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


    一開始, 隻是籃球社那個來自海對岸國家的經理請假沒來而已,後來是怎麽發展成部活結束了他和三浦部長等人依然留在籃球館裏的?


    藍發的少年想不明白, 好像一開始似乎是三浦部長說這幾天經理要請假似乎是家裏出了點事,所以一些平時經理做的事就由他們來幹了。


    這很正常。


    然後……是做完這些事後,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三浦部長忽然說,要不要我們來請鬼仙試試看?


    黑子哲也隻聽說過筆仙,還真不知道鬼仙是什麽,但是感覺……似乎是某種不太好的東西。


    他很想拒絕,可惜沒有什麽效果。


    最後,他還是和三浦部長等人, 一起在關掉了所有燈光的籃球館裏, 開始三浦部長所說的,所謂,請鬼仙。


    據說,請來的鬼仙能夠完成人的心願。


    和筆仙差不多的步驟, 隻是用來轉的筆, 變成了……


    “三浦部長,您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麽您要用臨溪同學遺失的發帶做鬼仙媒介嗎?”


    手電筒的燈光下,藍發少年給人的感覺越發像是某種虛無縹緲的生物,三浦友樹甚至產生了“其實我們已經請來了鬼仙吧”的錯覺……


    “這不是小經理她這幾天請假不來嘛,我用這個問問鬼仙她是不是生病了還什麽……”三浦友樹賠笑道。


    “想知道她是不是生病了可以直接上門探望啊,為、為什麽要問鬼仙啊……”


    顫抖著聲音發問、卻依然固執得不肯離開的小澤茜幾乎整個人都要埋到清水百合的懷裏去了, 她之前留下來的理由就是她跟百合都是臨溪的好朋友,必須在她不在的時候幫她看著籃球部的諸位是不是又偷懶不練習了――她已經用這個借口來籃球部很久了。


    “我倒是想去問,但是老師都不給我小經理家的地址啊!”三浦友樹無奈道,“好了不提了,我們來召喚吧!”


    說著,他展開了一張繪著什麽鬼畫符的紙張,小澤茜和黑子哲也探頭一看……


    “為什麽看著好像是西方魔法陣?”


    “不是好像,就是西方魔法陣啊!”小澤茜幾欲吐血,“你用魔法陣請鬼仙?三浦友樹你到底有沒有常識啊!”


    “怎麽會,這才不是普通的魔法陣呢!這是招魂陣!”三浦友樹信誓旦旦道,“我這還有配套的咒文呢!不信你們看著!”


    他把屬於臨溪的發帶放在所謂的招魂陣上,摸出一個紙條正要開始念,卻沒想到小澤茜直接搶走了紙條,遞給黑子哲也:“我信不過你!黑子學長,你來!”


    為什麽要給我……


    懷抱著這樣無奈的心情,黑子哲也接過紙條,就著手電筒的光,開始逐字念出上麵的咒語:“閉合,閉合……”


    曾經在臨溪所經曆過的初心者世界裏被所謂的master們念過的咒語在這個籃球館裏響起,無聲無息的,有風繞著幾人。


    小澤茜隻覺得脖子後的寒毛都要炸起來了:“你、你們覺不覺得……好像有風……但是籃球館,我、我們之前不是都關好門窗了嗎……”


    “哈、哈哈,大概是從門縫裏鑽進來的吧……”三浦友樹僵笑著道。


    清水百合的注意力全在她被小澤茜死死抓住的胳膊上,好……好疼……qaq


    為什麽以前沒發現小茜的力道這麽大……


    不為對話所動的藍發少年繼續念著他的咒語:“……宣告,汝身聽吾號令,吾命與汝劍同在。應聖杯之召,若願順此意,從此理……”


    這一次,不僅僅是無聲的風,甚至還有細微的閃電一閃而逝。


    “喂喂!不是我錯覺吧!剛剛有閃電啊!”


    清水百合哭笑不得:“哪有那麽小的閃電啊……是不是籃球館的電路短路漏電了?小茜能稍稍鬆一下手嗎,我的手都快麻得沒知覺了……”


    “啊對不起百合!我太害怕了沒注意!”


    那邊閨蜜二人組已經轉開了注意力,三浦友樹臉上卻開始冒汗:


    有風,有閃電,和那個什麽書上寫的一樣啊……


    不、不會吧……難道真的能招來魂魄?


    在又一次有鮮明的閃電劃過時,三浦友樹再也壓抑不住心裏的害怕,大叫一聲,衝出了籃球館――虧得他怕死了還記得開門。


    被他這一嗓子嚇到,小澤茜和清水百合頓時也嚇得不輕,幾乎來不及思考什麽就跟著跑了出去。


    留下心無外物專心念咒語的黑子哲也:“……自抑製之輪前來此處,天平之守護者。好了我念完了……啊咧,人呢?”


    空蕩蕩的籃球館裏,隻剩下他一人。


    都跑掉了嗎……


    剛剛確實有聽到慘叫聲,本來還以為是錯覺呢……


    “既然三浦學長和小澤同學他們都走了,那我也走吧……”


    抱持著“好歹把東西收拾幹淨”的想法,黑子哲也開始收拾他們留下還沒整理的東西。


    其實也不多,就幾個手電筒,一張繪著名為招魂陣實為什麽都不是的鬼畫符魔法陣的紙……


    手電筒昏暗的燈光下,黑子哲也正要把紙收起來,卻看到,有一雙球鞋踩在那張繪著魔法陣的紙上。


    他一時沒有注意,等到發現的時候,哪怕心裏想著“糟糕會把三浦部長的紙撕破的”,手上已經施加的力卻控製不住,往回拿那張紙。


    他本以為被踩住的白紙這下子一定是要裂成兩半了,卻不想……


    那白紙毫無阻力地,穿過了那雙球鞋,被他收走。


    拿著紙整個兒呆住了的黑子哲也:“……”剛剛……發生了什麽?


    他看看手上的紙,又看看還在原地的穿著球鞋的腳。


    好像……他手上這張紙,穿過了那雙腿……


    錯、錯覺吧?


    “咦,黑子學長?”


    空蕩的籃球館裏,忽然響起熟悉的女聲。


    黑子哲也非常熟悉這個聲音,如果不是她的話,他不會在交換生期間加入到冰帝的籃球部裏來,繼續籃球訓練……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黑子哲也連忙調整手上的手電筒光,把手電筒對準那雙腿的上方。


    手電筒的光亮了亮,照亮了那個人。


    黑子哲也看清楚來人,頓時鬆口氣:“臨溪同學啊……你嚇死我了。”


    臨溪也在打量周圍環境,聞言看了他一眼:“不如說是我被你嚇了一跳啊……召喚我的居然是你,而且還是這麽個樣子……”


    “剛剛你的樣子簡直就像是鬼仙出……你說什麽?”正說著的黑子哲也忽然一愣,他好像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詞了?


    召喚我的居然是你……


    他看看和往日裏沒什麽分別的學妹,想了想,說了一句:“對不起,冒犯了!”伸手碰了碰臨溪的手。


    溫熱的,有實體。


    不是鬼。


    黑子哲也剛剛提起的心再次放下:“臨溪同學也喜歡騙人玩啊……”


    “啊?我沒啊……”臨溪正想解釋,忽然聽到館外傳來聲音,遂閉嘴。


    “天哪我們居然就這麽跑了!黑子學長還在籃球館裏呢!三浦學長你倒是跑得利索!丟下黑子學長萬一發生了什麽怎麽辦!”


    “說得好像你剛剛沒跑似的……嗷不要扭我肉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啊,黑子!”正在小澤茜的手底下吃盡皮肉苦頭的三浦友樹淚眼汪汪,看到黑子哲也連忙抬手打招呼,“看黑子他不是好好的嘛!”末了他還不忘和躲在他身後的小澤茜這樣說。


    換來小澤茜越發大力的扭肉。


    待到兩人跑近,小澤茜先一步問:“沒事吧!黑子學長!”她擔憂地問,“我讓百合去通知管家把車子開進來,等會直接館口坐車走!”


    “嗯,我沒事,對了,三浦學長,”成功喚起目標注意力,黑子哲也一本正經地說,“你的招魂陣很有效,我召出了臨溪同學的魂魄。”


    “……你你你你你別嚇我!”


    “她就在這裏啊!”黑子哲也也不過是想開個玩笑,沒想到三浦友樹反應這麽大,忙補救,一邊指著就站在他身側的白發少女,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臨溪同學大概是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但他越解釋,麵前兩人的臉色就越驚恐,察覺到不對的黑子哲也停了下來。


    “黑、黑子學長……您、您身邊根本沒有人啊……”小澤茜抖著身體,顫顫地說完了整句話。


    她的表情,根本不像是裝出來嚇人的。


    黑子哲也看看身側,白發的女孩似乎對這種情況沒有絲毫意外的情緒,發現他在看她,還攤了攤手,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來。


    他沉默了一會,說:“被你們發現了啊。”


    這話一出,氣氛僵住。


    小澤茜呆了一會:“……哈?”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麵無表情的藍發少年:“黑子學長您……您剛剛是在騙人?”


    藍發少年遲疑了一下,點頭。


    氣氛頓時一鬆。


    三浦友樹大喘一口氣:“黑子你要嚇死我啊!這個玩笑開得太可怕了!”


    “抱歉,我沒想到你們會信。”維持著往日裏的平淡語調和淡漠麵孔,無人看出黑子哲也此刻心裏的崩潰。


    或許他身側那個無奈笑著的、隻有他能看到的女孩知道。


    最後四人在小澤家的管家司機接送下,各自回了家。


    四人中,第一個被送到家的就是黑子哲也,小澤茜還一個勁地道歉說三浦部長實在太不著調了,才連累了黑子學長您。


    黑子哲也其實這時候腦子裏還渾渾噩噩的。


    剛剛在車上,臨溪同學也一並上了車,他眼睜睜地看著清水百合和小澤茜穿過她的身體。


    那畫麵……驚悚至極。


    他費了好大的努力才維持住表麵上的冷靜來。


    如果不是當年赤司對他的訓練,讓他時刻做到收斂心神和情緒的話,恐怕在車上他就已經像個女孩子那樣驚恐得尖叫起來,或者幹脆暈倒了。


    倒是親眼看到自己的身體被人穿過的臨溪同學,淡定得不得了,仿佛並不是什麽大事……


    黑子哲也由此猜測,也許,她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黑子家裏今天隻有他一個人,父親出差了,母親被外婆叫去,似乎是外婆家有點事,留了紙條讓他一個人看家,晚餐就放在餐桌上,自己熱一熱就好。


    黑子哲也猶豫了一下,問那個一直跟進來的女孩:“要不要吃晚飯?你現在可以吃東西嗎?”


    臨溪搖搖頭:“不用啦,雖然可以吃,不過我現在不餓,你吃吧……或者,不麻煩的話,給我一點水果吧?啊,謝謝!”


    黑子哲也把果籃裏洗好的水果都放到對麵,太多的念頭衝擊著他的大腦,他也實在是沒多少吃東西的心思,想隨便扒幾口就問個明白,沒想到他才坐下,就被臨溪阻止了。


    阻止他的那隻手溫熱,和任何一個人的手的觸覺沒有什麽兩樣。


    在車上的時候,黑子哲也就發現了,似乎……隻有他才能碰觸到臨溪同學。


    在其他人那裏,她就和傳說中的鬼魂一樣毫無實體。


    “不行,晚飯已經冷掉了,還是熱一熱再吃吧?不然對胃不好。”


    白發的女孩認真地告誡道。


    說著,在黑子哲也驚訝的目光裏,她就拿起了飯菜碗碟。


    在等待微波爐工作期間,黑子哲也想了想,還是先問幾個問題,免得他心裏問題太多把自己給堵死了:“你……能碰到其他東西?”


    “唔,集中注意力可以碰到。”


    黑子哲也了然,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難怪有時候她能穿牆穿車,有時候又正兒八經地從打開的門口進來了……


    等飯菜熱好,黑子哲也心不在焉地吃完,把碗碟放到廚房,就迫不及待地回到客廳裏,坐下,準備詢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說呢,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應該是……你召喚了我吧?”臨溪現在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摸不清楚情況――雖然在黑子哲也眼裏,她似乎對目前的情況非常清楚,完全沒有絲毫意外的模樣。


    對此,曾經的朔望祭司表示,祭司課程基本要求之一,就是要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


    (演技就是這麽高超!)


    “怎麽說呢,我家有個隱藏的職業,具體名稱說出來你也不知道,總之你可以把它看做是類似於許願精靈一樣的存在吧!”扯謊都不需要打草稿的臨溪同學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被某個人的願望召喚,順應願望而去,在此期間,隻有這個人能夠看到自己,啊,當然某些特殊能力者也能看到不過很少……等到完成了這個人的願望,才能回去。”


    事實上,在hp世界裏完成了許願卡的臨溪正在和阿克夏商量下一個世界的問題時,忽然係統就提示她下一個主線世界開啟,與此同時,居然還有一個許願卡任務發了過來。


    兩者居然還是同一個世界。


    沒等她反應過來,係統自動幫她接取了任務,臨溪隻覺得頭一暈,再睜開眼睛時,就看到黑子哲也了……


    頭腦裏被係統灌入的某些前景提要(比如她是怎麽過來的……)讓她無語了半天,要不是藍發少年去拿被她不小心踩在腳底的紙張時,她還沒怎麽回神呢!


    黑子哲也懂了一些:“所以,你之前請假是因為……”


    “啊,我感覺到我即將進入這個接受某人願望的時限狀態,所以事先請了假,不然上課的時候忽然一頭栽下去被當成植物人,學校和老師們也會苦惱的吧?”其實對自己目前狀態完全沒有頭緒的臨溪筒子笑眯眯地說,絲毫看不出她在忽悠人,“不過沒想到許願的居然是認識的人呢,好像不小心嚇到你了,實在是對不起啊,黑子學長!”


    她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黑子哲也忙連連搖頭示意不用在意,然後他開始認真思索起來:“也就是說,臨溪同學你要回去,需要完成我的願望……還是三浦部長、小澤同學、清水同學他們的願望?”


    “不,是你的。”已經從係統那得知許願卡的發起人是誰(雖然他本人並無這個意識)的臨溪擺了擺手,道,“我所感應的願望,就是來自於身上,但是我不知道具體的願望是什麽。”


    她一臉認真地說:“我隻知道你身上有想要完成的願望,黑子學長,你有什麽願望嗎?”


    黑子哲也沉默了一下,夏天裏的那些事飛快地從他腦海裏閃過。


    還有更久遠的,剛剛加入一軍時,剛剛加入籃球部時,剛剛入學帝光時,和友人通信的時候,分離的時候……


    最後他搖了搖頭:“抱歉,我大概是有願望,但是我覺得,這個願望……恐怕臨溪同學幫不上我什麽忙。是不是弄錯了?”


    他還是傾向於臨溪同學弄錯了許願對象。


    盡管……當交換生然後遇到的學妹居然是神燈精靈這種事,已經具備足夠的槽點了……


    臨溪一臉犯難。


    沒有說話,但是黑子哲也覺得,對方大概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吧……


    看看時間不早了,他起身道:“這幾天要不就住我家客房吧……正好我爸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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