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仕剛翻過身來,姬美風近前道:“真是大膽,居然敢從劍平湖搶人,活膩歪了。”說著手裏彈出兩枚石子,直奔李仕麵部而來,說時遲,那時快,斜刺裏飛出一柄短劍,兩枚石子正打在上麵,劍身竟斷做三截,李仕大吃一驚:“這石子若打在頭上豈不穿顱而過。”抬頭一看卻是那彩衣女子,其拋下斷劍說道:“李仕是采兒的朋友,也是采兒帶來劍平湖的,還請娘能網開一麵!”姬美風暗想:“采兒如此維護,莫非喜歡這小子,聽他言語,不過是杜婷芳家裏一個下人,如此身份怎能配上我的女兒。”姬美風心裏盤算著,麵上已露殺機,但若再殺李仕,難免讓女兒難堪,冷冷道:“今日看在采兒麵子上,饒你一命,暫且留在劍平湖吧,再敢逃走,老身就砍下你的雙腳。”言罷拂袖而去。


    李仕被杜婷芳攙起,但右腿疼痛,難以行走,額頭冷汗直冒,彩衣女子道:“我娘脾氣不好,莫要見怪,你的腿被她點了穴,二個時辰自解,姑且忍耐一下吧!”李仕點了點頭,抱拳道:“多謝相救,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我叫蘇采蕭,叫我采兒就好。”


    杜婷芳在旁道:“原來是蘇大小姐,久聞其名,當真花兒一樣的美人。”


    “杜姐姐說笑了,我們卓護法這樣的人物都被你迷的神魂顛倒,姐姐才是真正的美人。”


    杜蘇二女一見如故,旁若無人的聊了起來,李仕聽了幾句,腿上傳來陣陣疼痛,忍不住坐在地上運功相抗,足陽明一脈的真氣頓時流轉起來,雖不如平時順暢,但疼痛立刻輕了許多。李仕大喜,真氣越轉越快,半柱香功夫已如平時,微微一動,腿上並無疼痛之感,頓時一躍而起,卻隻見杜婷芳仍在身旁,問道:“小姐,采兒姑娘呢?”


    “剛走,與你說話也不理,可能去她母親那了。”


    “慚愧!方才有些走神,沒有聽到,小姐,你不是被那個韓景行抓走了,怎麽到了這裏,姬美風到底是什麽人?”


    “姬前輩是五行教教主蘇世平的夫人,韓景行把我送到這裏來的。”


    “啊?那說來采兒姑娘是五行教教主的女兒了!”


    杜婷芳點了點頭,李仕回想蘇采蕭與四大漢相鬥,如今料來是在習練武功,自己卻衝上去“救人”,以五行教大小姐之尊,怎敢有人無禮!想罷微露窘態,杜婷芳見李仕臉色略紅,嗬嗬笑道:“怎麽,小仕對采兒姑娘有意?”


    “小姐說笑了,李仕還有一事不明,姬美風既是五行教教主的夫人,怎會在這裏待著?還有,那韓景行為什麽把小姐送到這裏來?”


    “聽聞姬前輩與蘇教主不睦,從總壇搬到這裏已住了好幾年了。至於韓景行為什麽把我送到這裏來就不知曉了,不過聽人說,不群在入教以前曾救過蘇教主夫婦一次,所以姬前輩對不群很是敬重。”


    “我們如何逃出這裏,總不能一直待在白雲峰上!”


    “哎!姬前輩說不群出來之前,要我一直在劍平湖待著。”


    “卓大哥還要二年才出來,難道要陪這惡女人兩年。”


    “兩年光陰一閃即逝,能等到不群也值得,李仕,我們現在身處險地,姬美風心狠手辣,若要保命,以後在這裏可不能再以惡女人稱呼,記住了嗎?”


    “好吧,小姐如何說,李仕便如何做。”


    二人又聊了一會,天色漸晚,杜婷芳給李仕找了個草屋住下,這湖邊風景甚好,清爽怡人,雖隻一草屋,但李仕累了一天,早早便睡下了。第二日起來,李仕又與杜婷芳商量如何離開白雲峰,誰知杜婷芳並無多大的去意,隻是敷衍了幾句。姬美風令李仕打掃湖邊的落葉,李仕心情不佳,道士畫符一般的拿著掃把劃拉。天近午時,蘇采蕭也來了,姬美風平時冷冰冰的一張臉,唯獨見到女兒時才會現出笑容。


    如此幾日,李仕白日裏幹些雜活,晚間便在茅草屋休息,偶爾才與杜婷芳聊上幾句,反倒是蘇采蕭日日過來,總與李仕嬉戲打鬧。這一日寒風驟起,蘇采蕭跟李仕,杜婷芳等在屋裏取暖,幾人待了半天,蘇采蕭悶的心煩,便要一起出去玩耍,李仕嫌天冷,不想出門,蘇采蕭靈機一動道:“卓叔叔傳了你一套霧徐步,不過看來也平平,我娘一粒石子便給破了。”李仕豈不知蘇采蕭是在激他,但總歸是男兒心性,不悅道:“那是我一時疏忽,可不是卓大哥的武功不好使。”蘇采蕭笑道:“那就是你學藝不精了。”李仕頓時無言以對,一拍大腿道:“你便來抓我好了,看是誰學藝不精。”說著一踏步出了屋子,蘇采蕭暗喜,跟著走了出去。


    杜婷芳與兩個丫鬟也出來看熱鬧,蘇采蕭抱了抱拳,李仕道:“來吧,不用客氣。”蘇采蕭叫了聲“小心”,抬腳踢向李仕胸口,勢急挾風,李仕暗呼:“好快!”輕飄飄向後退了一步,不偏不倚,蘇采蕭一腳正好落空,但李仕還未站穩,蘇采蕭第二腳已到,李仕腳下一滑,似是踏空,卻正好又躲了過去。蘇采蕭伸出雙掌,上拍下踢,出招之快,看的杜婷芳等人眼花繚亂。李仕腳步虛浮,身法也慢,但蘇采蕭連其衣角也碰不到,一炷香不到,蘇采蕭已累的香汗淋漓,李仕卻越走越有心得,霧徐步如雲如霧,以慢勝快,偶爾李仕還擊一掌,力道雖不強,但掌法精妙。蘇采蕭攻了上百招,依然摸不到一點門路,退到一邊道:“霧徐步果然名不虛傳,采兒甘拜下風!”李仕還未搭腔,一人道:“卓不群二十歲便習得霧徐步,行走江湖十幾年卻從未用過這套步法,你們可知為何?”正是姬美風來了,蘇采蕭問道:“這麽好的武功,卓叔叔為何不用呢?”姬美風冷然一笑:“霧徐步可躲閃各式兵器,與人不敵時,實為逃命利器,但卓不群年少成名,藝高人傲,多年來無論成敗從未用過此步法。”眾人頓時不語,李仕麵色一紅,姬美風明裏誇卓不群一身傲骨,言外之意卻是說李仕無真實本領,遇敵隻會逃跑,蘇采蕭解圍道:“卓叔叔是我教第二高手,在江湖上可為敵者寥寥無幾,自然是用不著霧徐步了。”李仕麵色略緩,姬美風暗想:“看來采兒是真喜歡這小子,說話處處顧及於他!”


    姬美風將蘇采蕭叫進了屋裏,留下李仕幾人,眾人閑聊一會兒,李仕把杜婷芳拉到一邊,又說起離開白雲峰之事,杜婷芳推脫頭疼,獨自回了屋裏。


    李仕煩悶不已,順著湖邊溜達,暗想:“沒救出小姐,自己也被困在這裏,雖沒什麽危險,但是非之地,怎可久留,偏偏小姐腦袋進了水,要在這裏等卓大哥出來。”突然靈機一動,“何不晚間去探一探卓大哥,讓他指點一二。”念及卓不群,頓時鬆了口氣,煩惱散去,回屋美美的睡了起來,似乎心煩之事見了卓不群自會迎刃而解。


    李仕醒來已過戌時,腹中嚕嚕,飲了幾口涼水,走到門外,四處漆黑,唯獨姬美風屋裏燈還亮著。李仕不敢大意,沿著湖邊小路輕輕走過,出了劍平湖,到總壇跟前,沿著石陣小路,繞道而行。這次憑著杜婷芳所授與自己所悟,雖然在石陣裏兜了一會,但半柱香不到便出來了。遠遠看到石室,心裏滿不是滋味,卓不群耳目聰敏,早就聽見動靜,一看來人是李仕,也微微納悶,到了近前問道:“兄弟怎麽還沒下峰,可是有什麽不順?”李仕央央道:“小弟有負大哥所托,沒能帶小姐離開。”卓不群問起緣由,李仕將近日之事簡略說了一下,卓不群籲了口氣,半響道:“蘇夫人與我關係匪淺,婷芳總算安全,她既不想走,就留在劍平湖吧。”李仕聞言思索半響,歎口氣道:“既如此,那兄弟就一人下峰了。”卓不群搖了搖頭道:“蘇夫人心思細膩,武功也高,她既說過不許你離開劍平湖,你若逃走,隻怕有些麻煩。”李仕道:“兄弟可以偷偷溜走,就跟今晚偷偷來找大哥一樣。”正說著,突然遠遠聽一人道:“偷偷溜出來以為無人知曉嗎!真是大膽之極!”那人說話時還在遠處,說完已到了身前,不是姬美風是誰。


    “嫂子今日來看小弟,榮幸之至。”


    “卓兄弟在此修身養性,嫂子給你看著心上人,待兄弟出來那天,嫂子便做主給你們完婚。”


    “那就謝謝嫂子了,不群還有一事相求。”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有事盡管開口!”


    “這位李兄弟頗有情義,與我很是有緣,還請嫂子放他下峰可好?”


    “不行,剛才嫂子尾隨而來,此人於總壇下的石陣甚是通曉,別說放他下峰,性命也要留在這裏。”


    “嫂子早就不問教中事務,何必借此相逼!”


    姬美風正色道:“嫂子不理教務是因為與你大哥不和,但這五行教乃吾父一生心血,姬某雖一介女流,大是大非還是懂的。”


    卓不群點點頭,暗想:“隻怕婷芳不讓下峰也是這石陣的緣故。”想罷歎了口氣:“小弟錯了,還請嫂子見諒!這樣可好,今日不群做個保,他日李兄弟若泄露總壇石陣的陣法,卓某以死謝罪。”李仕聞言一陣感動,姬美風卻微微一驚,實在想不通卓不群為何對杜婷芳府上一個下人如此義氣,不禁微有怒氣。三人沉默半響,姬美風突然抓起李仕肩膀,奔了出去,遠遠說道:“卓不群,嫂子答應你,不取他性命,但是終生也不能再下白雲峰一步,想要救他,二年後再說吧!”登時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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