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肴很快端了上來,不如府裏精致,但聞著真香。林綰煙正要動筷子,綠鶯朝了遞了個眼神,赤焰則拿出了用手帕包好的銀針,在每一道菜都試了一下。


    靈沐則拿起麵前的筷子和碗細細看了一番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往碗裏滴了幾滴液體,將勺子和筷子的前端放入碗中,倒滿茶水。


    然後將碗裏的水倒至另一個碗裏,把剛剛泡過水的碗、勺子和筷子遞給了林綰煙。而且又用同樣的方法將所有人的餐具都過了一次茶水。


    林綰煙知道他們這是在試毒和消毒,並沒多說,就靜靜等著他們。等都弄好了,靈狐也回來了,眾人便開始用膳。


    可能是餓了,林綰煙胃口很好,反觀他們幾個卻吃得很拘謹。作為屬下,他們從未同主子一桌吃過飯,林綰煙雖然不算他們的主子,可好歹貴為公主,他們自然也不會自在。


    林綰煙看著滿桌子的菜,他們卻不怎麽動筷子,便動手往赤焱和綠鶯碗裏各夾了一筷子菜。她們兩個抬頭一臉惶恐地看著林綰煙。


    “你們要是不吃,我隻能這麽做了。”林綰煙對她倆笑了笑,又看了看對麵那四個人。“你們是自己動手還是要我來?”


    “不敢!”靈狐低聲答道,很自覺地往自己碗裏夾了一筷子菜,其他三人也紛紛效仿。


    見狀,林綰煙笑了,“這就對了嘛,都讓你們坐下一起用膳了,自然不必拘禮,餓壞了可是你們自己的肚子。況且我一個人吃不如大家一起吃來的香。”


    幾個人都沒有搭話,但心裏對林綰煙泛起不一樣的感覺,她說話做事一點都不像公主。太平易近人了,卻又很真實,絲毫不做作,好像一切本該如此。


    用過膳,小二將碗疊撤下,換上茶水。樓下已經從單純的彈奏,變成了彈唱。本身唱得不是太好,林綰煙心裏還想著怎麽同芝衛接應上,便沒什麽心思聽。


    “公主可是想回去歇息了?”綠鶯低聲問道。


    “沒有,就是唱得不怎麽樣,聽著沒勁兒。”林綰煙撇撇嘴。


    綠鶯淺笑著,她知道林綰煙本身曲藝過人,一般歌姬自然不入她的眼。


    林綰煙正苦惱著,就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之後就是幾個男人的調笑聲。


    “芝衛姑娘,來,坐下喝一杯。”“來來來,芝衛姑娘到我這裏來!”“芝衛姑娘這身段真是誘人啊!”


    隻見芝衛並不言語淡淡一笑就徑直朝林綰煙這桌走了過來。


    芝衛欠身行了一個禮。“素來都是公子爺打賞芝衛,今日是姑娘你,芝衛特地來道謝!”


    “芝衛姑娘多禮了,聽芝衛姑娘彈一曲,真是餘音繞梁三月不知肉味!”林綰煙笑著起身,其他幾人見狀也紛紛起身。


    “姑娘過獎,芝衛怕是獻醜了,若有機會聽姑娘彈奏一曲,才是芝衛的榮幸!”芝衛淡然的臉上微微一笑。


    “有機會同芝衛姑娘切磋曲藝,自然是求之不得。”林綰煙臉上平靜地笑著。


    “不敢當!那,請!”芝衛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綰煙便往前走,跟在芝衛後麵下了樓。到了一樓角落,芝衛取來一個白色麵紗遞給了林綰煙,自己則將瑤琴抱著。


    赤焱幾個隻能跟在她們身後,等她們走到台上布琴,就隻能在台下盯著。


    芝衛將琴擺好,便讓林綰煙試音,試了又調了一下,兩人低聲交談,不一會兒,芝衛就走了下來,同赤焱他們站在一起。


    林綰煙坐定,便彈了一曲《滄海一聲笑》。琴聲一起,四下的目光便匯集過來,剛開始大家都在竊竊私語,後麵便全場寂靜沉浸在瑤琴的旋律裏。


    曲畢,林綰煙微微一笑就走下來了。先是芝衛拍起了手,而後便是越來越大的掌聲和男子們各種調笑喊話。


    “芝衛姑娘,今日已晚,我們擇日再會。”林綰煙被那些男子大膽露骨的調笑嚇到了。


    “好,姑娘的曲藝真是讓我自愧不如,有機會定要再討教一番!那我便不相送了,走好!”芝衛淡淡笑著。


    “芝衛姑娘過獎,那告辭了!”林綰煙笑笑就走了出去。


    “綰煙公主適才彈奏的曲子我好像從未聽過。”靈沐淡淡道,他素來喜歡聽曲兒,今日聽林綰煙彈一曲,覺得十分震撼。


    “啊?我自己都沒聽過,就是即興亂彈的一曲。”林綰煙笑道,瑤琴她不精通,複雜的彈不出來。這首是電視劇看多了,經典的曲目都會拿來練著消遣。


    “……”靈沐無語。亂彈琴也能彈成這樣,他還能說什麽?有天賦就是這麽不得了,不服也得服。


    回到府裏,已過戌時。禎烈已經歇息了,林綰煙也就回了自己院子。沐浴完,她坐在銅鏡前將頭發全部放了下來,慢慢地梳著。目光落在梳妝台那塊玉佩上,那是沐浴前取下的。


    怎麽會每天睡前取下,起身又帶在身上她不知道,應該就是習慣了。看來哪天還是得把東西給人家還回去,好歹這個貼身的東西丟了很可惜。自己拿來沒什麽用,對它的主人卻有紀念意義。


    正沉思著,傳來兩記敲門聲。林綰煙狐疑,這麽晚了誰還會來?自己這個院子連禎烈都很少來,出入的都是侍女。她披起外衣就走去開門。


    這門一打開可把她嚇了一跳,那一身黑衣戴著帷帽的不是蕭禹文還有誰,真是念不得,剛剛還在想著,這會兒人就出現了。


    “不準備讓我進去?”蕭禹文淡笑著。


    林綰煙沒好氣地讓到一邊。“哪哪都是你家?可以自由出入?”


    蕭禹文進來了很快將門關上,取下帷帽隨處一放,就伸手摟住了林綰煙的腰。“剛沐浴?真好聞。”


    林綰煙白了他一眼,“這麽晚來有事?”


    “嗯,睡覺。”蕭禹文淡淡說道。


    林綰煙抬腿就踹了蕭禹文一腳。他沒躲,挨了一腳,哀叫一聲就蹲了下去,一臉痛苦的表情。


    “少給我裝,我才用多少力啊!”林綰煙說得有點心虛,其實她蠻大力的,一聽他說來睡覺,她就氣到了,當她是什麽呢?本還以為他會躲,誰知道他反應那麽慢呢。


    蕭禹文不說話,默默地撩起袍子,挽起褲腿,林綰煙看到他右腿的小腿上果然有一處是紅的。


    “坐下!”林綰煙沒好氣地瞪了蕭禹文一眼。看他乖乖在床邊坐下了,才去角落的箱子裏翻出了一瓶治跌打扭傷的藥酒,滴了幾滴在紅了的皮膚上,蹲下身子慢慢地給他揉著。


    蕭禹文看著她緊張的模樣笑了,其實哪有那麽嚴重,她那一腳踢過來,跟他平時受的傷比,根本算不了什麽。可他喜歡看她緊張自己的模樣。


    “還痛不痛?我說你就是活該!”林綰煙抬頭問他,有些擔心又有些氣。


    “本來不痛了,可聽你說活該,又開始痛了。”蕭禹文淺笑著逗她。


    “我就知道你是裝的!”林綰煙一巴掌就打在剛剛擦藥酒的地方。


    “好了好了,不生氣了,給我瞧瞧手打疼沒。”蕭禹文柔聲說著,拉過她的手看了看。


    “鬆開,我去洗手,一股酒味兒。”林綰煙將手從蕭禹文手裏抽出,起身去洗手。


    等林綰煙回來,蕭禹文已經自覺地躺在床上。


    “無法無天了?這還讓不讓我做人?”林綰煙很不悅,這裏可還有東陵的人,明日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房間走出一個男子,還是留宿一夜的,這算什麽?


    “明日一早我就走,要過幾日才回來。”正因為這樣,他今晚才會來。


    “你這就是轉移話題,我明明不是跟你說的這個問題。”林綰煙好氣。


    “你站在那裏不冷?先上來。”蕭禹文才不會說自己來是因為太想她了。


    林綰煙堵氣地取下披在肩上的外褂就朝蕭禹文甩過去。


    蕭禹文伸手一把就接住,好笑地看著林綰煙,這丫頭喜歡動手。“裏麵沒穿?”


    林綰煙一聽羞紅了臉,該死的,又沒穿肚兜!誰知道這廝會這個時候來!


    林綰煙氣急敗壞地衝過去就往蕭禹文身上打,蕭禹文笑著一把將她抱住,待她打累了,便伸手幫她脫了鞋子,結結實實地將人抱在懷裏。後麵不必說,自是一屋旖旎。


    “晚上去哪兒了?”風雨過後,蕭禹文的手輕撫著林綰煙的後背,她這回終於在狀態了,不會讓他感覺自己隻是滿足一己私欲。


    “瀾江邊上的江月坊。”林綰煙慵懶地應道,她不說實話反正他也會知道,那就不用隱瞞了。


    “以後不要去這種地方,免得汙了眼睛。”他指的是蘇赫之類對林綰煙有非分之想的人。今日隻是他不在而已,若他在,定不會輕易放過蘇赫。他的女人,哪怕別人多看一眼他都生氣。


    “嗯。”林綰煙低聲答道,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居然睡著了。


    蕭禹文盯著躺在自己懷裏的人兒,笑了,也很快睡去。


    因為知道當天沒什麽事,貼身伺候林綰煙的丫鬟也沒來喚她起床。等她自己醒過來,已經過了辰時。蕭禹文什麽時候走的,她也不知道,隻知道這個精蟲上腦的家夥,要走前還將她弄醒,折騰了很久。


    邊穿衣服,林綰煙邊回憶,那廝好像並沒有說他要去哪裏做什麽,隻說要過幾天才會回來。過幾天不就是他生辰了嗎?對啊,他生辰就要到了,是不是要準備什麽禮物呢?嗯嗯,該準備一個吧,哪怕為了告別。算算日子,還有四日便是他的生辰了,他生辰後三日自己就要走了。該給他準備什麽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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