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舒舒服服滾來滾去的小灰貓忽然停了下來, 粉嫩的鼻子動了動,像是嗅到了什麽, 它忽然直起身來,抬頭看向黑子哲也的方向。


    “咪嗚!”


    似乎在神遊的小女孩微微一怔, 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黑子……學長,晚上好。”薑臨溪頓了一頓,才加上敬語――她到現在都還沒習慣日本嚴苛的學長學妹以及敬語稱呼問題,尤其是剛剛回過神來的現在。在學校裏的時候還好點,大部分情況下麵對的是同級的同學,有些不加敬語也沒事。在籃球館裏她習慣坐在一邊旁觀,除了最先打招呼之外都不怎麽說話, 籃球隊的成員也習慣了她在旁邊塗塗寫寫不出聲。


    “晚上好, 薑君還沒回家嗎?”黑子哲也看了看街對麵露天大屏幕上顯示的時間,距離離開學校已經有一個小時了。


    薑臨溪搖了搖頭:“不,我現在是晚飯之後的散步。”頓了頓,她有點糾結地開口, “學長可以不要叫我薑君麽……聽起來很奇怪。請直接叫我薑臨溪, 或者不加敬語的單字‘薑’也可以。”


    藍發少年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點為難,從之前的言行中可以知道,黑子哲也是一個非常注重禮貌的人,不管是對同級的同學還是比他低幾屆的學妹們,他一直都是使用敬語的。


    小女孩的要求讓他有點犯難。


    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他才有點為難道:“……好吧,薑……臨溪。”


    “嗯!”被叫到的人愉快地應聲道, “學長,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你為什麽不繼續打籃球呢?”薑臨溪問道,“雖然之前的怪談裏經常有人提到拍球聲,但我有仔細問過聽到拍球聲的人,他們聽到的並不是有規律的運球聲呢!”


    她仔細回憶了一次之前聽到的拍球聲,要仔細形容的話,她聽到的籃球撞擊地麵的聲音,並非持續的同等強度的運球聲,而是由強轉弱。


    那就像是隨手把籃球拿在手裏,然後讓它自由落體,彈起落下,直到最後滾落地麵不再動了,繼續拿起來,重複以上動作所產生的聲音。


    “會有這樣的行為,是學長心裏很迷茫吧?”理智上想要拒絕,可是情感上卻無法克製地想要繼續觸碰籃球。


    無法舍棄。


    冰藍色頭發的少年沉默了一會,搖頭:“我現在……不喜歡籃球。”雖然還是放不下,但確實……他現在,不喜歡籃球。


    甚至可以說,討厭。


    薑臨溪愣了愣。


    這樣的反應……


    “……我之前有見過學長呢,雖然隻是在錄像裏。”過了一會,她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專注於傳球,而不是投籃或者組織攻擊……學長雖然隻上場十分鍾一個小節的時間,但是助攻次數卻多達8次。”


    兩人並肩而行,聽到這話,黑子哲也有些驚異地看了一眼身側的小女孩,居然有人能從錄像中發現他?


    這難度比在現場看到他本人更高啊!


    要知道,由於他的低存在感,他的身影經常被掩藏在青峰君和綠間君高大的身材之後,如果是在內線的話,紫原君兩米多的身高簡直就是絕好的屏蔽。攝像者發現不了他,經常性忽略掉他的身影,鏡頭隻能追到被他改變了前進方向的籃球上,造成奇跡般的傳球效果――雖然也有他主動躲避他人視線追逐的緣由在內。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居然能從錄像中看到他的存在。


    “大家打籃球的時候,都很喜歡投籃呢!隊裏的大家,拿到球的時候都非常開心,如果能自己帶球突破到籃下投籃,或者外線三分出手得分,都會很高興!如果不能投籃的話,都沮喪得跟什麽一樣。所以我想,能夠抑製住自己想要投籃、想要灌籃的衝動,而是專心於傳球,目標是為了讓隊伍獲得勝利,而不是個人的暢快的黑子學長……應該是非常喜歡籃球才對。”


    “不對,”她又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說法,“應該說,是非常喜歡屬於大家的籃球才對。”


    喜歡到,願意犧牲自己來成全整個團隊的勝利。


    “但是,這樣的黑子學長,卻在疏遠著籃球,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她小心地籠著小灰貓為之擋去涼風,米黃色的貓咪趴在她肩頭,說這話的時候,她微微側頭看向身側的少年。


    藍發少年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微微低著頭,劉海蓋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


    “……抱歉。”


    最後,那個人丟下這麽一句意味不明的道歉,離開了。


    薑臨溪抱著貓,目送他離開,相對於一般球員來說過分單薄矮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為什麽,忽然對他感興趣了?”黑袍的情報販子出現在她身邊。


    薑臨溪沉默了一會,才回答道:“……大概是,不想見‘它’就此消失吧。”


    獵命師的眼裏,命格並不僅僅是命格,它更像是一個生命。對獵命師來說,剛剛誕生的命格,就像是一個新生的小嬰兒,獵命師會用正確的方法培育“它”成長進化成更高一階的存在,就像是撫育孩子長大成人一樣。


    所以,看到命格因為失卻能量來源而衰弱的時候,獵命師總會想辦法去挽救。


    如果主人實在不成器的話,獵命師絲毫不介意摘走命格為之尋找下一個宿主,或者直接交由自己來培養。


    得不到能量來源的命格,會萎縮,最後消失,哪怕是蛹化也隻是拖延時間。


    更何況,“那個”……看起來才剛剛誕生沒多久,如果黑子哲也再這麽消沉下去,用不了多久,“它”就會消失的吧……


    她可以看出來,“它”並非是流浪到黑子哲也身上的,而是由黑子哲也本身修煉出來的命格。


    所以,除非是到最後關頭,否則她不想從黑子哲也身上摘走“它”。


    這些話,薑臨溪沒有告訴林夏。


    “……過來是有什麽事嗎?”跳過這個話題,她轉而問起其他來。


    “誒,我給你留下的印象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嗎?”


    “不,還有沒事就過來調戲人。”


    “因為你還沒回答我啊!如果你答應當我學生了我就不會這麽來煩你了。”


    “……老師。”


    “嗯哼,乖孩子。”林夏愉快地摸摸小女孩柔軟的頭發,繼而歎了口氣,“這麽快答應了,有點難過呢……”


    ……難過以後不能再看到她糾結要不要答應的表情了麽?她就知道這情報販子不安好心!


    “以後要稱呼老師,”好像聽到了她心裏說的話一樣,林夏溫言道,“對了,和你一起的……嗯,維托,他現在在翡冷翠,你要去見他嗎?”


    薑臨溪怔住了:“他?可是權限……”


    “啊,他比較好運,似乎是得到了以前的玩家留下來的人工精靈,舊主的權限並沒有被抹消,所以他接受之後直接獲得了滯留聖地的權限。”


    “但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還沒到權限的時候……就已經去了翡冷翠了吧?”薑臨溪終於有機會問出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了,“而且,當時還是老師你去迎接的……這是怎麽回事?”


    “那是委托,有人委托我接他到聖地。權限ss級以上的玩家有權為還沒到達b級權限的玩家購買聖地逗留時間,委托人事先轉移積分給我,由我出麵購買維托的逗留時間。”林夏沒有說委托人是誰,適當的隱瞞既是職業道德也是保護,畢竟這孩子還沒到能夠接觸那件事的地步。


    有人委托……麽?


    薑臨溪若有所思,手上傳來溫暖讓她想起了自己另外一個問題:“對了,老師之前……有見過其他的獵命師嗎?”


    帶有妙手回春的花紅在這個世界,那是不是意味著……風宇曾經來過這裏?目前她唯一知曉的穿越時空的方法,隻有聖杯遊戲的任務世界和許願卡係統,那會不會是……風宇也來了?


    雖然記憶裏,那個大了她很多歲的青年和她的關係並不算是很好,僅僅隻能算是泛泛之交而已。但是在陌生的地方,忽然知道自己並非孤身一人,而是有一個族人同處一片星空下,頓時就感覺多了幾分安心。


    自己,並不是一個人。


    “沒有,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獵命師。”林夏回答道,沒有絲毫遲疑,“本身擁有特殊才能的人占整個聖戰玩家比例非常低,特別是像獵命師這種能夠操控不可捉摸命運的人。我至今為止,也隻見過你一個獵命師而已。”


    “……是麽。”


    結果……還是一個人麽……


    她輕輕地抿了抿唇。


    “去翡冷翠嗎?”


    “……嗯,好。”心不在焉地應下,薑臨溪看著情報販子的身影從原地消失。


    留下她一個人。


    又是……一個人啊。


    站在原地的人低著頭,忽而嘴角勾起,發出一聲輕笑:


    “……嗬。”


    一直都是一個人的,怎麽就忽然開始覺得寂寞了呢?


    從被姥姥收養了以後……一直都是一個人,修煉也好,受傷也好,治療也好,一直都是一個人走下來的。


    怎麽忽然之間情緒就變得那麽細膩了呢?


    小女孩失笑,搖了搖頭,召喚米米,進入聖地。


    為什麽,忽然就覺得……如果回頭的話,應該能看到有誰微笑著站在自己身後,看著自己才對。


    ……是因為之前在獵人世界一直有維托陪著的緣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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