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焱和綠鶯見不過一夜的時間,林綰煙就憔悴得不成樣子,不禁一陣唏噓。


    “瑾王妃也真是可憐,在大神越沒個親人,如今東陵也回不去了,若這回瑾王真的沒了,她隻能守在這瑾王府了此餘生。”綠鶯神情悲傷地說道。


    “你這賤婢作死嗎?被主子聽到了,第一個要你的命!”赤焱低聲斥責道。


    綠鶯心虛地低下頭,不敢再言語。昨夜連皇上都來瞧過了,還私下和楊承閱說了很多,可見瑾王斷不能就這麽去,不說朝野上下會如何,就是靈夜宮也難免亂成一團。


    就憑靈夜宮的人那股誓死效忠自己主子的勁兒,一準瑾王一咽氣,那些人就要對百花宮大開殺戒。


    這兩日靈狐已經將那些個急著替蕭禹文報仇的靈異衛都關了禁閉,可要瑾王真沒了,怕是靈狐第一個就會要了慕斯諾的命。?


    再說這慕斯諾是玄慕國太子,瑾王雖未立為太子,卻是第一個封王的皇子,若擺在國事上說,兩國恐怕還有仗要打。


    這可就不是小事了,大神越自蕭煜登基以來,除了邊境時常打著小仗擊退來犯的敵人,正正經經地派兵打仗卻從來沒有過,一直都在廉政休養生息。?


    不到午時,公孫野就在靈犀幾個的護送下風塵仆仆地進了瑾王府。連口水都來不及喝,就去到蕭禹文房內。


    林綰煙、楊承閱、李木川都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公孫野先查看了蕭禹文右手臂上的傷口,又伸手撐開他的眼皮查看他的瞳孔,最後細細地給他把脈。


    楊承閱瞧著公孫野眉頭越皺越緊,心裏也跟著緊張起來。公孫野是他們最後的王牌了,若連他都沒有辦法,那就真是無力回天了。


    “瑾王妃先去休息,公孫先生來了,瑾王定能沒事。”楊承閱輕聲對林綰煙說道,又朝候在門外的赤焱和綠鶯招了招手。


    林綰煙沒有多言,由著赤焱和綠鶯將她扶回房,公孫野的表情變化她也是看到了的,但心裏還是默默祈禱能有辦法救蕭禹文。


    “公孫先生,瑾王的情況如何?”見公孫野已經號完脈,楊承閱著急地問道。


    公孫野搖了搖頭,“我這徒兒也自知身中劇毒,即刻封了自己的經脈才能殘喘至今。”?


    “公孫先生什麽意思?這毒解不了嗎?”李木川的眼眶瞬間紅了。


    公孫野摸著自己的山羊胡沒有說話,楊承閱看了他一眼,猜想應該是還有一線生機,但公孫野也並不沒有十足的把握。


    “公孫先生,瑾王身份尊貴,待我們這些下人卻親如手足,再難尋的藥屬下們冒死都要去尋來。昨夜皇上親自來瞧過,見瑾王這般模樣,悲痛萬分。公孫先生此次若救瑾王一命,那自然是皇上的恩人。”楊承閱低聲說道。


    “我一個閑雲野鶴,說那些做什麽。我不認什麽瑾王不瑾王,隻道他是我徒兒。”公孫野拂了拂袖,在房間裏踱起步來。


    楊承閱和李木川見他神情不悅,也知道這人雖然醫術高明,但是脾氣古怪,便也不再說什麽。


    這時,蕭慎從門外匆匆走來,一進門就對公孫野恭敬地拱手作了一個揖。“公孫先生舟車勞頓辛苦了!”


    楊承閱見玥親王對公孫野竟然如此敬重,不禁多看了他幾眼,卻見他表情坦然,好像玥親王這一個禮他也受之無愧。


    “念是我徒兒,便沒有什麽辛不辛苦。隻是這毒不好解,日後我心裏有愧於他。”公孫野說完搖了搖頭。


    蕭慎一聽,又朝他拱了拱手,“請公孫先生明示!如此一個青年才俊,又俠肝義膽,實乃上蒼賜的福祉,縱是再難,我等也要竭盡全力從閻王殿裏將人搶回來!”


    公孫野點了點頭,摸著他的山羊胡慢慢說道:“我徒兒所中之毒,名秋暮晚,仙師曾提過,但是老夫活到這把年歲如今才遇到過。製此毒需生取秋末冬初的毒蛇和毒蜘蛛的毒汁入藥,因其毒物難尋,生取毒汁並非易事,取汁後製毒工藝也複雜,故江湖上也隻是有這一傳聞,真正能製出毒液的,極少。”


    聞言,蕭慎、楊承閱、李木川都大驚失色,這百花宮是費勁心思地想取蕭禹文的性命啊!可又豈止是百花宮想呢?無利不起早,這後麵怕是有更大的陰謀。


    “解此毒,難就難在藥引。時值初冬,南櫟城居境北,深山已是懸崖百丈冰,飛禽走獸無不南行過冬,要想尋那百鳥唾液談何容易?往南方暖和之地去尋倒有可能,隻怕時日不夠啊!”公孫野繼續說道。


    蕭慎三人對視了一眼,皆沒有開口。公孫野看了他們一眼,歎了一口氣,就命門外的靈異衛取來半碗溫水,從袖口取出一粒保命靈丸,握在手裏,一個用力,藥丸碎成粉末,像白麵般往碗裏鑽。


    將蕭禹文扶起灌他喝完,公孫野便抬腿往門外走去,邊走邊說道:“老夫且去配藥,沒有藥引,藥效甚微,姑且能撐三日,多的時日全靠我徒兒的造化。”


    蕭慎跟在身後將公孫野送出門,吩咐靈月幾個仔細照料,而後返回房中。


    “這藥引也沒那麽難,我即刻帶人去一趟靈山即可。”李木川鎮定地說道。


    “切莫莽撞行事。那慕斯諾既用此毒,必也料到如今除了靈山無處可尋藥引,怕隻怕早已設伏等著我們前往。”楊承閱製止道。


    本來靈山就是進去容易出來難的玄邪之地,若再有百花宮的埋伏,那便更加損失慘重。慕斯諾此次設計,不可謂不毒,不僅想除了夜魅,連靈夜宮都想毀了。


    “小六子所言極是!靈山是必定要去的,且刻不容緩,但必須先周密布局。”蕭慎嚴肅地說道。


    楊承閱和李木川都點了點頭,跟在蕭慎身後出了房門,喚上靈狐一起往正廳商議對策。


    翌日,一條驚破人膽的消息在南櫟城不脛而走:數日前,玄慕百花宮掌門技不如人,竟下作地使用劇毒暗器中傷靈夜宮夜魅。夜魅已於昨夜子末醜初殉道,即日起靈夜宮將停止接任何的差事,直至為主子守靈滿七七四十九天。且,靈夜宮光明磊落,誓死為主子報仇,從此與玄慕百花宮不共戴天,見而誅之。


    江湖人士得此消息無一唏噓不已,特別是受過靈夜宮恩惠的人,無不咒罵百花宮不仁不義,為天下人所唾棄。


    同時又對靈夜宮往後的光景很是擔憂,雖鮮少人見過夜魅的廬山真麵目,但是耳聞目睹過夜魅高強的武藝和俠義風骨的不在少數。


    此番江湖再無夜魅,靈夜宮是否還能抗穩正義大旗還有待時日考證。靈夜宮會不會因為下一任掌門的人選而發生內訌,也不得而知。


    百花宮當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而且自從那日慕斯諾在屏山和夜魅交手又被他逃了以後,百花宮在南櫟城的大部分據點都已經被靈夜宮血洗,手段還極其殘忍。


    靈夜宮的人還在南櫟城內大肆搜索百花宮的人,隻要被識破身份就沒有不死的。這讓慕斯諾也有些後怕,靈夜宮到底有多少人,高手又有多少,好像更加計算不出來了。現在恐怕就隻有屏山還安全,出了屏山的很多線人都沒了消息,多半也是已經喪命。


    夜魅會死,在慕斯諾的意料之中,因為這秋暮晚沾之必死,夜魅內力高深,能挨三日已是極限。且解藥,連他自己都沒有配出來,諒靈夜宮的人在短短數日內也無法替夜魅解毒。


    隻是這夜魅到底是不是瑾王,卻依舊沒有答案。之前瑾王是奉皇上密旨前去辦事,所有行蹤都被封鎖。而從夜魅中毒至今,不管是朝廷上下還是瑾王府都和平日沒什麽差別。


    瑾王府因為和玥王府毗鄰,所駐守的皆是玥字衛,固若金湯不說,想打探出什麽消息更是一點可能都沒有。


    若夜魅隻是夜魅,來屏山救人不過是差事所在,那百花宮這趟渾水是淌得冤了。慕斯諾自是當了幾年的掌門,深知像靈夜宮這麽有組織有紀律,必然不會因為夜魅沒了就亂做一盤散沙,且後麵會有一個又一個的夜魅,單單夜魅貼身的二十四靈異就夠百花宮的人受了。


    如今靈夜宮已經坦言誓與百花宮為敵,那百花宮在大神越是岌岌可危了。若夜魅是死了,可瑾王還在,不僅慕斯諾的這盤棋下砸了,他的同謀定也會身陷囫圇。


    “速去密函至大皇子府中,務必探明瑾王的下落,還有那綰煙公主到底是生是死。”慕斯諾已經在那密室裏來回踱步了一個時辰。


    門外一名親衛聞言迅速出了密室,這兩日他們誰也不敢在自己主子麵前多說一句話,生怕一個不小心就丟了性命。


    夜幕降臨,蕭慎、楊承閱也在瑾王府的正廳來回踱步,按著時辰算,李木川、靈狐也該回來了。可不但人沒回來,在靈山外接應的人回來報,一行人見了靈山就像消失了一般,連約定好的信號煙霧都沒有發。


    這怎麽能不讓人著急呢,不說李木川和靈狐對靈夜宮有多重要,關鍵是公孫野也執意跟著他們前往靈山,如今要是真的回不來,那後果就不是他們可以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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