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整個會議室內突然掀起一陣奇異的波動,一股莫名的力量仿佛跨越了時間和空間而來。


    那是一種新的規則,不能抵禦,不能反抗。


    所有人,即便是已達圓滿金丹期的石三爺,都不由自主地感覺自己好像身處虛空——過去變得毫無意義,現在變得無法捉摸,未來變得遙遠莫測。


    這感覺就像:一切毫無意義,一切都是虛無,你不屬於自己,甚至你不確定自己是否存在。


    但在這種無法違逆的新的規則之下,有一個例外。


    當然,任何規則都會有例外,而這唯一的例外就是——規則的修改者。


    趙非空雙目緊閉,嘴唇微動,雙手快速掐算。


    隨著他的動作,施加在眾人身上的規則越發牢固,仿佛疊上一道道枷鎖。


    其中,壓力最大的便是李昌,他感覺到無數雙手在不停地拉扯著自己,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這些力量撕得粉碎。


    趙非空停止了掐算,睜開雙眼。


    李昌突然意識到強烈的對死亡的恐懼,一雙無形的巨手緊緊地攥住了他。


    趙非空握著宜正法劍,一步一步走向李昌,帶著令人窒息的規則枷鎖,讓身處此間的眾人如臨深淵地獄。


    隨著宜正法劍一寸寸地刺入李昌的心髒,趙非空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接著七竅盡皆流血不止,這是強行施用六壬道法的反噬之力,他卻依然不管不顧。


    趙非空平時看起來極其冷靜理智,此刻卻變得比傅豐羽還要衝動。


    也或許,這個為達目的,偏執的不計代價的他才是真實的他。


    終於,宜正法劍幾乎全部沒入李昌的身體,生命的痕跡從他身上迅速消失,神魂也隨之被分離出來。這時眾人才明白,原來陰氣的源頭竟然是他自己的神魂。神魂在規則枷鎖與宜正法劍之下依然垂死掙紮,發出刺耳的嘶吼:“曆堰,救我!”


    “就差一點了……就差一點了……師父,我一定要為你報仇……”


    神魂的掙紮逐漸減弱,嘶吼聲也漸漸停歇,然後一點點消散於無。


    趙非空也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一頭栽倒在地。


    此時,眾人才仿佛終於從溺水的狀態裏突然回到地麵,熟悉的踏實感和掌控感一瞬間都回到體內。


    張海不顧形象地趴在地上大口調整呼吸,才勉強止住了全身肌肉的痙攣,冷汗甚至打濕了上衣,在胸前留下一處尷尬的痕跡。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石韻最先站起來,即使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她還是保持著驚人的鎮靜與自製,一旦發現混亂的跡象,立刻開始提出解決方案,然後掌控一切。就像條件反射或肌肉記憶一樣,身體已經可以自動做出反應了。


    她指向趙非空與傅豐羽,對張海說:“張海,從現在起你接替李昌經理的位置。如果你還有力氣,跟張河一起把這兩個人立刻送到我家,然後在那裏等著我,哪都不要去。還有,今天這裏發生的事,誰也不要告訴。知道了嗎?”


    張海這一天經曆了太多變故,此時竟然還能被石韻親自點名重用,受寵若驚,連忙點頭。


    石韻得到肯定的回答,轉而看向石三爺。他還是冷著一張臉,看不出有什麽情緒變化,隻是眼睛在趙非空身上徘徊了一會兒,便不置可否的板著臉出去了。


    石韻冷靜地等著張海兄弟帶走了趙非空二人,然後拿起手機撥通助理的電話:“李昌死在了會議室裏,你現在馬上來處理一下,後續安撫家人或涉及到報警立案的事情,也全權交由你來安排。”


    她掛斷電話後,對會議室裏的一片狼藉視而不見,像來時一樣鎮定地走出去,並對立刻趕過來的助理優雅地點頭示意,仿佛剛剛隻是在這裏開完了一個普通的會議,現在要去趕赴下一個行程一樣輕鬆自然。


    但是,沒有人發現,她微微顫抖的手和明顯過快的呼吸頻率,已經暴露了她不安的內心。


    當她終於走過了好像比平時更加漫長的走廊與電梯,坐到車裏時,才敢稍微放縱自己露出一副驚惶的樣子。她雙臂緊緊環抱住身體,將額頭抵在方向盤上,細軟的頭發悄悄落下來,蓋住了所有表情。


    “叮鈴鈴……叮鈴鈴……”


    沒一會兒,電話鈴響起。


    石韻按下接聽鍵,是助理的聲音:“石總,李昌家人接受賠償,不會報警或起訴,他們稍後就會過來帶走遺體。”


    “好的,辛苦了。”


    “沒事,石總。後麵的事交給我吧,您放心。”


    石韻放下手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掉,又換上一副刀槍不入的麵孔啟動了汽車。


    石家宅子是位於郊區的一處獨棟別墅,別墅位置僻靜,環境清幽,從外表看來並不如何富麗堂皇,但卻自有一份豪門大戶的底蘊。


    張海兄弟看見石韻進了門,立刻拘謹地站起來喊了一聲“石總”。


    石韻母親和氣地拍拍張海肩膀叫他別拘束,然後便招呼家裏阿姨端上來一碗甜湯遞給石韻:“你送來那倆人我已經叫宋醫生看過了,他做了處理,後續還需要再觀察看看。”


    石韻在母親的溫言細語中,漸漸放鬆下來,閑談了幾句,便叫張海到書房談話。


    張海把自從認識趙非空二人開始到剛才發生的事毫無保留地告訴了石韻。


    在張海兄弟離開後,她喃喃自語:“眼看石家將要亂一陣子,我本來是不打算叫協會的人趟入這趟混水的。不過既然事情已經如此,那就將計就計吧。”


    就在石韻重新梳理計劃的時候,阿姨上來敲門:“石總,您叫人送來的那兩個病人,有一個醒了,您去看看?”


    石韻還沒走到房間,便聽到裏麵大呼小叫:“非空,你怎麽了?醒醒啊!”


    “行了,別亂動他,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已經叫家庭醫生看過了,具體還要再觀察一下才知道。”


    “你是誰?”,傅豐羽總是能把一句正常的話,說得像是挑釁。


    他自然也得到了一句沒好氣的回答:“石韻!”


    “你就是石韻啊!我們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也不接,最後還叫人回一句‘不方便接待’,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啊?”


    石韻懶得跟他計較,轉頭就走。


    傅豐羽反而叫住她:“那個……我聽你家阿姨說,是你救了我們倆。那個……謝謝!”


    石韻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實在不想再跟傅豐羽交談,邊走邊說:“你先在這裏住著,他也需要治療。一切都等你們傷養好了再說吧。”


    她不禁想:指望他們兩個幫忙,到底靠譜嗎?還有那個叫趙非空的,他那種奇怪又強大的道法,究竟是什麽?


    但蠢蠢欲動並計劃周詳的人,卻不僅石韻一個。一場關於石家的醞釀許久的危機也隨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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