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完了?對於徐圖來說,噩夢才剛開始…


    就在他收拾好情緒,滿心期待的時候。


    囂張少年似铩羽而歸,一臉的焦急,他心中的氣消了一大半,還敢囂張?


    兩虎之爭,必有一傷,看來是楊野三人站在勝利的那一側,一時之間,得意洋洋。


    可是囂張少年開口就是:“請你把衣裳借我,謝謝。”


    “什麽時候還。”


    “呃…可能沒還了吧。”囂張少年饒了饒頭,尷尬的說道。


    徐圖不震驚,也不驚訝,囂張少年自然有囂張的樣子,連說出的話都比一般人囂張,可是他徐圖是什麽人,這不是明擺著欺負老實人嗎,他大喝一聲:


    “你借個錘子!怎麽不去搶。”


    囂張少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向他致謝一番。


    幾個呼吸後。


    徐圖光著膀子靠在大石上,兩隻手死死的抱在胸前,麵無表情的看著天,眼角流下一滴可憐、無助又不甘的淚水。


    “老師不是說楊家村,農風淳樸、人傑地靈,人與人之間充滿了和諧,是一個世外桃源嗎?”


    “楊家村連借都說得那麽含蓄,借而不還,是為搶。你要搶可以說嘛,什麽事都可以商量,雖然我不會給。”


    “想我西都小霸王,也有淪落至此的一天,是我沒變,還是世道變得太快。”


    徐圖絕望之際,耳邊傳來嘰嘰嘰兔子叫聲。


    “兔兒莫怕,圖哥來拯救你。”


    他翻了個身,瞅著陷阱中的肥美兔子,哪還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麽。


    然而在他踏出第一步後,地麵傳來一股驚悚的震動,隨即棕色的皮毛占據了他視線的全部,他僵硬的抬起腦袋後,在那一刻,他感覺血液仿佛在爆炸,每一個細胞在尖叫。


    “兔兒你好,兔兒再見。”


    他一溜煙的跑向了身旁的小路。


    “咚咚咚咚…”


    時時刻刻的震動,令他不敢鬆懈半分,頭皮都在發麻。


    好在人間自有真情在,患難之中見真情。


    “我們在這裏,我們在這裏…”


    “不愧是勇敢的楊家村人,我西都小霸王徐圖,無以為報,願意與你們同甘共苦。”


    “蓉妹妹,圖哥我來了。”


    “天哥哥,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楊易天,快走,徐圖來了!!!”


    ……


    密林早已沒有了往日的茂密,樹木不是攔截截斷就是被連根拔起,整個密林上方塵土飛揚,細碎的木屑散落一地。


    “天哥哥,我真的快要跑不動了。”徐圖有氣無力的喊道,兩隻眼睛都快向上翻白眼了。


    楊蓉用胳膊碰了一下楊易天,道:“那個大壞蛋,好像快不行了,這一次不像裝的。”


    要說了解楊易天,除了他父母,就屬楊野了,這一點連三位老師都不及楊野。


    如果遇到危險的是楊家村中的任何一個,楊易天會毅然決然的衝出去,即便是一直以來和他作對的楊凱,可是其他人呢?他會心生顧慮,做一番周全的考慮。


    楊野正是猜到了他不一定會因為徐圖而去冒險才告訴他,不想因為他們,而讓徐圖出現生命危險。


    然而楊野不知道的是,那隻暴力熊並不是第一隻暴力熊,是徐圖自己引來的,那麽讓徐圖自己去承擔惡果,有什麽錯?


    為了不相熟的人,而置身旁的楊蓉於未知的危險中,就一定是對的嗎?


    誰都不知道,密林中還有多少像暴力熊那樣,能夠致人死命的猛獸。


    他不想去引開暴力熊,保存剩餘的體力幫助身旁的同伴逃生,並沒有錯,不是嗎?


    那摘藥草少年可以為了自己的安危,將危險留給我們。我為了身旁的同伴,置不相熟的人於不顧,已經比那摘藥草少年好多了,起碼我不會落井下石。


    抉擇,二選一的抉擇。


    他消耗的時間就是徐圖的生命,沉默會代替他選擇拒絕。


    楊蓉看著楊易天陷入了沉默,心中有點點痛,也有點點開心。


    原來楊野哥比我還了解他,是知道他會為了我,而見死不救嗎?她不知是該讚同他的觀點還是心疼他,然而她不希望看到他日後為此悔恨終生。


    這一刻,她有點羨慕那個帶著燦爛微笑的少年,至少那個少年可以無時無刻保持燦爛的微笑。


    “如果其他人的友情在你眼中那麽廉價,那麽我呢,是不是有一天,也會像是一件不稱心的物品,被你隨意丟棄。”楊蓉哭得梨花帶雨,撲到楊易天身後,緊緊的抱著他。


    楊易天沉默的心神,在聽到這一句話的瞬間,頓時生起驚濤駭浪,難以保持平靜,腦海閃過一張慘白的俏臉。


    這一句話,他太熟悉了。


    “我知道你喜歡柳寧,一直都知道…可是我不在乎,我一點都不在乎。”這一句話,楊蓉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來,沒有人知道她究竟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不介意自己喜歡的人去喜歡另外一個人。


    “這句話是柳寧說的,你還記得嗎?”


    “你能為她改變一次……”


    外界仿佛安靜下來了,此時,他隻能感受到後背溫暖的擁抱,和她急驟的心跳聲。


    楊蓉雙眸充滿濃濃愛意,雙臂抱得更緊,她用盡自己所有能用的所有力氣,在楊易天耳旁喊道:“楊易天,你能為我改變一次嗎……”


    ‘楊易天,你能為我改變一次嗎?’楊易天小小的心髒仿佛在風雨中飄零,那份震撼一浪接著一浪。


    這一幕是他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可是就那麽真實的發生在他眼前,他回憶從前兩人一幕幕打鬧的畫麵,似乎從來都是自己欺負她,她從未還手。


    楊蓉…喜歡我嗎?


    同樣的一句話,兩人給他的反應截然不同。


    楊柳寧說那一句的時候,他悲痛,像是失去了什麽似的。


    然而楊蓉說出那一句的時候,他的心猛然刺痛,同時像是得到了什麽似的。


    我失去的是什麽,得到的又是什麽?


    我得到的是一顆無所無畏的心。


    楊易天很清晰的感受楊蓉話語的愛意,這份愛意甚至超出了他對楊柳寧的那一份。他動搖了,心中的想法一點點動搖了,動搖的不是對楊柳寧的愛意,而是心中對友情的看法。


    我錯了嗎?我沒有錯,我不希望身邊的人再一次受到傷害。


    喜歡一個人,是希望他可以過得更幸福。


    楊蓉是想用她的安危,換我一生無憾嗎?


    楊易天握著她的手,隨後緩緩轉身,將她的手放到胸前,同時他的頭一點點伏下,看著楊蓉俏紅的臉蛋兒,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先回去,我不會有事的。”


    你用安危,換我一生無憾。


    風一般的少年,眼中閃過一抹果敢,這一刻他猶如一個矗立在天地之間的神。


    原來敞開心扉去幫助不相熟的人,是這種感覺嗎?


    他心中滿滿的自豪感,渾身仿佛充滿了用之不竭的力量,難以形容的快感在體內爆發。


    徐圖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抽搐,嘴邊微張,舌頭一大半暴露在空氣中,餘光正好看到露出燦爛微笑的楊易天。


    徐圖一時間充滿了感激,喃喃自語:“我西都小霸王,決定把最愛的小妾許配給你。”


    他遠遠的喊道:“抱緊腦袋。”


    而暴力熊就在不遠處,伸出了一條長長的手臂,熊掌張開,故意放慢了落下的速度,它眼中帶著人性化的戲謔目光。


    不明所以的徐圖,腦袋恍惚間,楊易天就衝到了他麵前,他並沒有停下步伐,甚至還加速,他左腳用力一撩,徐圖整個人呈拋物線向外飛去,同時紅色的熊掌掌心已經到了徐圖剛才躺下位置的上方。


    “轟。”


    一聲轟鳴在徐圖耳邊驟響,他還未落地,被熊掌帶動的渾濁風勢,狠狠的拋了出去。他整個人蜷縮在一起,手臂捂著腦袋。


    他耳邊不斷響起樹幹斷裂的聲音,而後背一陣一陣的劇烈,甚至還聽到了自己手臂清脆的骨折聲,他在半空中一口鮮血奪口而出,直到撞斷了八棵大樹才停下來。


    徐圖落地的瞬間,便艱難的抬起頭,看著在沙塵暴中的暴力熊,它抬起越發鮮豔的紅色熊掌,放到嘴邊,伸出帶著粘液的舌頭,舔了一下,臉上露出了擬人的沉醉之色。


    他心中一驚,天哥呢?該不會…


    “咳咳咳咳。”徐圖聽到熟悉的咳嗽聲,才停止想象下去,小眼珠子看向另一邊。


    楊易天身體右側有一條從肩膀一直延伸到腳踝,深可見骨的血痕,痛得就連整條手臂都不能抬起,每移動一步都是一種劇痛,那是被熊掌上鋒利的指尖帶過造成的傷勢。


    他沒有頹敗之意,反而雙眸透露出內心的興奮,一邊咳血一邊左右晃動的跑向徐圖。


    楊蓉仿佛聽不到心髒的跳動,全身一片冰冷,她哭得傷心欲絕,大腦一片空白,一個深深的疑問繚繞在心間。


    徐圖那個方向看不到楊易天做了什麽,可是楊蓉卻看得一清二楚,他真的想不明白他是怎麽了。


    你明明可以在暴力熊的紅色熊掌落下瞬間退走,為什麽不走,為什麽要傻傻的站在原地,你知不知道要是再偏一點,我…


    暴力熊舔食了楊易天的血液後,眼神中中充滿了享受,甚至為了更好的體會鮮血的滋味,它竟然閉上了雙眼,棕色的腦袋搖搖晃晃,鮮豔的熊掌不知道來來回回被舔了多少次。


    這還是靈智不高的猛獸嗎?


    眾所周知,越是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的猛獸,靈智就越是低下,而暴力熊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是眼前的暴力熊豐富麵部表情,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看花眼了。


    當紅色熊掌上最後一絲鮮血被舔食幹淨後,暴力熊猛然睜開雙眼,擬人的神情蕩然無存,隻剩下了嗜血,而且同時它散發的氣息越發驚人,尤其是它的右眼,紅得極其嬌豔,令人恐懼。


    “好兄弟。”徐圖被楊易天的行為感動得一塌糊塗。


    “你還能不能動。”楊易天長話短說。


    徐圖搖了搖頭,愧疚的看著楊易天,說道:“後背的骨頭都碎了,我想是不能動了吧。”


    早知道就不山上捉兔子了,都是兔子惹的禍,誰知道它會把暴力熊給引來了,我也是迫於無奈。


    “到我背上,快,快點。”楊易天瞟了一眼踏著大步而來的暴力熊,他口中不斷的催促。


    可是徐圖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他一拍腦袋,突然醒悟,原來徐圖不能動彈,心裏不斷詛咒他,能動就是能動,不能動就是不能動,說什麽可能是不能動。


    楊易天蹲下身子,隨即左手臂向後伸,拽著徐圖的兩隻手,用力一提,同時身子向前移動幾步。


    “你忍著點。”他忍受著右半邊身子劇烈的疼痛,向前疾馳,後背的徐圖一震一震,忽上忽下。


    徐圖臉色不斷扭曲,後背每一塊碎骨無時無刻都在血肉中摩擦,那種疼痛是他活到現在都不曾嚐試過的。


    楊易天似乎感受到了來自於另一個方向的注視,下意識的朝著那邊看了一眼,楊蓉依舊站在那裏,遲遲不肯一個人離去。


    “我不會有事,相信我。”楊易天說完,就背著徐圖往一條偏僻的山路跑去,他不是盲目的選擇那條山路,而是他模糊的感覺到那個方向有一股很強,很熟悉的能量波動,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趕向這裏。


    他跑得很快,地上有一條很清晰的紅色血線,嗜血的暴力熊麵不改色,與楊易天的距離越來越近。


    無止盡的轟鳴聲,震動感,時時刻刻侵蝕他的信心。


    是自己出現了錯覺了嗎?


    汗水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裳,兩人的肌膚貼著一塊薄薄的布料,就在這個時候,楊易天憤怒的喊道:“你這個死變態,在想什麽。”


    他感覺後背有一個異物,心中生出羞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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