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女孩一手端著咖啡, 已經送到了嘴邊,卻沒有喝。


    剛剛迪盧木多在詢問她是否可以使用寶具。


    ‘如果不用寶具的特殊能力的話, 你會輸?’薑臨溪好奇地問。


    ‘不,當然不!’


    槍兵的回話激烈而直接。


    ‘那為什麽要申請使用寶具呢, 是因為……為了尊敬對手,所以要拿出全部實力來?’


    ‘……’


    那邊的沉默說明她說對了。


    薑臨溪抿了口咖啡,忽然覺得這咖啡苦過頭了。


    還帶有某種酸澀的味道。


    我和他果然是要命的相性不合……嘖,前途無亮啊……


    本來,在跟蹤前特意將迪盧木多的魔力補滿,是為了應對意外的戰鬥。


    雖然當時她有說這樣可以支持你釋放寶具之類的話,但事實上, 一開始, 她完全沒有考慮過直接開寶具打架的可能。


    至於為什麽,這要從ff7這個世界的特殊之處說起。


    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前,她已經從老師那裏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特殊之處――有免戰牌產出,而這意味著, 戰爭級爭鬥。


    雖然沒有國家, 但是神羅公司本身就可以死視為一個霸權國家,而類似雪崩之類的組織既可以看做是恐怖組織、也可以看做是起義軍,端看玩家站在哪一麵了。


    這就是這個世界,亦或者說,所有會產出免戰牌的任務/許願卡世界最為特殊的地方:進入世界之後,玩家要自主選擇進入哪個陣營,以後不管多少次進入這個世界, 所選擇的陣營永遠都是這一個,不可更改。


    也就是說,如果此次某玩家選擇了a陣營,在完成任務之後,玩家離開了這個世界,之後又一次進入。這一次進入時,玩家不會再收到係統給的“請選擇陣營”的提示,因為係統默認玩家就是a陣營。


    所謂一入陣營深似海,從此良知是路人……額,不對,應該是一條道走到黑,永不可更改。


    佛家說苦海無涯回頭是岸,聖戰係統已經很體貼地幫你炸了那個岸想上都沒法上了……


    當薑臨溪進入這個世界時,她的人工精靈米米就給了她一個選擇:陣營之抉擇。


    一方是代表神羅公司,另一方是以雪崩為主的反抗組織。


    ――由於反抗組織中組織性最高以至於係統評價最高的是雪崩組織,所以其他的反抗組織被係統默認抹消,隻留下一個雪崩。


    這其實就是在神羅和雪崩之間擇一而入。


    不管是選擇哪一個,係統都會自動安排合適身份給她,然後就能順理成章地接觸神羅/雪崩中。


    而現在,那個距離選擇結束的倒計時還明晃晃地掛在她的視線右上角――還有四十八小時的考慮時間。


    一旦倒計時結束後還沒做出選擇,則由係統隨機分配玩家到某個陣營。


    薑臨溪沒有把選擇權交給別人的習慣――或許是因為獵命師的天性導致的。


    這個族群所擁有的是完全無從把握的命運,不管多少次攤開手掌,露出的永遠都是皎潔空白的掌心,沒有一絲掌紋――唯有將那獵來的命掛在身上時,掌心才會浮現出那些奇異的掌紋來。


    和那些不管多麽弱小、但隻要努力地執著於某種生活態度、生活方式就能以一己之力修煉出命格來的人不同,獵命師,永遠沒有這種可能性。


    他們所擁有的,除了從他人身上獵得的命運之外,什麽都沒有。


    連那份詛咒都……


    念頭在腦子裏一劃而過,薑臨溪皺著眉頭,放下咖啡,靠上背後的座椅,下達指示:


    ‘黃薔薇不許用,紅薔薇隨便。’


    她還沒有定下最後要加入的陣營,現階段讓迪盧木多出擊不過是為了了解這個世界的實力基準,由此來判斷到時候加入了陣營該怎麽扭轉戰局――基於這個理由所產生的行動,還是不要引起太大關注的好。


    破魔的紅薔薇特殊屬性是破魔,多用來打破魔力編製的鎧甲直接攻擊對方本體以造成破甲效果,那個名為傑內西斯的人顯然是偏向於純武技派,所以這個寶具的解放並無大礙。


    但是必滅的黃薔薇就不同了,一旦被這柄槍傷到,傷口就永遠都不會愈合――除非毀掉寶具必滅的黃薔薇。


    而那個名為傑內西斯的人……


    薑臨溪想起了老師那邊少得可憐的ff7資料裏曾經提到過,這個人是神羅的1st,在未來一場神羅對五台的戰役中,他帶著大批神羅戰士失蹤了。


    神羅方麵宣布傑內西斯出逃。


    而雪崩等組織也未曾表態過對此負責什麽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傑內西斯未來肯定是會改變一次陣營立場。


    他身邊的安吉爾同理。


    如果麵對的是其他的神羅戰士,那麽薑臨溪宣布使用黃薔薇毫無壓力,但是偏偏遇到的……是這兩個未來注定會改變陣營的戰士。


    不管自己到時候選擇的是神羅陣營還是非神羅陣營,總會有一段時間……需要和他們合作。


    所以說,開戰之前就自損實力什麽的――不管是傷到了未來可能的同伴還是到時候毀掉寶具――這種烏龍,還是不要出現的好。


    下完指令,她又看了一眼視野右上角的倒計時,神羅公司的作風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她也差不多可以決定加入哪個陣營了。


    ……其實一早就決定下了。


    放下錢,白發女孩撇了一眼那邊的征兵廣告,有些心虛地轉開眼,走出了咖啡廳。


    左右張望了一下,她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那邊的賣花姐姐!”


    金發少女抬頭,看到街對麵的咖啡廳門口站著一個女孩,穿著卡其色的厚實帶兜帽外套,一頭短發白如初雪,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正朝自己招手。


    是客人,金發少女左右看了看,穿過馬路。


    “好漂亮的花啊!”薑臨溪的讚歎毫無偽裝。


    雖然遠遠的已經感覺到某種澎湃的生命之力,但是走得近了,感覺更加明顯。


    那簡直就是充盈了整個空間。


    這樣強大的生命之力滋潤下,花朵的生命力旺盛美麗得不輸給在懸崖上攀爬求生的泰山鬆。


    ――顯然,這個漂亮的定義,和普通人的定義不太一樣。


    這樣充斥著生命力的花朵,必定是要生長在極為特殊的地方……


    白發女孩抬頭看了一眼麵前的賣花女孩,不管是從女孩有著明顯勞作痕跡的雙手還是從她的衣著來看,聯係她在這樣的晚上出來賣花,顯然這個少女的境況並不好,花朵……應該是她從某個地方摘來的吧?


    野外的……某處。


    金發女孩歪歪頭,笑得溫柔而治愈。


    ――這才是真正的治愈係笑容啊!


    沐浴了一下純天然無人工痕跡的治愈係笑容,白發女孩摸出錢,隨手挑了朵花拿在手裏,笑著轉身離開。


    從進入這個遊戲以來,完成任務後係統給的資金數額已經累積到了幾萬,拿出虛空行囊之後就會自動換算成當前世界相對應的錢幣和數量,倒也方便。


    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刻了,白發女孩的目光落在手裏的花上,心思卻沒在這上麵。


    她在想剛剛遇到的那個金發少女。


    非常……有意思。


    在接過花朵的時候,她觸碰到了那個少女的手。


    係統在那個時候給了她一個極有趣的提示:


    發現未覺醒的奇跡之物。


    雖然是未覺醒,雖然一早就知道了所謂的奇跡之物既可能是無生命的物品,也可能是有生命的生物,甚至會是一種風景一方領域乃至一片極光……但是。


    一個人……居然會是協助世界之柱支撐整個世界的奇跡之物,真是……非常有趣。


    而且,她還是未覺醒狀態。


    這是否意味著,等現在的某個奇跡之物損壞了,她就會自動覺醒成為奇跡之物?


    還是說……


    衣領處的衣物動了動,一個灰色的貓腦袋鑽了出來,抬頭看看似乎是在出神的主人,又看看離自己異常近的花。


    衣領又是一陣顫抖,貓咪探出一隻小爪子,偷偷撥弄了一下花瓣,又連忙縮了回去。


    花紅抬頭看看,主人沒有反應。


    再伸爪。


    嬌嫩的花瓣一陣顫抖。


    小灰貓玩上癮了,小爪子抓啊抓,就跟玩狗尾巴草似的。


    胸口的動靜終於大到了驚動主人的地步。


    白發女孩歪頭看了會:“花紅你這麽喜歡花?”


    回答她的是一聲愉快的貓叫。


    薑臨溪這才低頭端詳自己手裏的花。


    ……咦,剛剛還沒注意,自己隨手挑的,居然是……


    她把花舉到眼前來:


    “金菖蒲啊……”


    信者之福。


    漆黑如夜色的眸子沉了沉。


    信仰者的幸福……麽?


    “花紅你喜歡金菖蒲?”


    “喵!”


    一隻毛絨絨的灰色小爪子努力地勾動,試圖把離自己有些距離的花瓣勾過來。


    薑臨溪看得好笑,把金菖蒲拿得離它近了些。


    豔紅色的貓眼頓時一亮,小爪子立馬一勾。


    白發女孩嘴角勾起一個調皮的笑。


    那近在咫尺的金菖蒲頓時又移遠了,小爪子頓時落了個空。


    等那隻小爪子縮回去了,金菖蒲又回來了。


    然後,卡著貓爪子彈出來的時機,移開。


    正當薑臨溪逗貓逗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迪盧木多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提醒她那邊有了新的情況。


    視覺共享是可以自主屏蔽的,所以在根據傑內西斯的大致實力確定了神羅特種兵能力基準之後,薑臨溪就關掉了視覺共享。


    所以之後發生了什麽,她並不清楚。


    直到此時,槍兵主動聯絡她,她才重新打開視覺共享。


    看清楚那邊的場景時,薑臨溪的手猛的一抖,本來卡著時機要移開的金菖蒲頓時被花紅勾了個正著。


    小灰貓高興地抱著花枝喵嗚叫,完全沒留意到自家主人的表情。


    視覺共享的畫麵中,傑內西斯雖然依然持劍卻已經收起了戰意,一臉不爽地看著那頭的安吉爾。


    準確的說,是站在安吉爾身邊的青年。


    那人穿著皮質戰鬥服,眉目冷峻,一頭銀發如瀑,活脫脫就是上方征兵廣告中那個銀發背影的本體。


    “傑內西斯,為什麽動手?”青年的聲音溫和,其中並沒有多少譴責。


    隻是對於紅發青年來說,那似乎就是自帶譴責屬性:“不關我事,明明是他先跟蹤我和安吉爾的!”


    銀發青年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另一邊也跟著收起了武器的迪盧木多。


    在視野共享畫麵中,就是……看向了自己這方向。


    ‘迪盧木多等……’


    薑臨溪還沒來得及阻止,那頭迪盧木多已經很誠懇地說出了原因:


    “跟蹤的事我很抱歉,但是在咖啡廳的時候,這兩位先生一直在暗中觀察在下所保護的小姐,在下擔心有人圖謀不軌……”言下之意就是過來探探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瞄上人的。


    銀發青年的目光轉而落在了安吉爾身上――這種情況下,要得到完全沒有隱瞞的情報的話,還是安吉爾說的比較靠譜。


    完全讀懂了隱藏含義的傑內西斯差點氣歪鼻子:憑什麽不信他說的!


    ――因為你太傲嬌了。


    ‘臨溪小姐?’迪盧木多說完之後就一直在等剛剛忽然消聲的話,但是等了好一陣子也沒聽到聲音,他不禁疑惑地問了一聲。


    ‘……不,已經……沒必要了。’白發女孩的聲音裏透著某種虛弱。


    薑臨溪覺得有必要給自己掛個命格轉轉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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