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縷暖音輕飛飄遠,園中諸物莫不安好!


    緩緩睜開眼眸,小翠鳥從藍姬手中掙出,向著後山飛去,藍姬嘴角帶了安靜恬適的一彎淺笑,


    “這曲子真好聽,以前從沒聽過,你這琴也從沒見過,居然是白頭紅須?”


    五公子這琴看來,嶽山以上的琴額和焦尾分別鑲了白玉,琴身通體油墨細細的描摹了幾朵紅色的桐樹枝,映著黑底的琴身透著淡淡的紫色,琴弦似是沁了血般豔紅,發出的聲音亙長綿柔,配著五公子剛彈的這首曲子再合適不過了。


    “白頭紅須?你這叫法到是新鮮!我這桐仙琴本是這後山一株千年老桐樹所做,那老桐樹受玉錦宮仙澤影響,也隻千年便修成人身,隻可惜過不了一個“情”字。據說五百年前曾遇到一個心愛的女子,這琴本是他自斷一臂要送與那女子的信物,隻可惜那女子心有所屬,這琴也沒能送出。


    後來差點喪命是父王救了他,他感念父王相救之恩便將此琴留下,而後去流浪三界了,說是如果有一日需要他幫忙可以將這琴的琴弦用法力震斷,他自會現身,五百年了,也不知當初那老桐樹是否還在三界之中。”


    “又是一個癡情人呀!那這琴又是怎樣到你手中的?”


    聽了五公子講述桐仙琴的故事,藍姬不禁心有所惑。


    “這是我回到玉錦宮後父王拿來的,還給了我一把注入父王靈力的匕首,說是我若再遇見害我之人,就用這把琴自保,我也沒弄明白這琴究竟有什麽妙用,不過這桐仙琴音色絕佳,到是難得一見,今日便拿來與藍兒消遣消遣。”


    “你到慣會說笑!這麽好的琴實在難得,紅芍琴藝也好。”


    想到有人害五公子,藍姬便想到了昨日午旭子說的玉錦宮有沒有仇人一說,還有就是一百年前將他們丟到魔界的那個紫芙?


    “隻是不知道什麽人跟玉錦宮有仇,近些年玉錦宮可是得罪了什麽人?”


    五公子想了想說道:“沒有,玉錦宮近些年還算太平。”


    “前段時間黑錦石毀壞不是說便是遭了小人的計量?”


    “這倒是一樁疑事,當時父王本是抓了那人的,隻是那人狡詐,又給他逃了。”


    “能進玉錦宮毀壞黑錦石可是宮內之人?近年來可有什麽人叛出玉錦宮的?”


    “也沒有,怎麽今日想起這些?”


    五公子嘴角帶笑看著藍姬,藍姬這一副麵帶凝重的模樣往日倒是不常見。


    “我隻是想不出什麽人會對你出手,想到前段時間黑錦石的事情心裏難免緊張。”


    藍姬不想讓五公子知道午旭子來過的事情,既然近些年也沒有什麽人從玉錦宮叛逃,想來那個飛鳥族的老仆所說的話也不可全信,至少樹王的那個什麽寵妃就不實。


    如今玉錦宮已經對樹族做了防範,便不用在多說什麽了,隻是當年的那個叫紫芙的不知道還在不在玉錦宮,自己私下要留意一番了。


    接下來的幾日五公子每日照常到軍營半日,回來後會同藍姬一起逛逛園子,五公子到落霞居練練字整理以前的書籍時,藍姬或在一旁研磨或拿本話本子倚在五公子身邊打發打發時間,亦或者就坐在那裏支著頜安靜的看著五公子。


    隻每日裏必定抽出一點時間到藥廬為五公子配置藥露才會獨自一人,不讓任何人跟著,每日看習慣了,五公子也知道她這怕打擾的忌諱。


    所以每日藍姬到藥廬的時候,五公子雖然好奇藥廬裏有什麽,卻也礙著對藍姬的信任而不入藥廬半步,藍姬每次從裏麵出來臉色都不好,五公子詢問,藍姬每每回答皆是‘耗費心神,隻是有些累罷了!’


    這一日五公子去軍營未歸,午旭子帶來了碟繭的消息。


    “找到了!”


    藍姬一聽碟繭有了消息,欣喜若狂。


    “是在崖下的一處石縫中找到的,那石縫很是狹小,著實費了一番力氣才拿出來。”


    午旭子找到碟繭後便將碟繭放到了一個小木盒裏,藍姬接過盒子打開,一枚白玉色的碟繭安靜的躺在裏麵,藍姬謝過了午旭子,打算抓緊時間到天宮找下司藥仙君。


    午旭子看著藍姬欣喜的樣子,難免心頭落寞,碟繭找到了,以後便不能在隨意來找藍姬了吧!


    “藍兒,以後若有事情就到午旭找我。”


    “好,會的,等紅芍身體好了我們一起去,你們也算是老朋友了吧!”


    藍姬送走了午旭子,拿著碟繭回了倚綾閣,收拾一番換了身衣服,吩咐彩兒如果五公子回來便跟五公子說自己去天宮找司藥仙君討草藥去了。


    五公子從軍營回來便得了消息,一直等到傍晚藍姬才回玉錦宮。


    “都說司藥仙君的藥寶貝的狠,讓為夫看看,夫人到底從司藥仙君那討來了什麽?”


    跟藍姬挽著手進了倚綾閣,五公子還不忘半逗半詢問的調侃藍姬幾句。


    “紅芍也知道司藥仙君的藥寶貝,我自是什麽也沒討回來,我要的是他頂頂重要的一味仙藥,司藥仙君怕我煉藥的技藝不精不願給我,不過司藥仙君答應幫著我煉藥了,練好後再給我我倒省事了。”


    說謊嘛?該說的時候還是要說一些的。


    五公子揚起一聲疑惑,“哦~不知是什麽奇藥,藍兒這藥又是給誰的?”


    “這個嘛......秘密!弄好了再告訴你。”


    “調皮!”


    二人說說笑笑的好不快活,用過晚膳一同到煙波醉賞月,臨近中秋,月雖還不甚圓,好在明朗,天邊幾顆疏星兩兩對對繞月徘徊。


    正在落霞居前的遊廊上品茗的二人忽聞幾聲鞭響,聽方向倒像是三公主的烏棚綴傳來。


    “三姐又在耍鞭子了,走,瞧瞧去。”


    順著煙波醉繞過落霞居便到了烏棚綴,當初建這所小院的時候,便是因著三公主是一株青墨色牡丹才建了黑瓦的屋頂,烏棚綴這個名字還是三公主自己取的。


    三公主從小尚武,化成人形的時候硬生生蛻了自己半身皮煉化成一條藤鞭,她這個修煉法器的辦法人器合一最具威力卻也最是痛苦,熬得過抵別人修煉雙倍,熬不過一身修為盡毀不說,光這蛻皮之傷就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老遠就聽見鞭聲陣陣,一猜就知是三姐。”


    “青衣!上茶!”


    三公主一聲呼喝,從烏棚綴室內跑出來一個周身青衣短襟打扮,捧著茶水的小丫頭,背後背了把寶劍,身後跟著兩個宮娥拿兩個蒲團,放在院子裏已經支好的一個木幾的另一旁,對麵也有一個蒲團想來是三公主的,三公主停也沒停的意思繼續練鞭。


    “咱們在這喝喝茶,三姐還要有一會兒呢。”


    五公子拉著藍姬坐到為他們準備的木幾旁,見藍姬看著三公主出神,出口解釋道。


    “三姐的鞭子用的真好,我雖不會用鞭,可跟著斑翅叔叔在赤霞軍倒是見過兩個使鞭的,三姐這鞭跟他們的截然不同。”


    三公主的鞭子揮出時行雲流水,抽鞭時鞭稍帶風,回首間遊如蛟龍,所撻之物必定骨節斷裂。


    “那是自然,等閑之鞭又怎能跟三姐的鞭子相提並論,三姐這鞭子可是蛻皮所化,鞭既是人人亦是鞭。”


    五公子一邊向藍姬介紹著三公主的鞭子一邊喝了口茶,


    “三姐這茶也跟其他姐姐的不同,甚苦!甚苦啊!”


    藍姬也喝了一口,細細品味,“入口確苦,好像三千世界的苦都在這一杯茶中,回味略甘,口舌生津,周身暢快,不知這是何茶?”


    “是嗎?我怎麽沒吃出甘甜?”


    五公子又輕啜一口,閉了眼體會半日仍沒覺出這茶與剛才有什麽不同。


    旁邊的青衣適時插了話,“公主平日最愛這茶,每次練完武都要飲上一杯,公主說這茶叫什麽......嗯......哦對了,叫觀心茶,茶可觀心!”


    “大千世界還有如此怪茶?”


    五公子不禁疑惑,茶不就是用來喝的,怎麽會有窺人心事的妙用?


    “五弟寡聞了!今日你不就喝上了麽?”


    三公主此時收了鞭子,撚個決青藤鞭便隱於身上,坐到自己的位置也喝了口觀心茶,麵無表情的看著茶杯說道,竟是連眼都沒抬。


    藍姬跟三公主打過幾次照麵,一身青墨色裝束永遠行動要比話更快的性子,眼睛從來都隻是盯著自己在意的東西,好似千般不在意萬事不憂心。


    “嗬嗬嗬......確實不如三姐,還請三姐費費口舌,跟我們說說這茶的妙處。”


    “也沒什麽奇的,我這煮茶的水是煙波醉清晨收上來的菡萏露,茶跟你們平日的一樣,隻是我是專選的後山至少百年之久的葉子,不似你們,專揀新出的嫩芽。隻有經得了四時變幻,受得了寒暑罔替才能有百種滋味千般情,這觀心茶才煮的出來。”


    三公主依然看著麵前的茶杯,好似這一番話隻是說給自己聽般。


    “所以不同的人喝了會有不同的滋味?”


    藍姬聽三公主說了這觀心茶的由來,便想到她跟五公子喝出了不同的滋味,必是不同的人喝不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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