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暉低頭笑的很淺,及時鬆開jessica。


    jessica伸手和安宴來了個美式問候,這番和諧的樣子,已經許久未曾出現過。


    “多虧有你一直照顧louis,否則,她這麽笨,公司的事肯定搞不定。”


    聽見他這樣自然的叫自己louis,顧暉心裏半是酸楚半是悵然,她扯出一抹淺笑,故意睨他:“喂,你還好意思說我。是誰成天要追尋自己的藝術理想,害父親把所有的壓力都壓在我身上。”


    安宴微笑:“她已經做得很好了。”


    jessica看了顧暉一眼,眼中朦朧有霧氣:“你還是太兒戲。”


    顧暉知道他話裏的意思,隻得移開視線:“剛見麵氣氛就要這麽尷尬嗎?”


    “這段時間我會留在上海。”jessica意味不明的說:“更重要的是留在你身邊督促你,完成訂婚宴。”


    顧暉心髒一緊,更加不敢看他。


    從機場出來,安宴的車就停在外麵。顧暉安排工作人員先將jessica的行李送回去,旋即,同安宴一起先送jessica去吃午飯。


    安宴安排的餐廳在外灘,是上海著名的米其林餐廳。


    三個人一起用餐,上一次有這樣的閑情逸致的時候。似乎還是在弗吉尼亞,那時候jessica還沒大膽的違抗許連抻的話,顧暉還在求學,而jessica勉強管理著公司的事。


    安宴的表現平時更加親密一些,jessica倒是豁達:“我剛回來人生地不熟,要多謝你們的款待了。”


    安宴微微一笑:“做兄弟的應該的。”


    他們之間的關係是真的很好,兩人從小就認識。隻是jessica一直在國外上學,而安宴則在國內,所以並沒有太多接觸。


    一直到後來顧暉同安宴一起去了弗吉尼亞,才重新有了交集。那時候顧暉從未想過,還能有家人,有這樣好的家世背景。


    jessica和安宴聊的很愉悅:“聽說你為了louis得罪了合作方?”


    安宴表情很淡,抬手用餐巾為顧暉拭去嘴邊的醬漬。“是對方欺人太甚,怪不得任何人。”


    顧暉知道因為這件事安宴的父母心裏一直不太舒服,但他一個人扛下了所有壓力。並未讓任何流言蜚語傳進她耳朵裏,她心裏感激不盡,卻不爭氣的心虛。


    jessica毫不避諱:“能夠遇上你,是louis的福氣。我這次回來,正好趕上你們的婚禮。”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飯後jessica要先去酒店休息,安宴和顧暉則要去公司。於是jessica便先跟著工作人員去酒店,安宴開車送她回公司。


    新繁公司在浦東新區,一路上交通還算流暢。


    一路上顧暉都沒怎麽說話,大概因為jessica那番話影響到了心情。


    安宴反倒主動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你有跟jessica聊過嗎,他上次跟我說,準備自費在上海辦個人畫展。”


    顧暉笑:“他什麽時候有那麽多拿得出手的作品了?”


    安宴猛地將車駛出去,顧暉整個人失重壓在座椅上,不自覺握緊了安全帶,他卻壞壞一笑:“你對jessica有誤解,他這一年並不是在玩,是真的在追尋夢想。”


    顧暉瞠目:“你們什麽時候聊了那麽多?”


    安宴回頭看她一眼:“你呢,你現在的夢想是什麽?”


    顧暉細細的思索半響,才發現自己連一個夢想也沒有。


    以前的夢想是什麽來著?


    對了,有一個家。有她愛的人,也有愛她的人。然後生幾個孩子,彌補她從小到大缺失的愛。


    她隻得悻悻的答:“我的夢想就是,世界和平。”


    這回答成功逗笑了安宴。


    “我以為你會說,成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麵的女強人。”


    顧暉搖頭:“我現在所擁有的人生是半道被規劃進來的,我從來沒這樣想過。”


    “那你為什麽要接手新繁,如果你拒絕,你知道你會過得比現在更輕鬆。”他問。


    顧暉答的輕鬆:“這是一種報答,也因為我需要一個足夠優秀的身份。父親對我那麽好,jessica撒手不管,我既然做了他的女兒,就沒有別的選擇。”


    安宴愣愣的道:“你不必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裏,一個人扛下所有。”


    顧暉擺手:“我一直這樣堅強啊。”


    此刻紅燈,安宴將車停在斑馬線前。外麵來來往往的人群從斑馬線上走過,他眼中卻隻有她:“你隻是故作堅強,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雖然你一直低著頭,但我知道,你眼睛裏都是眼淚和傷心。”


    顧暉一愣,哈哈笑道:“沒想到你除了土味情話,裝文藝青年還挺在行。”


    安宴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我從未走進過你心裏。”


    顧暉手指冰涼,隻說:“綠燈了。”


    送走安宴之後,顧暉長舒了一口氣。伸手捂住自己的半張臉,為今天的一係列事情感到煩悶不已。


    一轉身就發現daniel已經在身後等著。


    “顧總?”daniel叫了她第三聲,顧暉才反應過來。


    顧暉沉吟:“我們上樓。”


    下午急匆匆的投入工作當中,二號橋的新樣品已經送來公司檢驗過了。比起上一次的,這次的樣品確實達到了標準。


    但她依舊不敢馬虎,不僅因為新繁這個國內的第一個分公司。現在公司涉及領域較廣,也因為工程類項目是每年最穩定也是持續最久的。這個項目還是靠業誠那邊的人脈得來的,她著實不敢馬虎。


    顧暉同項目總監,以及主要負責人多次確認用料質量以及施工安全問題。幾個主要負責人都連聲答應,她才略微鬆了一口氣。


    開完會顧暉還有別的事情要忙,一刻也不停歇。


    剛剛的會議持續兩個小時,此刻隻覺得口幹舌燥。她頭也不抬,就對對麵的人說了聲:“給我來杯水。”


    然後對麵就伸過來一隻手,玻璃杯握在手中,水的溫度剛剛好。


    顧暉說了聲謝謝,一口氣喝光了一杯水,將杯子放在一旁就繼續忙碌。


    daniel終是忍不住:“顧總……”


    “怎麽?”顧暉抬起頭,正好看見溫知夏抱著胳膊,一臉嚴肅的站在旁邊。


    顧暉幾乎瞬間從椅子上彈起來,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那般無所適從。


    她心裏慌得很,腦子裏亂糟糟的想著。公司的安保該加強了,怎麽每次她的辦公室他溫知夏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完全不受限製的。


    “你怎麽來了?”這話說出來她才發現自己語氣太過激進,於是又硬生生改口:“溫總是為了運動app的事來的?不過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已經不是我,daniel讓廖經理安排會議室。”


    溫知夏向前走了幾步,但坐在辦公桌上,說:“不用,我來隻是有幾句話跟你說。”


    顧暉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不耐煩,她自認為話已經說的夠清楚。完全不想繼續糾纏下去,但又礙於對方是合作甲方,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麽態度對他。


    溫知夏看出她的不耐煩:“你不用覺得為難,我隻是來告訴你,app的方案已經定了,是你最後一次提交給我的方案。”


    顧暉和他對視:“可是你上次說你不滿意,而且申請更換項目負責人了。”


    溫知夏左手插在褲兜裏,低眉將手中的文件推給她:“你第一次的方案就不錯,不過最後一次提交給我的更好。”


    “那你那個時候還把我的方案貶的一文不值,我……”顧暉原本是想爭論幾句,想想又覺得沒必要,於是啞聲。


    她的語氣委屈到不行。


    顧暉突然想起來,溫知夏這個人,向來是受不得一點委屈的。


    溫知夏低頭摩挲手腕的腕表,並不看她:“因為我不想讓你這麽順利就成功,也不想承認,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顧暉。”


    其實舊愛重逢最好的默契,就是對過往的事隻字不提。


    顧暉扯出一抹淺笑:“溫總覺得滿意了就行,如果還有其他的細節要溝通,請讓你的助理聯係廖經理。我還有事要忙,就不陪你閑聊了。”


    他原本是還想說些什麽,可是下一刻,另一個不速之客由daniel領著進了辦公室。


    對方笑聲爽朗,一進辦公室就自顧自在顧暉對麵的位置坐下了。顧暉看見他,連忙頷首打招呼。


    “廖叔叔您怎麽來了?”


    上一次見麵還是在產業峰會上,廖斌給她介紹了許多前輩。讓她迅速對國內實業公司的實力有了大致了解,不過沒想到他會主動來公司,顧暉著實有些驚訝。


    廖斌笑說:“聽說你還在會客,不過會議已經結束了。眼瞧著快要下班了,怕今天不來就沒時間了,所以就不請自來了,沒打擾到你吧?”


    顧暉連連笑說:“廖叔叔可是個大忙人,今天能忙裏抽閑來公司,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吧。”


    廖斌讚許般點頭:“不愧是許連抻的女兒,果然聰明,我今天來的確是有公事要找你商量。”


    顧暉又看了一眼溫知夏,又看了看daniel,daniel領會,於是主動上前對溫知夏道:“時間不早了,溫總需要我幫您叫廖經理來嗎?”


    溫知夏卻笑笑:“不用,這麽急著趕我走,怕我泄露你的商業機密?”


    顧暉臉色尷尬,反倒是廖斌笑著解圍。


    “不妨事不妨事,正好溫總也在,在商界上你也算是顧暉的前輩,還能給她把把關提點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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