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東門。</p>
一輪驕陽懸於天際，使得雲淮城開始褪去身上的“白衣”。</p>
昨日還混亂不堪的主街恢複了以往的樣子，街道兩側的房屋上，積雪化為水滴，順著房簷滑落到地麵，突然，一滴冰冷的水珠滴在路過的男童額頭上，但他也沒太在意，伸出肥嘟嘟的小手輕撫兩下，指著遠處人群匯集的地方問道：“娘，那裏有多好人呀，他們在幹什麽？”</p>
婦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心生怒意，但很快又控製好情緒，輕聲言道：“他們是來送壞人上路的。”</p>
“嗯？壞人要去哪？為什麽要送上路？小寶可以去看看嗎？”男童繼續問道。</p>
婦人牽住他的手，搖了搖頭：“小寶還太小，等長大了才能看，走吧，咱們回家。”</p>
“哦，好吧。”男童再多看了遠處兩眼，便乖巧地跟著婦人離開。</p>
在臨近城牆不遠處的空地上便是昨日開始搭建的行刑台，由兩個部分組成，前方是個五丈長寬的方正平台，上麵站著數個人高馬大的彪悍男子，身穿紅衣，手舉大刀，後方是個略長略高的台子，上麵擺著桌椅，桌案的右側有個銅色的小罐，裏麵放著數個帶有“令”字的木牌。</p>
行刑台周圍站滿了士兵，台前五尺的地方站滿了百姓們，他們正七嘴八舌地聲討山賊。</p>
沒過多久，身穿官服、佩戴官帽的嚴炯便從高台側邊走了出來，徑直走到桌案後坐下，朗聲言道：“本官雲淮縣令嚴炯，擔任此次行刑官，來啊，帶人犯。”</p>
隨即，數名官差押解著以朱莽為首的山賊走上斬首台。</p>
“放開，放開我！”朱莽被枷鎖束縛著，雙臂和雙腿也綁上了鐵鏈，卻依舊在不斷掙紮。</p>
但曹寬可不會給他好臉色，將朱莽帶到台中央，一腳將他踹倒。</p>
下一秒，官差們剛剛走下台，百姓們便舉起攜帶的臭雞蛋、爛白菜等等向山賊們砸去，更有甚者還丟起了石頭。</p>
“你們這些畜生，你們該死啊！”</p>
“我家小妹馬上就要生了，你們卻奪走了妹婿的性命，這以後讓他們娘倆怎麽活啊，你們這群畜生，就算死了，閻王爺也不會放過你們！”</p>
“砸死你們，看老子不砸死你們。”</p>
“......”</p>
此時，對麵街道的小樓上，穿著白裘的公子看著這種場麵亦是有些憤然：“這件事果然沒這麽簡單，據山賊頭目交代，他們大當家曾和一個戴著麵具的男子達成合作，這些山賊手中的武器便是那人提供，我讓蘇翎辨別之後，已經能確定是出自朝廷，如此來看，幕後之人怕還是本王的那兩位好皇兄啊，你們就那麽怕本王回去嗎？”</p>
唐季有些詫異地看向李嶼，這貨今天出門竟然把腦子帶上了？晃了晃腦袋，補充道：“為了權利，不惜使那麽多人丟掉性命，當真是心狠手辣！”</p>
“哼，父皇之所以遲遲沒有立儲，怕也是考慮到這一點了。”李嶼握緊拳頭砸了一下窗框。</p>
唐季抬起手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要造反可以，別牽連到我。”</p>
李嶼原以為他要說出什麽感人肺腑的話，沒想到是急著和自己撇清關係，咬咬牙回道：“本王若是造反，第一個就拉你下水！”</p>
兩人言語之間，行刑台上也有了下文。</p>
官差盯著日晷，見午時三刻已到，迅速走到高台前，拱手言道：“啟稟大人，時辰已到。”</p>
嚴炯微微頷首，等待百姓們發泄完情緒，緩緩站起身：“黑羚寨山賊目無法紀，禍害一方，聚眾謀反，罪大惡極，判，斬立決！”</p>
言盡，他從銅罐之中取出一枚斬首令丟了出去。</p>
斬首台上的劊子手拎起大刀，豪飲下一口烈酒吐在刀上，徑直走到犯人身後。</p>
朱莽沒有再繼續掙紮，反倒哈哈大笑起來，臉上的肥肉都跟著劇烈顫抖：“哈哈哈，老子這輩子殺了不下千人，不知賺了多少，大哥、二哥，三哥，我來找你們了，下輩子，咱們繼續做兄弟！”</p>
言盡，他的目光不由地看向站在人群的夏芸靈，腦袋微微搖晃，示意她不要出手。</p>
夏芸靈很想救下朱莽，但蘇翎就站在高台上，如果她真得衝出去，最後的結果隻可能是交代在這裏，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握住，緩緩閉上了眼睛。</p>
“斬！”</p>
隨著一聲令下，數十柄高高舉起的大刀同時落下，山賊們的鮮血飛濺了出去，有些落在劊子手身上，有些落在台邊的積雪上，甚至還濺到了百姓身前的平地上，但不管落到了哪裏，都意味著這次大亂徹徹底底的結束了。</p>
百姓們鮮有感到害怕，反倒連連拍手叫好。</p>
夏芸靈做了個深呼吸，沒有看行刑台便直接轉身離開，口中喃喃念叨著：“五弟，你和三位哥哥的仇，遲早有一天，我會為你們討回來的。”</p>
小樓之上，唐季早已縮回腦袋坐在圓桌邊喝茶，前兩天死人見得太多了，現在看到這種場麵就覺得反胃，早知道就不陪李嶼過來了。</p>
後者卻有些意猶未盡，轉過身詢問道：“就抓到這幾個山賊？”</p>
“當然不止，這幾個都是頭目，其他的小嘍嘍早就被處理了，屍體估計都燒了吧。”唐季隨口回了一句，當眾斬殺這些山賊本就是一種安撫民心的方式，如果把抓到的山賊全部問斬一遍，行刑台估計都放不下那麽多腦袋，還是不要再折騰了。</p>
聞言，李嶼隻好無奈地將窗戶關上，坐回桌邊，倒了杯水，詢問道：“你怎麽把山賊的屍體給燒了？那樣多麻煩，直接挖個坑埋掉不就行了。”</p>
</p>
“防疫啊，光埋有什麽用，燒了一了百了，還能節省點土地。”俗話說大災大戰之後必有大疫，雖然雲淮城這次的戰役也不算什麽大戰爭，但也要小心提防，不然一旦出現了傳染病，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唐季晃晃腦袋，繼續說道：“晚點記得讓人把街道清洗一遍，有條件的話，最好用酒水。”</p>
說完，他便站起身向著房門走去。</p>
“用酒水清洗街道，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李嶼喃喃抱怨兩聲，繼而快步追了上去：“你去哪啊？”</p>
“回家，行刑也看完了，我再回去補個覺。”</p>
“別啊，先陪我去趟平安巷！”</p>
...</p>
一輪驕陽懸於天際，使得雲淮城開始褪去身上的“白衣”。</p>
昨日還混亂不堪的主街恢複了以往的樣子，街道兩側的房屋上，積雪化為水滴，順著房簷滑落到地麵，突然，一滴冰冷的水珠滴在路過的男童額頭上，但他也沒太在意，伸出肥嘟嘟的小手輕撫兩下，指著遠處人群匯集的地方問道：“娘，那裏有多好人呀，他們在幹什麽？”</p>
婦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心生怒意，但很快又控製好情緒，輕聲言道：“他們是來送壞人上路的。”</p>
“嗯？壞人要去哪？為什麽要送上路？小寶可以去看看嗎？”男童繼續問道。</p>
婦人牽住他的手，搖了搖頭：“小寶還太小，等長大了才能看，走吧，咱們回家。”</p>
“哦，好吧。”男童再多看了遠處兩眼，便乖巧地跟著婦人離開。</p>
在臨近城牆不遠處的空地上便是昨日開始搭建的行刑台，由兩個部分組成，前方是個五丈長寬的方正平台，上麵站著數個人高馬大的彪悍男子，身穿紅衣，手舉大刀，後方是個略長略高的台子，上麵擺著桌椅，桌案的右側有個銅色的小罐，裏麵放著數個帶有“令”字的木牌。</p>
行刑台周圍站滿了士兵，台前五尺的地方站滿了百姓們，他們正七嘴八舌地聲討山賊。</p>
沒過多久，身穿官服、佩戴官帽的嚴炯便從高台側邊走了出來，徑直走到桌案後坐下，朗聲言道：“本官雲淮縣令嚴炯，擔任此次行刑官，來啊，帶人犯。”</p>
隨即，數名官差押解著以朱莽為首的山賊走上斬首台。</p>
“放開，放開我！”朱莽被枷鎖束縛著，雙臂和雙腿也綁上了鐵鏈，卻依舊在不斷掙紮。</p>
但曹寬可不會給他好臉色，將朱莽帶到台中央，一腳將他踹倒。</p>
下一秒，官差們剛剛走下台，百姓們便舉起攜帶的臭雞蛋、爛白菜等等向山賊們砸去，更有甚者還丟起了石頭。</p>
“你們這些畜生，你們該死啊！”</p>
“我家小妹馬上就要生了，你們卻奪走了妹婿的性命，這以後讓他們娘倆怎麽活啊，你們這群畜生，就算死了，閻王爺也不會放過你們！”</p>
“砸死你們，看老子不砸死你們。”</p>
“......”</p>
此時，對麵街道的小樓上，穿著白裘的公子看著這種場麵亦是有些憤然：“這件事果然沒這麽簡單，據山賊頭目交代，他們大當家曾和一個戴著麵具的男子達成合作，這些山賊手中的武器便是那人提供，我讓蘇翎辨別之後，已經能確定是出自朝廷，如此來看，幕後之人怕還是本王的那兩位好皇兄啊，你們就那麽怕本王回去嗎？”</p>
唐季有些詫異地看向李嶼，這貨今天出門竟然把腦子帶上了？晃了晃腦袋，補充道：“為了權利，不惜使那麽多人丟掉性命，當真是心狠手辣！”</p>
“哼，父皇之所以遲遲沒有立儲，怕也是考慮到這一點了。”李嶼握緊拳頭砸了一下窗框。</p>
唐季抬起手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要造反可以，別牽連到我。”</p>
李嶼原以為他要說出什麽感人肺腑的話，沒想到是急著和自己撇清關係，咬咬牙回道：“本王若是造反，第一個就拉你下水！”</p>
兩人言語之間，行刑台上也有了下文。</p>
官差盯著日晷，見午時三刻已到，迅速走到高台前，拱手言道：“啟稟大人，時辰已到。”</p>
嚴炯微微頷首，等待百姓們發泄完情緒，緩緩站起身：“黑羚寨山賊目無法紀，禍害一方，聚眾謀反，罪大惡極，判，斬立決！”</p>
言盡，他從銅罐之中取出一枚斬首令丟了出去。</p>
斬首台上的劊子手拎起大刀，豪飲下一口烈酒吐在刀上，徑直走到犯人身後。</p>
朱莽沒有再繼續掙紮，反倒哈哈大笑起來，臉上的肥肉都跟著劇烈顫抖：“哈哈哈，老子這輩子殺了不下千人，不知賺了多少，大哥、二哥，三哥，我來找你們了，下輩子，咱們繼續做兄弟！”</p>
言盡，他的目光不由地看向站在人群的夏芸靈，腦袋微微搖晃，示意她不要出手。</p>
夏芸靈很想救下朱莽，但蘇翎就站在高台上，如果她真得衝出去，最後的結果隻可能是交代在這裏，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握住，緩緩閉上了眼睛。</p>
“斬！”</p>
隨著一聲令下，數十柄高高舉起的大刀同時落下，山賊們的鮮血飛濺了出去，有些落在劊子手身上，有些落在台邊的積雪上，甚至還濺到了百姓身前的平地上，但不管落到了哪裏，都意味著這次大亂徹徹底底的結束了。</p>
百姓們鮮有感到害怕，反倒連連拍手叫好。</p>
夏芸靈做了個深呼吸，沒有看行刑台便直接轉身離開，口中喃喃念叨著：“五弟，你和三位哥哥的仇，遲早有一天，我會為你們討回來的。”</p>
小樓之上，唐季早已縮回腦袋坐在圓桌邊喝茶，前兩天死人見得太多了，現在看到這種場麵就覺得反胃，早知道就不陪李嶼過來了。</p>
後者卻有些意猶未盡，轉過身詢問道：“就抓到這幾個山賊？”</p>
“當然不止，這幾個都是頭目，其他的小嘍嘍早就被處理了，屍體估計都燒了吧。”唐季隨口回了一句，當眾斬殺這些山賊本就是一種安撫民心的方式，如果把抓到的山賊全部問斬一遍，行刑台估計都放不下那麽多腦袋，還是不要再折騰了。</p>
聞言，李嶼隻好無奈地將窗戶關上，坐回桌邊，倒了杯水，詢問道：“你怎麽把山賊的屍體給燒了？那樣多麻煩，直接挖個坑埋掉不就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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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疫啊，光埋有什麽用，燒了一了百了，還能節省點土地。”俗話說大災大戰之後必有大疫，雖然雲淮城這次的戰役也不算什麽大戰爭，但也要小心提防，不然一旦出現了傳染病，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唐季晃晃腦袋，繼續說道：“晚點記得讓人把街道清洗一遍，有條件的話，最好用酒水。”</p>
說完，他便站起身向著房門走去。</p>
“用酒水清洗街道，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李嶼喃喃抱怨兩聲，繼而快步追了上去：“你去哪啊？”</p>
“回家，行刑也看完了，我再回去補個覺。”</p>
“別啊，先陪我去趟平安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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