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鞭,兩鞭,三鞭...每一鞭下去,靈狐背上都像被無數的針紮進肉裏,同時還灌入辣皮膚的烈酒,痛得他臉色蒼白,直冒冷汗,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打完十鞭,清淺將鞭子一丟,便跪倒在地隱忍地哭了起來。見狀,林綰煙也默默抹了把眼淚。


    蕭禹文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靈狐是靈異衛裏一次受鞭數最多的,不管清淺下手是輕還是重,那種痛都不是一般人能忍下來的。


    袁弘毅看在眼裏也十分不忍,見蕭禹文沒說話,便喚來玥字衛讓其將靈狐扶去上藥。


    靈狐咬著牙又朝蕭禹文拜了一拜,才艱難地站了起來,看了哭得一塌糊塗的清淺一眼,便由著玥字衛扶著出去了。


    “袁伯,今日之事還望多擔待!”蕭禹文淡淡地說了句,便起身準備回府。


    “瑾王言重了!”袁弘毅淡笑著說道。


    蕭禹文沒再說什麽,抬腿就往門外走去。林綰煙跟袁弘毅笑了笑,便去將清淺扶起往外走去。


    “清淺姑姑別傷心了,沒事了。”林綰煙掏出自己的手絹輕輕地擦拭著清淺臉上的淚水。


    清淺搖了搖頭沒說話,漸漸地也不哭了。林綰煙一直將她送回房間才返回自己的院子。


    晚膳的時候,往常都候在一邊的靈狐換成了靈月,清淺還是站在那裏,隻是神色黯淡了很多。


    夜裏躺在床上,林綰煙心裏依舊很不是滋味,她看得出來蕭禹文心裏也不是很好受,晚膳前他還交給靈沐一罐藥膏,沒說是給靈狐的,但彼此都心照不宣。


    “三爺,你心疼嗎?”林綰煙依偎在蕭禹文的懷裏淡淡地問了一句。


    “嗯?”蕭禹文一時沒回過神來,頓了頓才淡淡地說道:“那是他該受的曆練。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虧得還是清淺姑姑,若是其他有心之人呢?”


    林綰煙一愣,都說女人的心思細膩,沒想到蕭禹文也一眼就識破了靈狐眼裏對清淺似有若無的愛意。


    “若有朝一日他倆真的情投意合,你會同意嗎?”林綰煙淡笑著問道。她這不僅是幫靈狐問的,也是幫靈沐問的,或者還有好些靈異衛。


    “那是他們的選擇,我何以能夠主宰他人的一生?”蕭禹文淡淡地說道。一人有一人的選擇,站在靈夜宮的角度,他隻會選擇用最合適的人,這是他沒有說給林綰煙聽的。


    “那便好。人這一生終究是孤獨的,若能尋得有情人常伴左右,倒也少了一點遺憾。一輩子說長也長,說短也短,痛苦的時候,一分鍾都是煎熬。快樂的日子卻總是稍縱即逝,若連一點美好的記憶都沒留下,孤枕難眠的夜裏拿什麽來入夢?”


    林綰煙一時萬般感慨,涼薄的人才會有涼薄的時光,溫情的人卻總會尋到一些小確幸,許是雨過天晴的彩虹,許是落日餘暉中的孤雁。


    蕭禹文啞然失笑,這丫頭怎麽還有一肚子詩人的多愁善感?


    “綰綰,你在東陵的時候,辭歲時都做些什麽?”蕭禹文親了親林綰煙的小臉蛋,柔聲問道。


    林綰煙一愣,老娘沒在東陵過過年好不好,那裏人做些什麽我怎麽會知道?得好好回憶回憶才成。


    “小時候就喜歡守歲,子時一到,便和哥哥們在廣陽殿外放煙火炮竹,有一回把一個宮女的衣裳給點著了,她便在地上打滾,笑得我們肚子疼。


    還有一回,二哥哥惹我生氣,我便故意捉弄他,結果二哥哥一把跳進玉清池裏,全身濕透了不說,新衣裳還是被燒了個洞。第二日大家去父王那裏討賞銀,他沒有新衣裳穿便在床上裝病,結果被父王識破了,還挨了一頓罰。”


    林綰煙邊說邊笑,自己前生居然這麽調皮搗蛋。


    蕭禹文也咧嘴笑著,他可沒那麽多有趣的事情,守歲對他來說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大一些了便不愛這般胡鬧了,不過還是要守歲,最高興的便是跟哥哥們討賞。我最小,每年的賞銀是最多的,父皇母後要給,每個哥哥也要給,還有那些娘娘們都要給。


    但是平日裏我的月銀都花不完,哪裏會稀罕哥哥們的賞銀?我便把他們給的賞銀又封了還回去,他們還以為得了便宜,哪知道吃了大虧。


    平日裏哥哥們不舍得給我的東西,我便偏要在辭歲的時候管他們要。若不給,我就哭,他們最怕我哭了,一哭父王就得罰他們。所以我的那些好東西,好多都是從哥哥們那裏掠奪過來的,他們都管我叫女盜匪。”


    林綰煙哈哈大笑起來,蕭禹文笑著捏了捏林綰煙的臉蛋,輕聲罵道:“你這個刁蠻公主!”


    “現在不是刁蠻公主了,是瑾王的刁蠻王妃!”林綰煙笑著說道。


    蕭禹文親了親林綰煙的額頭,將她抱得緊緊的,“綰綰今年想討什麽賞?可以多說幾個,往年你父王母後哥哥們的賞我一並給你。”


    “我要的三爺都會給嗎?”林綰煙一聽可以隨便提要求就來了興趣,金銀珠寶首飾那些她是不會想要的,府裏太多了。


    “嗯,綰綰要的,我都給。”蕭禹文淡笑著說道。


    “那我可要獅子大開口了哦!”林綰煙笑著說道。“綰綰想要一個自己的院子,不用像瑾王府這麽大,跟芝衛姐姐的院子差不多就好了,往後若三爺還欺負我,我便不會流浪街頭了。”


    蕭禹文聽完瞬間無語,“瑾王妃難不成想自立門戶?門兒都沒有!”


    “哎,我說不帶這樣說話不算數的,剛剛明明還說什麽都可以的,怎麽這會兒就變卦了,我要生氣了哦!”林綰煙說完就在蕭禹文肩膀上輕輕咬了一口。


    蕭禹文誇張地叫了一聲,想了想,柔聲說道:“既是綰綰想要的,我給你便是。玥王府後巷有一個別苑,改日讓他們去布置一番。不過我可跟你說好了,如今你是瑾王妃,再不可動不動就耍小性子。”


    “什麽叫我耍小性子?三爺自己的脾氣有多臭,心裏沒數嗎?你若不讓我受委屈了,我能跟你生氣?”林綰煙撇了撇嘴。


    蕭禹文又找不到話回擊了,他的脾氣是沒多好,可一般情況下也不亂發脾氣,隻是遇上林綰煙跟他強的時候,一點就著,這火還非得她親自撲才能滅。


    “嗯,其實我的脾氣也不太好,都是從小被慣壞的,但是我現在改了很多了,真的。我也不願意跟你吵,一吵我心裏就難受,還特別無助,出了瑾王府我能去哪裏?天大地大,好像沒有一處是我的家,那感覺別說有多淒涼了。”林綰煙淡淡地吐露心跡。


    蕭禹文親了親林綰煙的額頭,心裏一時也難受起來,他一直以為林綰煙是任性好贏,每次吵架都不願意主動認錯,沒想到吵架的時候也是她內心最脆弱的時候。


    “傻丫頭,往後我們不吵了,我會好好疼你的。”蕭禹文柔聲說道。


    “嗯,吵還是要吵的,不然生活多沒意思。”林綰煙笑著說道,夫妻適當的吵架可以增進彼此的感情不是。


    “……”蕭禹文徹底無語,這丫頭腦袋裏到底裝了什麽?


    兩人繼續閑聊著躺在床上守歲,然後迫不及待地將彼此新年的第一次親吻第一次撫摸第一次歡愛都獻了出來。


    然後,翌日林綰煙就後悔不已,天知道要那麽早起來梳妝打扮進宮請安!


    這次,清淺也作為林綰煙的貼身丫鬟一起進宮,但對外誰都沒說她和林綰煙的這層關係。


    林綰煙在皇上、皇太後、靜妃那裏得了好些賞賜,蕭禹文也按例給自己的那些弟弟妹妹都封了賞銀。


    這些皇子公主對蕭禹文一直都有些害怕,也很意外今年他會給賞銀,往前他要麽不進宮,要麽進宮給皇上、皇太後請安後就出宮了,連話都不會跟他們多說一句,賞銀是他們想都不要想的。


    不過,這裏麵自然是不包括蕭蔓雪的,她在皇太後那裏請安時遇到蕭禹文兩人,便一直陪著他們四處走。


    林綰煙倒樂得有人陪自己說話解悶,這皇宮裏的人她也認不到幾個,請安什麽的無非就說那麽幾句話,煞是無聊。


    本來應該在宮裏共進午膳後才能出宮,蕭禹文知道林綰煙不太喜歡那麽多人一起用膳,便婉言要去將軍府拜年辭了皇上的挽留。


    往年的新年宴都由皇後主持,今年皇後被關在冷宮,大皇子也被禁足在府裏,本來人也不齊,皇上也便沒有強求。


    蕭蔓雪依依不舍地將林綰煙送到玄坤門,沒好意思開口說自己想一起出宮。


    林綰煙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可蕭禹文沒開口,她也不好主動邀約,便隻能試試他的心思。


    “瑾王,我承閱哥哥可會回來?今日去將軍府可能見到他?”林綰煙淡笑著問道。


    蕭禹文看了林綰煙一眼,淡淡地說道:“袁統領因病告假,他哪有閑工夫回來?這才過了多久?有那麽想念?我看都是給閑的!”


    林綰煙一聽,這廝分明就是指桑罵槐,笑了笑沒好再說什麽。


    蕭蔓雪白了蕭禹文一眼,不悅地說道:“三哥哥,往年承閱哥哥都要給我賞銀,今年他既回不來,你便要替他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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