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雲淮城中再次被雪裹成了白色,但並不影響百姓們拜年串門,多數百姓都在討論昨晚月明風清為什麽會突然下雪,學子書生則是討論起昨晚從江海閣中傳出的三首詩詞,其中兩首邊塞詩出自淮州第一才子之手,時隔半年多,這位唐才子一出手果真還是那麽“闊綽”,最後一首則是一舉將薑然推上淮州第一才女寶座的《醉花陰》。</p>


    此時,北城的某間茶樓之中。</p>


    幾個穿著儒雅的男子正坐在二樓的包廂喝著熱茶,望著手中撰寫的詩詞,不禁發出感歎。</p>


    “唐季真是厲害啊,可惜我昨日未去江海閣,哎,他寫詩真得有那麽神?聽到題目就能寫出來?我覺得不可能,應該都是提前安排好的。”</p>


    “我昨日開始也如你所想,但後來見到白錄當眾出題,唐季出口成詩才真信服了他,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的妖孽?我覺得白錄說得對,他果然不是個人,據說薑然的詩詞造詣也是他教出來的,好想讓唐季也教教我啊!”</p>


    “說到這個,我就不得不提一嘴了,昨日季然詩社將那首《醉花陰》拿出來時,劉詩兒氣得臉都綠了,差點就開口罵人了。”</p>


    “但《醉花陰》的確挑不出毛病,那劉詩兒輸得不冤。”</p>


    “不行,我最近遇到瓶頸了,得去季然書坊碰碰運氣,若是幸得唐季指教,必能進步神速。”</p>


    聞言,其他幾人對視一眼,相繼站起身,笑盈盈地說道:“同去,同去!”</p>


    隨即,幾人將杯中茶水飲盡,付完銀子便出了茶館,但剛走上街道便遇到了一位熟人,其中一人招呼道:“子淩兄,別來無恙啊,行色匆忙,是有什麽事嗎?”</p>


    站在對麵的白衣公子歎了口氣,回道:“哎,本想去季然書坊看書的,誰知今日居然沒開門。”</p>


    “啊?沒開門?”另一個書生感歎一聲,繼而有些失落地低下頭,早知道就應該把那壺茶喝完再出來,不知道現在回去跟茶樓掌櫃解釋還來不來得及。</p>


    那白衣公子繼續解釋道:“我聽說是府學的陳教授昨夜離世了,唐季要為他料理後事,我也準備去祭拜一下。”</p>


    聽了他的話,那幾個書生感到驚訝,陳教授掌管府學,德高望重,整個淮州的學子幾乎都要稱他一聲老師,沒想到竟然離世了,相視著點點頭,異口同聲道:“我等與子淩兄同去。”</p>


    隨即,幾人一同向街道上走去。</p>


    殊不知,他們剛才的聊天內容被一個路過的粉衣女子盡收耳底。</p>


    劉詩兒雙手握拳,昨晚那首《醉花陰》害得她臉麵盡失,她讀過薑然的《吟雪》,深知對方的功底,便不相信其能寫出《醉花陰》,咬牙切齒地說道:“薑然,有了唐季還不夠,竟然還想搶我第一才女的位置,我定會讓你付出代價。”</p>


    言盡,她便帶著丫鬟跟上了那幾個年輕書生的步伐。</p>


    ......</p>


    陳教授沒有子嗣,唯一的親人便是陳夫人也跟著離去,所以後事便由唐季和李嶼負責,原本打算將靈堂設在季然居中,但李嶼已經提前一步將自己的一所別苑騰了出來,便隻好聽後者的安排。</p>


    </p>


    清夕苑非常豪華,但今日卻被悲傷的氣氛籠罩,各處都貼滿了白布條和“奠”字,前方是大院,後方是園林,靈堂便布置在之間的大堂之中。</p>


    大堂之中收拾地非常簡約,正中央架設了兩座靈位,往兩邊掛滿了白色帷幔,四周擺滿了類似花圈的東西,上麵同樣寫著“奠”字,在擺放靈牌的桌子前方擺著數不清的梅花,這些都是前來祭奠的人所放,側邊跪著許多身影,薑然正不斷將黃錢紙丟進火盆之中。</p>


    李嶼站在帷幔後方,戳了戳身旁的唐季:“薑姐已經跪了一天了,你快拉她去吃點東西吧!”</p>


    “沒用的,我剛才就勸過了,她說要跪到晚上,一會等祭拜的人少了,我去後廚拿兩個包子先給她填填肚子。”唐季推開他的手,淡然回道。</p>


    李嶼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目光又轉到薑然身邊的宋瑤身上,早知道她那麽愛湊熱鬧就不該告訴她,歎息言道:“那你記得多拿兩個,分點給瑤姐,還有酒兒那個小饞貓。”</p>


    話說出口半天不見對方回應,李嶼扭過頭抱怨道:“我跟你說話......”</p>


    他話說到一半,便順著唐季的目光看到了從大門處走進來的劉詩兒,再次戳了戳唐季:“你說她會不會報複薑姐?”</p>


    李嶼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昨晚江海閣中的事情還有後續,唐季這家夥昨天折返回去壓根不是為了和薛日天商討什麽,而是給自家夫人報仇去了,怪也怪這個劉詩兒,你說你沒事挑釁薑然幹什麽?</p>


    唐季沒有回話,靜靜地觀察著劉詩兒。</p>


    祭奠的隊伍很長,行進地也是相當緩慢,不知過了多久才輪到劉詩兒,她先是跟其他人一樣上香叩頭,但動作完成後卻沒有急著離去,轉而走到薑然身邊:“薑然妹妹,人死不能複生,節哀。”</p>


    薑然因為長時間沒有進食,加上悲傷過度,隻是點點頭進行回應。</p>


    劉詩兒見對方不用正眼看自己,回答更是無比敷衍,頓時怒上心頭,目光四處亂飄,注意到擺在桌上的燭台,頓時心生一計,淡然道:“那我先走了。”</p>


    但她的話音剛落,腳下突然一滑,整個身子傾倒在桌子上,側身的瞬間剛好碰倒了那高高的燭台,上麵積攢的蠟油頓時飛濺了出去。</p>


    “小姐小心!”</p>


    “薑然姐姐小心!”</p>


    酒兒和宋瑤異口同聲的提醒,但後者速度要更快一些,直接將薑然推倒進酒兒的懷中,自己卻來不及躲閃,隻見那蠟油快要飛濺到她的臉上,卻被青色的長袖擋了下來。</p>


    唐季低下頭,望著緊緊黏在自己衣袖上的蠟油,不敢想象這若是濺到兩女的臉上該有多疼,夾雜著怒氣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對方。</p>


    站在不遠處的李嶼見宋瑤沒事,頓時鬆了口氣,緊咬起銀牙:“放肆,竟敢破壞靈堂,來人,把她給我拿下!”</p>


    隨即,站在兩側的護衛快速湧了上來,將劉詩兒團團圍住,嚇得後者直接跪倒在地:“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這地太滑了!”</p>


    李嶼眉頭緊皺,直言道:“難不成你把本王當成了瞎子?”</p>


    本王!</p>


    聽到這個稱呼,劉詩兒猛地抬起頭,她早就聽說過唐季和幽王李嶼的關係匪淺,而且這雲淮城中也隻有一個王爺,趕忙叩起頭來:“王爺饒命,民女不是故意,不對不對,民女知錯,還望王爺原諒。”</p>


    但還不等李嶼回答,薑然便淡然言道:“別吵了,趕快收拾好吧,別擾了師傅他們。”</p>


    李嶼微微頷首,抬手示意手下將劉詩兒拉下去:“把她移交去官府,其他人快把東西收拾好。”</p>


    “是!”幾個護衛應答一聲,便立即作出分工,其中兩人押著劉詩兒向外走去。</p>


    見狀,站在後方看戲的才子紛紛議論起來。</p>


    “不是吧,這劉詩兒如此小肚雞腸?不就搶了她個第一才女的名號嗎?至於跑來陳教授的靈堂上鬧嗎?”</p>


    “我看這女人是瘋了,逝者為大都不懂,小心陳大人晚上化為厲鬼去找她算賬。”</p>


    “兄台,你可別嚇我啊!”</p>


    “...”</p>


    沒過多久,祭台上的東西便被重新擺好,眾人也閉上了嘴巴,有秩序地上前祭拜。</p>


    李嶼確定宋瑤沒有受傷後,便蹲在原地問道:“瑤姐,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拿點東西吃?”</p>


    宋瑤揉了揉肚子,抬眸看了眼薑然,言道:“啊呀,哪有人在靈堂前吃東西的,你別搗亂。”</p>


    “多少吃點吧,陳老肯定也不希望你們為了他而餓著自己。”唐季輕聲言道。</p>


    李嶼連連點頭,附和道:“沒錯,人是鐵飯是鋼,我去給你們拿!”</p>


    說完,他便站起身穿過白色帷幔向著後院走去。</p>


    唐季剛回自己之前站得位置,卻被薑然拉住了手,她將手中的冥幣交給酒兒,抬眸問道:“第一才女是怎麽回事?”</p>


    “沒什麽,大家都說你比劉詩兒厲害,便打算讓你取代她第一才女的位置......”唐季胡扯一通,卻發現薑然還在緊緊地盯著自己,不禁抵唇輕咳一聲,轉而說道:“你以前不是說配不上我這位第一才子嗎?現在好了,第一才子和第一才女,絕配,具體的經過晚點再告訴你。”</p>


    薑然已經猜出了個大概,無奈地點了點頭。</p>


    劉詩兒的小插曲也沒人當回事,但陳教授離世的消息很快便在城中傳開,越來越多的學生才子,文學大儒,乃至地方官員都紛紛前來為之祭拜,悼念這位為了寧國殫精竭慮的肱股之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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