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徐驍知道,這世上還有你這樣一個懂他的人,我想他一定會很高興。”


    鄭吒搖搖頭,歎息道:“這世上懂大柱國的人其實不少,那些給他冠以人屠之名的人,更是比誰都懂。”


    “可北涼軍勢太盛,大柱國功高震主,他們都懼怕北涼,所以大柱國絕不能再有一個好名聲。”


    說到這鄭吒看著徐鳳年笑道:“世子你不也是這樣,才會變成天下第一紈絝嗎?”


    “所謂虎父無犬子,我從來不相信,北涼王和吳家劍冠養出來的兒子,會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草包。”


    徐鳳年凝視著鄭吒,一種名為“知己”的感受,湧現在心頭。


    他神色一整,對鄭吒抱拳道:“還未請教兄台高姓大名。”


    鄭吒抱拳還禮,道:“鄭吒,這是拙荊蘿麗。”


    互相抱拳見禮並通名後,便算是正式結交了。


    徐鳳年放下抱拳的手,神色間對鄭吒有了幾分親近之意,“鄭兄和嫂夫人這是準備去陵州?”


    鄭吒微笑頷首道:“是啊,這些年我們遊曆天下,紅塵煉心,走到哪算哪。”


    “最近心血來潮,忽然想去陵州看看,如今看來,我這心血來潮,倒是跟世子有關。”


    徐鳳年笑道:“這就叫緣分,看來鄭兄注定與我有緣。”


    鄭吒聳聳肩,道:“也許吧,對了,那些西楚餘孽究竟盤踞在哪?早點解決掉,也好早安心。”


    徐鳳年略一沉吟,最終擺手道:“算了,徐驍滅了他們的國,他們恨徐驍也是理所當然。”


    “雖說立場不同,但他們也算是一群忠義之士,反正也翻不起什麽風浪,就讓他們活著吧。”


    聽完他的話,蘿麗眨眨那清澈的大眼睛,用好奇的語氣對鄭吒問道:“世子這算是婦人之仁麽?”


    徐鳳年啞然,鄭吒卻是莞爾,抬手撫了撫她的秀發,笑道:“不算,這是一種胸懷。”


    徐鳳年咧嘴笑了笑,道:“反正有鄭兄在,沒人能威脅到我的安全,既如此,不妨給他們一條生路。”


    鄭吒點點頭,道:“那我們邊走邊聊?”


    “好啊。”


    幾人就此啟程,並肩往陵州方向前行,老黃牽著那匹老馬跟在三人身後。


    “鄭兄,你之前使出的那一刀是什麽名堂?瞧著可真嚇人。”


    鄭吒解釋道:“我所習刀法名喚‘吞天滅地七大限’,乃是前人觀天災地禍衍生出的強大破壞力,創出的一門絕世刀法。”


    “此刀法分為吞天、滅地、烈火、冰雹、風暴、山崩、破海七式。”


    “每一式各具大自然的無窮威力,一經施展開來,直如天災降臨。”


    “方才那一刀,不過是‘風暴式’的一種粗淺運用,沒別的特點,就得一個快字。”


    徐鳳年驚歎道:“就這都還隻是粗淺運用?”


    鄭吒微笑道:“的確隻是粗淺運用,畢竟僅僅隻是快的話,可還不夠格被稱為天災。”


    聽著鄭吒的解釋,不通武功的徐鳳年隻是不明覺厲,卻不是很了解其意義。


    但走在三人身後的老黃卻是門清,暗自心驚不已。


    具備大自然的無窮威力,直如天災降臨,換一個說法就是,這門刀法一經施展開來,就能引動天象變化。


    這不就是天象境武力的體現嗎?


    天象境的特點,便是天人感應,與天地共鳴,可以借法天地,以自然之威對敵。


    鄭吒描述的這門刀法,分明是天象境才能駕馭的絕世武學。


    那麽這個他完全看不透的年輕人,又該是什麽境界的高手?


    天象還是陸地神仙?


    他如此年輕,哪怕隻是天象也足夠嚇人了。


    那麽他出現在少爺身邊,究竟是巧合還是刻意?


    這對北涼來說又是福是禍?


    不提老黃在那胡思亂想,患得患失,徐鳳年卻是跟鄭吒相談甚歡。


    徐鳳年畢竟沒學過武,對武功的興趣也不大。


    大致了解了一下鄭吒的武功後,便不再探討這個話題,轉而天南海北的聊起了各地見聞。


    有艾米亞的精神連接輔助,鄭吒對這個世界各地的風土人情,自然也是信手拈來。


    如此便完美的佐證了他和蘿麗,的確是遊曆天下多年,走過許多地方,之前所說的話並非虛言。


    境界臻入天象境後,可生天人感應,所以心血來潮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


    是以在靜聽了一會兒徐鳳年與鄭吒的交流後,老黃那有些不安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徐鳳年雖算不上生性多疑,卻也不可能如此輕信於人,在閑聊之中他同樣在旁敲側擊的探鄭吒口風。


    通過這一路上的閑聊,他也大概能感覺出,鄭吒對他和北涼沒有惡意,反而頗多讚賞。


    這對徐鳳年來說,足矣。


    正走著,幾人身後忽然響起雜亂的馬蹄聲,還伴隨著“站住”的呼喝聲。


    幾人淡定的回頭看去,便見一行七騎正狂奔而來,明顯就是衝著他們來的。


    為首者是一名身著羊毛裘,頭上戴著一個頭環,手中提一把厚背大砍刀的昂藏大漢。


    鄭吒雲淡風輕的問道:“就是他們?”


    徐鳳年頷首道:“是他們。”


    鄭吒無奈的道:“你有心放他們生路,可備不住人家一心找死啊。”


    徐鳳年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不過他倒也沒有過多糾結。


    雖說他有仁心,但這些人本就是來殺他的,若能說得通,放他們一條生路也沒什麽。


    實在說不通,他也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聖母。


    七名騎士很快就將幾人圍起來,徐鳳年不動聲色,臉上陪著笑道:“大人,又見麵了,徐鳳年找著了?”


    為首大漢目光陰沉的看著他,怒喝道:“少給我裝瘋賣傻,你就是徐驍的兒子。”


    說完這句話,他目光投向鄭吒,瞥了一眼他腰間北涼刀,寒聲道:“我那八個兄弟,是你殺的吧?”


    徐鳳年有些詫異,他不明白這楚兵首領,是怎麽確定他身份的。


    是以他依舊陪著笑道:“大人真會開玩笑,徐驍的兒子能混成我這樣?”


    大漢探手入懷,掏出一根畫軸,手一抖將畫卷展開。


    隻見畫像上畫著一個俊朗青年,無論相貌還是氣質,都與徐鳳年有八九分相似。


    能將畫像畫到這種程度,可見作畫的畫師手藝極其不凡,同時他還得對徐鳳年熟悉至極。


    徐鳳年臉色終於變了,這副畫像的出現,讓事情變得不再那麽單純。


    他神色沉肅的道:“這畫昨天還沒有。”


    那大漢冷哼一聲,隨手將畫像扔掉,隨後拔出厚背大砍刀,指著徐鳳年道:“剛送到,也是你命數該絕。”


    徐鳳年麵無表情的道:“哪來的?”


    大漢神色頗有些猙獰的道:“三十萬北涼鐵騎,想要你命的總會有幾個。”


    徐鳳年目光徹底陰沉了下去,寒聲道:“北涼軍中送來的。”


    如果今日之事,隻是西楚老兵前來複仇,對他的心情幾乎不會有任何影響。


    可想要他命的是北涼軍中之人,這就讓他有些無法釋懷了。


    他知道北涼軍中有許多人瞧不上他,但他並不在乎這一點,因為他從未想過要接手北涼軍。


    可如果是想要他死,這性質已經完全不是一回事。


    “徐鳳年,亡國之恨,今日拿你人頭祭奠。”


    “嗬……”鄭吒哂笑一聲,右手緩緩拔出腰間北涼刀,口中道:“真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


    說完這句話,他倏地旋身而起,躍至與眾騎士騎在馬上等高位置,北涼刀隨手臂旋轉一周,隨後便落回原地。


    這次他的動作既不快也不猛,無論徐鳳年還是那些楚兵,都看得清清楚楚。


    徐鳳年隻感覺到,在鄭吒旋身而起時,有一股清風拂過,帶起了他腮邊亂發。


    現場隻有蘿麗和老黃清楚的感應到,在清風拂過麵頰時,他們頭頂上方還有一股鋒銳無匹的氣機,朝著四周爆發開來。


    老黃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一招,鄭吒的手段很像是刀罡,但又跟刀罡截然不同。


    就好像是將無形無相的風,凝聚成了實體,令其具備了無堅不摧的殺傷力一般。


    聚風為刃,莫非這又是風暴式的另一種粗淺運用?


    他這些粗淺的運用,可真讓人難言得很呐。


    鄭吒動作舒緩的還刀入鞘,那為首大漢驚疑不定的看向自家兄弟,卻見他們一個個莫名其妙,麵麵相覷。


    徐鳳年卻緊盯著他們的咽喉,果不其然,一息之後,他們脖子上出現一道紅線。


    “呃……”


    “滋滋滋……”


    六名楚兵終於發現不對,驚恐的捂住脖子,隨後一個個栽落下馬,很快就氣絕身亡。


    為首大漢看得目眥欲裂,衝著鄭吒狂喝道:“你究竟是誰?徐曉凶殘,乃天下之敵,為何要為虎作倀?”


    “天下之敵?”鄭吒撇撇嘴,不屑的道:“隻是你們六國餘孽之敵而已,我可沒聽說過,北涼王的凶殘針對過離陽人。”


    大漢氣息一滯,無言以對。


    鄭吒看向大漢,淡淡道:“那畫像是誰給你的,說出來,我可以放你一馬,說不定日後,你還有機會為你的弟兄們報仇。”


    “否則,你隻能毫無價值的死在這,這樣死去,你怕是連眼都閉不上吧?”


    大漢握刀的手猛然收緊,用力之大,連指節都發了白。


    鄭吒的話可謂字字誅心,若他毫無意義的死在這,豈止是死不瞑目,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


    但是,他真的不知道,那畫像究竟是誰送來的。


    他閉上眼睛,渾身精氣神便似被抽空一般,原本挺拔的身姿,整個垮了下來。


    “動手吧,我隻知道北涼軍中有人希望徐鳳年死,但我不知道具體是誰,畫像是一個黑衣人送來的。”


    鄭吒看向徐鳳年,顯然是將決定權交給了他。


    徐鳳年沉默片刻,轉身走到一匹已經失去騎士的馬匹身旁,翻身上馬,隨後對鄭吒幾人道:“走吧,先回陵州。”


    鄭吒聳聳肩,攬住蘿麗的纖腰,縱身躍上一匹馬,兩人共乘一騎。


    老黃見狀連忙爬上一匹馬,將老馬的韁繩跟胯下馬匹連接起來。


    四人騎著楚兵的馬匹離去,為首大漢愣愣看著四人的背影,良久未動。


    直到再也看不見,他才默默翻身下馬,開始挖坑。


    花了幾個時辰,將弟兄們安葬,他才重新騎上馬,依舊往陵州方向奔去。


    刺殺還沒結束,就算他失敗了,下一波刺殺徐鳳年也必死無疑。


    他要去陵州城,親眼看著這一切,到那時即便是死,他也能合眼了。


    ……


    徐鳳年跟鄭吒相遇的位置,距離陵州城本就隻剩下五六十裏路,原劇情中他和老黃步行,多走了一天才到陵州城外。


    可如今有了楚兵貢獻的馬匹,他們卻在傍晚時分,提前回到了陵州城外。


    不過徐鳳年沒有急著進城,城門道旁有一個掛杏花酒的攤子,趕了半天路,哪怕是騎馬也累得夠嗆。


    是以徐鳳年直接駕著馬拐到攤子前,下馬後也不將馬綁上,反正不是自己的馬,到了這有沒有這馬也無所謂了。


    黃昏時分,攤子上已經沒有客人,小二坐在酒櫃前的桌旁,用手撐著腦袋打盹。


    幾人徑自到一張桌旁坐下,徐鳳年聞著酒香,閉上眼睛,抽了抽鼻子,一臉陶醉的道:“這是北涼的味道,真他娘的香啊。”


    說完一拍桌子,大喝道:“小二,上酒。”


    小二一個激靈醒過來,下意識的應道:“來嘞。”


    雖說徐鳳年和老黃的形象,實在不像是付得起酒錢的人,可鄭吒和蘿麗卻有著十足的說服力。


    是以小二也沒有遲疑,很快就把酒菜給送了上來。


    這次因為有鄭吒的亂入,酒攤這邊倒是沒再發生什麽插曲。


    一行四人吃飽喝足後,便徑直往陵州城內行去。


    四人進城不到一刻時間,徐鳳年正給鄭吒和蘿麗介紹著陵州城,前方突然一陣雞飛狗跳。


    幾人隻看到一道身影在街上起起落落,跟個超級馬裏奧似的,一蹦一蹦的往這邊躍來,每一次落地都會發出一聲悶雷似的動靜。


    與此同時,還伴隨著一聲正處於變聲期少年的呼喊聲:“哥,哥……”


    徐鳳年咧嘴笑了出來,有些激動的揮手叫道:“黃蠻兒,我在這。”


    便在徐鳳年跟他的親弟弟,綽號黃蠻兒的徐龍象會合之時,鄭吒腦海中響起了主神提示。


    “支線任務護送世子完成,獲得c級支線劇情1次,3000獎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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