓十分客氣一離開了辦公桌，走到牆邊的會客沙發前，貓腰拿起茶幾上的精致玻璃燒水壺，去飲水機邊接了些礦泉水，放在電插座上去燒，再笑道：“聽說你平時喜歡給皎眉與賀主管泡大紅袍，我這裏也有些，你嚐嚐。”</p>
王振濟笑著一直站著，直到他接滿了水，回到沙發邊坐下，這才在他側麵的沙發上坐下：“胡董親自泡的茶，我肯定要嚐一嚐。其實我也不是很懂茶，不過，我喜歡喝茶時的這股悠然氛圍。”</p>
坐回沙發的胡方圓對他這種等待應該是還算滿意，微微揚起稀疏而略有些白的眉頭，眼中有一絲淡淡的笑意：“小王董小小年紀，就坐擁數億身家，又有如花美眷，以及悉心提拔你的老師，前程無量，你自然不急。不過，喝茶確實能讓人的心寧靜。”</p>
胡方圓撕開了一小包大紅茶包，將深褐微紅的茶葉倒進那泡茶的紫砂壺裏，靜等水開後略略一洗，一倒，再又繼續泡好，而後放下壺蓋，看向王振濟：“麥董昨天下午找過我，說了林副總報銷的事。”</p>
王振濟暗道，果然是來說這件事。</p>
他便微笑著靜等下文。</p>
胡方圓見他沒有立刻開口，眼中多了一抹異色，又緩緩地道：“林副總雖然不能算是公司的元老，入職在韓董之後，但也是我進公司以後，親手招進來的第一名高管。這些年來，他除了業務費相對比較高之外，其他一切都還挺好，尤其是在追索甲方工程款上，一直兢兢業業，工作做得不錯。”</p>
“以前，麥總也曾經就他業務費較高的問題，向餘董和我、韓總提過，但經過一番討論之後，我們一致認為，這是特殊情況，他的關係比較廣，出手向來又大方，隻要他能夠把工程款順利要到，保證公司的現金流不斷，有一定的利潤，那就由他去。”</p>
還真是來說情的。</p>
王振濟想著，見胡方圓一直看著自己，沒有再繼續發言，便誠懇地道：“胡董，您說的這個事，我也知道。我剛進公司時，就發現林副總的業務費超高，比另兩位副總的業務費都要高。當時我就問過我們馮經理，知道了您所說的這種原因，所以我沒有吱聲。”</p>
見胡方圓揚揚眉，王振濟又道：“不過，那時歸那時。如今京裏抓廉政抓得緊，各地都經常派駐督查組來審查那些職能機構的工作，說不定哪天，就會爆出大雷。我們公司又在著手進行上市前的財務審查，所以我和皎眉考慮再三，覺得，還是有必要細查這兩年來的財務數據，糾正一些不正常的超支。”</p>
停了一停，見胡方圓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王振濟又正色道：“胡董，我不知道您和林副總的交情如何，但我覺得，林副總的膽子太大了，而且稍稍有些見利忘義。”</p>
胡方圓微愣，目光微有些閃爍，而後又淡淡一笑：“他一向是和甲方、和政府職能部門打交道，膽子不大不行。不大的話，別人說什麽，他就聽什麽，那就無法為我們知恒爭取利益了。”</p>
王振濟神色未變，隻是依然誠懇地道：“胡董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我說的是，他的膽子太大了。大一點點，可以，但太大了，就做得過火了。什麽事都有個標準，有個上限。超出上限，這個人就比較難控製了。”</p>
“我認為我嶽父，您，還有韓董，都不是苛刻的人，給員工們定的工資，在同行裏算是中等偏上的，林副總的年薪並不算低。而且，他本身雖然有一定的報銷權限，但畢竟是副總，應該遵循他這個級別的標準。何況，有些帳目，分明是多報、虛報。這一年下來，他多虛報的錢，怕是能夠給公司再買台中型的車了。”</p>
見胡方圓的眼角微微一跳，目光中有驚異之色一閃而過，王振濟就知道，胡方圓心裏也是舍不得這幾十萬元的。</p>
王振濟便又懇切地道：“咱們匯金不是小城市，天高皇帝遠，咱們知恒也不是沒有追求的工程企業，接了工程，能賺錢就好。您，我嶽父，趙董，還有公司上下，都盼著能順利上市，賺點錢。這種情況下，林副總還不收斂，他對得起您的信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