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溝整體是在山溝兩旁修建房屋,窯洞比較緊湊,但沿著水溝往山上走,上麵同樣有一條小路。</p>


    沿著小路一起往前走,約莫二十多分鍾的時間,能看到修建在山崖上的兩個窯洞。</p>


    獨門獨院,放眼四周再無一處人家,周圍的山崖上的確有幾處廢棄的土窯,不過都沒了人煙,大多數都搬到山下去了。</p>


    這處窯洞是山上唯一有人煙的地方。</p>


    老實說,這種地方有種陰森的感覺,特別是夜晚的時候,山上的風不僅大,而且經常能聽到鬼叫似的聲音。</p>


    周圍黑漆漆一片,一想到周圍數裏隻有自己一家,情不自禁就會背後發涼。</p>


    也不知道魚頭兩人這些年是怎麽過的。</p>


    沒錯,這裏就是魚頭居住的地方,地地道道的牛家溝人,這也是為什麽他當初會答應做牛家溝鴿子市負責人的原因。</p>


    這裏偏僻的要緊,要不是有董彪帶著,王滿銀還真的找不到。</p>


    難怪魚頭做了這麽久的生意,居然沒有被村裏人發現。</p>


    兩人來到這孔平平無奇的窯洞,董彪大聲喊道:“魚頭,魚頭,我們來了!”</p>


    隨著吱呀一聲,木門打開,魚頭和一個稍矮的青年走了出來。</p>


    今天的魚頭沒有在臉上裹上圍巾,露出了他平平無奇,略有些黑的臉,乍一眼看上去還有些憨厚老實。</p>


    王滿銀和董彪同樣沒有遮住自己的臉,大大方方露了出來,鴿子市的利益都已經捆綁在一起了,平日私下見麵沒必要遮遮掩掩。</p>


    “虎子,你來了,銀子大哥。”魚頭笑著打了個招呼,讓他們進來坐。</p>


    窯洞裏麵有些亂,還帶著一股異味兒,不過很暖和,煤炭燒的很足。</p>


    “這是我弟弟,你們叫他魚尾就好了,我們是親兄弟,不過他不喜歡說話,平常和我一起把魚送到鴿子市,就在外麵等我,你們可能沒什麽印象。”</p>


    魚頭介紹了一下,順便拿了一盒大前門香煙過來,抽出香煙給他們抽。</p>


    王滿銀接過香煙,掃了一眼這有些年頭的窯洞,“你們不打算換個地方箍兩孔新窯,住在這裏每次送魚怕是得費不少功夫。”</p>


    魚頭搖搖頭,“算了,這房子是我爸留給我們的,這是他留給我們的唯一念想了。”</p>


    “再說,這裏雖然冷清了點兒,但也勝在沒人打擾,村裏人一般沒人上來,也沒人知道我們在幹什麽。”</p>


    </p>


    王滿銀點點頭,也沒多問,轉頭說起鴿子市的事情。</p>


    牛家溝的鴿子市規模是最小的,魚頭和魚尾基本上兩個人就能忙活過來。</p>


    董彪問魚頭之前為什麽不把魚賣給本地的鴿子市,反而大費周折送到石圪節的鴿子市去。</p>


    魚頭無奈的的笑了一聲,“還能為了什麽,就我們村子前麵那個鴿子市,肯定吃不下這麽多魚。”</p>


    “再說了,這裏裏外外的都是熟人,別人把我認出來了咋辦?還是賣遠點兒好。”</p>


    魚頭和魚尾沒有坐一會兒,便起身去準備中午的吃食。</p>


    中午自然是吃魚,乳白鮮嫩豆腐酸菜魚湯,焦黃噴香炸魚,還有一盤白肉,以及白白胖胖的白麵饃饃。</p>


    魚頭和魚尾兩兄弟獨立成長,同時也練了一手好廚藝,弄的魚更是美味無比。</p>


    雖然遠遠比不上蘭花的手藝,但是比王滿銀可好的要太多了。</p>


    至今為止,王滿銀也隻會簡單炒個家常小素菜,最多再炒一盤肉,其他像是雞鴨魚什麽的,他是真搞不來,也沒這個興趣。</p>


    吃飯的時候,魚頭也說出了實話,他們的魚到底是哪裏來的。</p>


    之前說是在山圪撈裏發現了一處小胡泊什麽的全是假的,其實他們的魚是他爸爸留給他們的。</p>


    當時他們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就在鼓搗這個魚塘,為此他們的母親扔下他們一家跑了,不想過這個窮苦日子。</p>


    可是他們的父親依舊堅持了下來,咬牙搞出一個魚塘。</p>


    養魚並不簡單,更何況魚苗在這片黃土地很是罕見,而他們的父親,便是因為這個魚塘失去了自己的生命。</p>


    留下一個半成品的魚塘魚苗,以及這兩孔破爛的窯洞。</p>


    好在,魚頭兩兄弟的運氣不錯,子承父業,居然慢慢把魚塘給搞活了,這才有了賣魚這事兒。</p>


    隨後他們又說到另外一樁事,魚尾以前話挺多的,現在之所以沉默寡言,是因為有口吃的毛病。</p>


    就是前年的時候,魚尾突發高燒,當時去醫院還差一筆錢,也是那時候,魚頭才狠心賣給王滿銀三百斤魚苗,湊錢給弟弟治病。</p>


    當時少了這三百斤魚苗,魚塘差點兒沒緩過氣來。</p>


    不過還好,魚尾的病最後還是治好了,但是也落下了口吃的毛病。</p>


    魚尾不願出去丟人,幹脆不怎麽說話了,看上去就像是啞巴一樣。</p>


    對了,魚頭和魚尾兩人也坦白出他們真正的名字,哥哥魚頭叫牛大魚,弟弟魚尾叫牛小魚。</p>


    額,名字取的相當任性,不過也可見他們父親對於這個魚塘的執著。</p>


    王滿銀和董彪同樣坦白自己的名字,並且說了自己是罐子村的人,叫他們下次來罐子村做客。</p>


    不過眾人稱呼的時候依舊喊彼此的外號,大家都習慣了這麽稱呼。</p>


    吃完飯,魚頭帶他們去看了一下魚塘,挺隱蔽,而且規模也不小。</p>


    “銀子大哥,既然我們合夥幹,幹脆這個魚塘我也拿出來一起幹,總不能白占你們便宜不是?”魚頭真誠說道。</p>


    王滿銀一愣,笑著搖搖頭,“魚頭,大可不必,這魚塘是你們兩兄弟的,可千萬不能交出來。”</p>


    “再說了,你可不是占我們的便宜,相反還幫了我們大忙。”</p>


    “隻要這魚塘裏的魚一直在鴿子市賣,這收益我們都有一份,不用再分其他的了。”</p>


    “更何況,我們都是門外漢,把魚塘給你們搞砸了就不好了。”</p>


    魚頭著急說道:“銀子大哥,我是真的想和你們一起把魚塘做大,不然就我和我弟弟,這魚塘也就這個樣了,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別人給發現了呢。”</p>


    王滿銀拍拍他的肩膀,“魚頭,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個世道,可不敢有什麽大動作,你要是真想把魚塘的規模擴大,還得緩兩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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